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哪怕是在罗庇阿脑海里都在不停回荡。
漫山遍野的骷髅大军要么呆滞的站在原地，要么拖着手中的残破武器漫无目的地晃悠。
也有一些被艾格尔德控制着，在命令地驱使下整齐地排着队列在巡逻的。
这些身上泛着黑泥的森森白骨令人毛骨悚然，骷髅海把整个圣凯恩城都团团围住。
除此之外，满地还有各种恶魔的尸体，甚至在不远处还有一只被砍得不成形状的督魔尸首。
当死亡骑士韦恩布罗姆带着罗庇阿他们走进骷髅海时，四周的骷髅都会无意识地往两边躲闪。
可两位女孩仍然被周围一望无际的骷髅大军吓得双腿发软，尤其是茜尔莎公主，随时都在暴露的边缘。
莉丝安琪走到她身旁，不动声色地扶住她。
高大的圣凯恩城明显经历过战争地摧残，上面有很多用新的石头加固的部分，还有一层隐隐约约的死亡之息萦绕在城墙之上。
一扇血红色的钢铁大门打开着，两旁站着八个全副武装的死亡骑士。
自己引以为傲的高级兵种，却是别人用来看门的。
跟着韦恩布罗姆进入圣凯恩城，却发现这里面已经是一片死寂，看不到半个活人。
随处只能看到在死亡骑士地控制下干活的骷髅，以及巡逻的骷髅卫兵。
这里已经是一座“死城”，哪怕是一只活着的蚂蚁都没有。
所有的建筑都荒废了，很多石头建造的屋子甚至被拆掉，拿去修补城墙。
骷髅们不需要屋子。
韦恩布罗姆带着罗庇阿穿过这些毫无生气的可怕街道，前往城市最中心的城堡。
那里曾经是西南王国的王室所在，也是圣凯恩城的中心堡垒，如今成为了斯巴达克骑士团统帅艾格尔德的住地。
进入内城之后，罗庇阿都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浓厚的死亡之息宣告这里已经是死者的领地。
艾格尔德并没有在门口迎接自己，自己是被带到国王的大厅当中。那位统帅就高坐在王位之上俯视着被死亡骑士带进来的死灵法师，以及死灵法师身后的骷髅。
“好久不见，罗庇阿。”艾格尔德的声音尽显疲惫。
“好久不见，艾格尔德大人。”罗庇阿现在很饿，所以也显得不太精神。
“瞧瞧你身后这些仆从，已经今非昔比了。”艾格尔德露出微笑，“如果卡伦斯所说的是真的，那你很快就能取代我。”
取代？
看看外面那上万头骷髅，自己可不敢有这种想法。
“罗德尔说我已经取得了你的信任，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罗庇阿不再兜圈子，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更多的事。
“真相？我可不敢这么说。只是我在这个世界活了六十多年，自己摸索到了更多的事，以及卡伦斯告诉我的一些信息而已。”艾格尔德苦笑，“没人知道真相。”
他站起身，从上面走下来，“来吧，我们不是不需要吃喝，叫上你身后那两位女士，我们边吃边聊。”
罗庇阿和身后的两个女孩都大吃一惊。
“怎么？你们指望我连骷髅和人类都分不清吗？”艾格尔德看见罗庇阿惊讶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尤其是女人身上的芳香，怎么可能会被认错。”
“来吧，三位，顺便见见我的妻子，佐伊女士。”艾格尔德说着，带着罗庇阿走向偏殿。
那里已经准备好一桌食物。
一位面容苍老的老妪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像是一个仆人。
“佐伊，我的妻子。”但艾格尔德却介绍道。看書喇
罗庇阿掩饰住内心的惊讶，他没有想到佐伊已经如此苍老，“我已经听闻过佐伊女士的大名，也听闻过艾格尔德大人对佐伊女士的爱。”
“哈哈哈，你可真会说话，罗庇阿。你听到的恐怕是关于我为了女人不顾一切的传闻吧。”艾格尔德大笑着，坐上了主位。
佐伊女士则坐在了另一侧。
既然对方已经识破，罗庇阿也直接让茜尔莎和莱娜魔导师解除伪装，跟着自己坐下来。
“罗庇阿，这两位是你的妻子吗？”艾格尔德问。
“不，她们……”罗庇阿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妹妹！”莱娜魔导师主动说道。
茜尔莎公主也点点头，但她有些畏惧面前的死灵法师。
虽然艾格尔德也不像传说中那样衰老干枯，可是他身上有一种罗庇阿所没有的阴郁。
“好吧，罗庇阿，你来这个世界一年了，有些事情恐怕你已经发现了。”艾格尔德转头望向大口咀嚼着面包的罗庇阿。
