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埋完了刀,他站在清冷的月亮下,任由月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寒霜。
当他从尘埃泥土里摸爬滚打出来时,就发誓这辈子绝不会籍籍无名。
就像这月光只能在夜晚发出脆弱的光芒,再怎么美,也无法媲美骄阳。
梁瑾低头收回视线,情绪晦暗不明。
寂寥的黑夜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一笑。
喃喃道:“岁南鱼,我不会让你后悔认识我的。”
……
翌日。
宫中传来了消息,太子殿下临危受命协助摄政王彻查京都干尸案。
一大清早,就听到了太子殿下将王国舅押入大牢的消息。
阴隋没太明白他这个操作。
王国舅虽然不是北师棠的直系舅舅,但是怎么说也是皇后保荐到了京都的。看書溂
北师棠居然直接将王国舅关了起来。
阴隋悠悠摩挲着虎口,东宫的人将消息送过来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多惊喜。
昨夜他已经收到了段殇的飞鸽传书。
兰心的老家早就没什么人了,但是奇怪的是她家那间老屋却还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很新的痕迹。
看来在此之前,有人去过一趟。
段殇顺势摸索了一番,在地板暗格里找到了少许的药粉,估摸着是被人拿走时剩下的。
阴隋正琢磨着,外面传来急报。
“王爷,段大哥回来了,还拖了四口棺材回来。”
侍卫没敢细说,棺材上全是土,像是刚挖出来的……
闻言,阴隋起身赶了出去。
段殇让人将棺材放在了院中,朝阴隋拱手:“王爷,这几口棺材里分别是兰心姑娘的爹娘以及两个哥哥,他们的尸体果然成了干尸,腹部的蛊药早就被取走了。”
阴隋点了点头,和他猜的一模一样。
所有的脉络已经清楚了,现在只需要兰心自己交代她暗中勾结的人,一切就水落石出。
只是以她现在的状态,怕是不会说出实情的。
“来人,把兰心带到这儿来。”
少顷。
被烧伤的兰心只能勉强被人搀扶着来到院子里,当她看到摆放着的四口棺材时,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阴隋幽幽地盯着她,“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本王让人把你扔进棺材里和你的亲人见见面再说。”
“唔……!”她疯了似的摇着脑袋。
身上的伤势本就严重,一激动又扯动了伤口,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阴隋示意侍卫将纸笔放在她面前。
“你把那些药粉的下落告诉了谁?又是谁利用这些药粉残害如此之多的百姓?一一写出来,敢动其它心眼儿,你就等着你亲人的亡魂找你索命!”
兰心被他的话吓得浑身颤抖。
这一刻,她将药粉偷偷下进爹娘哥哥的饭菜里的画面突然映入脑海。
她亲眼看着他们晚上失了心智,自残自杀。
可是她不后悔。
谁让她是捡来的!
她所谓的家人却想着怎么将她卖给一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员外,就为了给她那两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哥哥攒娶媳妇的钱。
她好恨!好恨!
兰心突然发癫地狞笑起来,又突然看着棺材做出一副恐惧害怕的神色。
“本王没有耐心,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不交代凶手,那你就躺进棺材里。”
“一……”
“二……”
兰心抽出神来,忙不迭抓起地上的笔,颤颤巍巍地在纸上写上了几个大字——“王国舅”。
阴隋皱了皱眉,“你是怎么和他认识通信的?”
兰心在纸上写上:他主动写信找的我。
“什么时候?”
她又写上:在我被禁足之前。
阴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个时间不对劲!
他与王国舅的怨是在皇后的宴会上杀他儿子结下的。
那已经是兰心被禁足之后了。
“呵!”阴隋突然冷笑,“原来如此啊……”
难怪北师棠突然将王国舅押入大牢,这一套动作就是为了赶在阴隋之前下手。
只要王国舅认罪,残害百姓的罪名就可以被他一人揽下。
从王国舅虚张声势到摄政王府闹事,再到他落狱,这中间的一切仿佛对外都能说得通,杀人的理由无非就是怨恨摄政王杀了他儿,鬼迷心窍残害百姓意欲栽赃。
简直妙哉。
这样就没人追究各中的细节,王国舅只能把这个罪名吃得死死的。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岁南鱼同样蹙着眉头,两人四目相对,他们心里应该想的一样。
“阿鱼,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做的。”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一定不是北师棠。”
阴隋皱了皱眉,岁南鱼解释道:“他是太子,做这样的事对他没有任何益处,如果是为了铲除你,这代价未免太大,但是他一定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而且他还在维护对方,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让王国舅顶罪。”
闻言,阴隋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几分。
她的阿鱼很聪明,这点和他想的一样。
北师棠的动作能这么快,看来已经是准备好了让王国舅吃罪的证据。
然而他们现在手里唯一有的人证只有兰心,和兰心一直通信的署名却是王国舅。
从开始到闭环,那个凶手都做得很严谨。
岁南鱼突然提议道:“阿隋,我想去一趟东宫。”
“不行!”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听我说,没准我能去发现什么的。”
“不需要,既然他们要王国舅顶罪,那就遂了他们的意好了,只要这盆脏水没泼到我们头上就行。”
“可是……”
“阿鱼,没那么多可是,本王不许你去。”
岁南鱼丧气地垂下眼帘,她心里其实有另一个猜测,必须得去东宫一趟才能试探一二。
阴隋执拗得很,她又争不过。
当天下午。
皇宫里传来消息,京都惨绝人寰的干尸案最终被太子殿下破译,凶手已经捉拿归案,正是王国舅。
东宫的人在王国舅的府上搜出数封他与摄政王府中的兰心联手作案的信件。
王国舅全府上下被抄,官兵到摄政王府缉拿兰心时,她已经一头撞死在棺材上了。
似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了。
皇宫中……
皇后在佛堂敲着木鱼,然而力不从心,木鱼掉了不知道多少次。
岁菱然候在一旁,帮她捡起木鱼。
“母后,臣妾去给您换个称手的木鱼吧。”
“不用了,心不静,再好的木鱼也拿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