“我们又找了一天，都无所获。
最后是华鬘一路乱走走到了一座小山上，然后她发现了一间晒着红彤彤的女人衣服的屋子。br>
屋子大门敞开，里面有一个披头散发，身高两米的彪悍怪物，正捧着一枚头颅凝视。
那正是荼蘼的头颅。
华鬘当即冲进屋里拼杀，但那时她实力太弱，几乎一击就被那怪物击倒。
后来是张师兄及时赶到，运用道术救出华鬘，随后又将怪物封死在屋子里面
最后，由华鬘放火，一把火将怪物烧死在屋内。
在那邪恶的屋子被烧干净后，屋内留下了坚硬的无法被烧毁的骨骼，这部分骨头张师兄拿了回去，帮华鬘锻造了荼蘼刀。
这是华鬘对我们所说的版本，估计也是你所听到的版本吧。”
“对，我所听到的故事差不多。”雷思聪点了点头，“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几个问题。
首先，你知道荼蘼出事的那座山，实际上是在哪里吗？”楚辙说着长身而起，走到窗边看了看阴沉的天空，随后伸手一指说道，
“你刚才去水瀑那边看过华鬘吧。那我告诉你，荼蘼遇见山姥的那座山，就在水瀑的后面。”
手指处可看见一座山峰，而那山峰的底下，便是华鬘受罚之处。
“这么近？”
“你我都知道，在龙虎山的边缘，一直都有严密的驱妖封印。若有妖怪进入，我们便能得到示警。
可这妖怪已经到了天帅府之侧，还盖起房子，为何我们完全没有感觉到它的到来，仿佛它会隐身一样。”
“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雷思聪点头道，“今天我本想和张天师探讨一二，但我的妖术师身份让他很不高兴，我一细问他便下了逐客令了。”
“现在我再来说第二个问题。还是和那座山有关。
那座山距离天帅府主道观虽然很近，但平日里是不允许普通弟子进入的。
因为那座山上有一口特殊的井。
那口井，只有历代天师和得到天师许可的人才可以靠近。”
“混沌井吗？”雷思聪微惊道，“张天师已经和我说了，他说雷蕾道长当年就是在那里失踪的。
这么说来，荼蘼姑娘失踪的地方，是龙虎山的禁地？”
“正是，”楚辙点点头，“荼蘼向来循规蹈矩，为什么会去师门禁地里采药？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
好，现在我来说最后一个疑问。
华鬘说荼蘼担心师兄咳嗽，于是专门下山采药准备给师父熬药。
可这件事在我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
张师兄本身就是医道高手，他如何需要别人给他煮药？何况他性情古板严肃，长年辟谷，从来不会随便服用别人给他的东西。
荼蘼熟知师兄的行为准则，为什么非要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说到这里，楚辙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远山说道。
“总而言之，荼蘼最后的行踪是华鬘说的，山姥是华鬘声称看见的，除了华鬘，没有任何旁证能证明所谓的‘荼蘼被山姥所杀’的事情，甚至没人能证明大妖山姥存在。”
“你怀疑，根本就没有山姥？”雷思聪不由得为那最后的结论而感到脊背生寒，“所以你之前一直怀疑华小道长，认为是她害了荼蘼姑娘，然后编出这等弥天大谎来欺骗你们……”
“荼蘼的残魂一直不散，长年累月跟在华鬘的身边，就是最好的证明了。”楚辙道人苦涩地说道，“若不是觉得事有蹊跷，你认为我愿意去做这种猜测？”
话听到这里，雷思聪已经完全了解楚辙的怀疑，但他依旧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您说的这一切若要解释，也并非毫无办法。
让我从妖术师的角度试着解读。
首先，虽然您和张天师都认定龙虎山的驱妖禁制完美无缺，但在我看来其必然存在着漏洞。譬如二十多年前，不就是有一只大妖无声无息地出现，掳走了……雷蕾道长吗？
事发地点同样是在混沌井一带。
所以，或许龙虎山上存在着什么你们无法察觉的，可以让妖族通过的密道也不一定。
再说荼蘼姑娘当年的行为。
小道长在禁地看见的那个屋子外晾着女人的衣服，她遇到的怪物也是身材高大，披头散发的。
而符合“居于山中，身材彪悍的女妖”这一形象的，就只有大妖山姥。
山姥的前身是美丽但遇人不淑，被人始乱终弃因而惨死的少女。
因为心怀怨念，这类女子的尸体在吸取了日月精华后会发生了妖变，化为静物妖。
这只妖怪懂得读心之术，可以完全猜透别人的想法，因而特别擅长引诱那些年轻单纯的少男少女。
或许荼蘼姑娘是被她迷惑和诱骗才进入禁地的，这也说不准。
还有，荼蘼姑娘美丽温柔，据说她生前最得张天师喜爱，张天师破旧的衣服不让旁人触碰，却都交给她缝补，可见他们师徒的关系非常融洽。
或许张天师会破例喝她熬的药。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证明，便是荼蘼刀的存在。
因为山姥是元神和肉体都极为坚固的静物妖，所以它的骨头在焚烧后也不会完全烧尽，可以用来制成极锋利的武器。
而华小道长的佩刀荼蘼刀，便是用山姥的骨头制成的。
荼蘼刀的存在便证明了山姥的存在，证明了她没有说谎。”
“呵，龙虎山的禁制确实可能不完美，山姥的特性也一如你所说。”楚辙道人微微冷笑道，“但是，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荼蘼刀就是用山姥的骨头做的，这一切也都是华鬘的说法而已。
还有，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你说的那些解释吗？
我想相信过，但是，有一个最关键的证据打消了我的想法，那就是……华鬘口中的山姥之屋根本不存在！
其实在荼蘼出事后，我……违背了门规，悄悄进入了那需要天师允许才能踏入的禁地查看了情况。
在那座小山上，除了混沌井和遮天蔽日的密林之外，我只找到了两间别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