“发现了很多，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高见。”罗庇阿说道。
“我的佐伊已经因为我受过很多苦，卡伦斯的爱人也是。”艾格尔德说到这儿，朝一旁的佐伊女士投去爱意的目光。
“我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罗庇阿。”艾格尔德看了那两位女士一眼，“她们知道多少？”
“并不多。”罗庇阿想了想。
艾格尔德转身对妻子说道，“佐伊，带这两位美丽的小姐到房间里去，我和罗庇阿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谈。”
佐伊女士站起来向两位死灵法师行礼之后，便引着两位女士带着食物去了隔壁。
“这些事还是不要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为好，没有人想知道自己活在一个小说的世界里。”即使几位女士都离开了，艾格尔德仍然用世界语在交流。
“我也不想。”罗庇阿耸肩，也用世界语回答。
“上次你提到过，你阅读的仍然是卡伦斯的经历，对吧？”艾格尔德问，“而不是我的。”
“是的，我记得是卡伦斯的。”罗庇阿点头。
“六十多年前，我在阅读那本小说，《死灵法师和他的骷髅们》时，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说我是第十个打赏他的读者。醒来之后我就来到这个世界。”艾格尔德介绍起来自己的经历，“直到遇上那小说的主角卡伦斯之前，我都像个白痴一样毫无头绪。”
“卡伦斯那时候已经是盛极一时的学院大法师，可当我找到他后，他却显得十分慌张。”
“一开始我甚至怀疑他想要杀死我，但第二天，他找到我，并告诉了我很多事。”
“就如同你我所经历的，卡伦斯也是从地球被传送而来的读者。他当时阅读的内容却是上一任死灵法师的故事。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查到了很多信息。”
“每隔五十年，就会有一个人被传送到这儿，取代上一位穿越者。而那个人的经历也会被记载成小说，供外界阅读。”
“但这背后并不是随机选取。”艾格尔德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低沉，“你还记你在地球上的身份吗？”
“身份……”自己不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吗？罗庇阿想了想，“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哈哈，看来现在的洗脑技术越来越强了。”艾格尔德苦笑，“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你的工作，还有你的生活了？”
这么一说，罗庇阿发现自己真的记不太清，自己究竟是做什么的。
“你是一个囚犯！”艾格尔德说道，“一个监狱中的囚犯。”
“囚犯？”罗庇阿皱起眉头。
“你对你之前有什么印象？”艾格尔德问。
“我只记得我生活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窝在那屋子里……”罗庇阿发现能够记起来的真的不多，但这样一看，自己似乎真的是个囚犯。
“上班？那你记得你的工作内容吗？”
罗庇阿摇摇头，“但我的工资似乎刚刚破百……”
艾格尔德露出微笑，这下罗庇阿自己也意识到问题。
“我也是囚犯，而且我们可不是普通的囚犯。”艾格尔德说道，“你的名字，罗庇阿，是你的代号。”
“代号？”可是罗庇阿记得这名字是父亲取的，因为父亲姓罗，母亲姓西庇阿，所以才取名如此。
“我在地球的代号叫做艾斯，eyes！”艾格尔德说道，“取名自法国大革命时期的领袖西哀耶斯。”
“而你，则是选自另一位领袖，马克西米连·佛朗索瓦·马里·伊西多··德·罗伯斯庇阿。”
当听到艾格尔德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罗庇阿突然觉得像是被雷劈一样。
还记得最开始自己胡编乱造名字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些姓氏作为前缀。
这就是自己潜意识里对自己代号的记忆吗？
“而我们之所以有这些代号，是因为我们都是政治犯。”艾格尔德说道，“而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实验，关于我们革命思维的实验。”
“实验……”
“卡伦斯想要打破这个可怕的牢笼。所以他找到了，希望和我一同改变命运，我们每一代死灵法师的命运。”艾格尔德说道，“他教导给我许多死灵法术的知识，让我在一场战争中击败他。”
“这样能让他失去监视者的关注，以便他能够暗中调查和破坏这个世界的规律，一些可怕的规律。”
罗庇阿问，“卡伦斯还活着？”
“不知道。”艾格尔德却摇摇头，“六十多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自那天之后，他就杳无音讯。”
“那你所说的可怕规律是什么？”
“很多。”艾格尔德苦笑，“卡伦斯经历过，我也差点经历过，但我不知道这一年你是否经历过。”
“例如，许多阅读死灵法师类型小说的读者不喜欢谈恋爱，所以我们在这个世界只要和一个异性接触过多，那肯定会给对方招来厄运。”
“所有读者不喜欢的角色，也会被这个世界的规律所抹杀。”艾格尔德的声音越来越沉郁，越来越担忧，“这个世界的生命在那些人面前不过是几个文字。”
罗庇阿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他想到了安琪儿，想到了艾丽莎……
她们也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读者不喜欢，所以被那个混蛋抹杀掉的吗？
“我之前不确定，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艾格尔德说道，“也许是一个和我志同道合的革命者，也许是监视者派来替代我的新人。但是这一年，你让我确信你是我的同志。”
可罗庇阿并不觉得。
艾格尔德继续说道，“那我们就能够并肩对抗，对抗帝国、对抗恶魔和对抗监视者。”
“在我之前这十年以来的死灵法师都是被你杀掉的吗？因为他们和你不志同道合？”罗庇阿问。
“当然不是。”艾格尔德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为什么我阅读的不是你的人生，而仍然是卡伦斯的？”
“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但是后来我突然想到，卡伦斯告诫过我，精灵是监视者的眼睛，所以我杀死了一开始伴随于我的精灵，并一直躲藏在它们的视野之外。所以，我的故事便不为人知。”
“我也让罗德尔警告过你，不要带着精灵，你应该明智的听取了我的建议吧？”艾格尔德突然皱起眉头问。
“我需要翻译。”罗庇阿有些尴尬。
“你带了一只精灵进来？”艾格尔德突然厉声质问，“那可真是该死，那监视者已经知道我们刚才所有的对话了。”
“你最好杀了它。我看你也是一个东亚人，学习古汉语不会是太难的事。”艾格尔德说到这儿，罗庇阿就感觉到口袋里的经历在乱蹦，明显是担心自己会被罗庇阿干掉。
“精灵的事我会处理。但如果我们的敌人是……一个作者……我们怎么可能能够对抗成功？”
艾格尔德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担心自己所说的话会被监视者偷听。
但最后他还是说道，“他创造了这个世界，但是他并不能够掌控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运行规律，他不可能随心所欲地改变和破坏。”
“尤其是这个世界拥有自己思维的智慧生物，从来就不会服从他的安排。”艾格尔德深吸一口气，“正如你我。”
“例如恶魔？”
“恶魔？”艾格尔德有些疑惑，看来他并不知道那些矮人留下的讯息。
罗庇阿将自己看到的内容复述出来后，艾格尔德皱起眉头，“我之前就怀疑恶魔并不是受监视者地控制，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可为什么这些恶魔会在这个时间段攻击人类？背后肯定是有人驱使！”
“我之前还遇到过一些自称是‘卫道者’的人。”罗庇阿说道，“他们似乎知道的挺多，像是受创世神……也就是你所说的监视者地指使。”
“卫道者……我也杀死过很多。”艾格尔德点头，“监视者也会想方设法蛊惑一些人去听从命令。例如宗教、或者其他怪力乱神的东西迷惑一些人。这些人就自称为卫道者，一群迷信的疯子而已。”
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