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曹顺知道泽野秋明对中国的中医术十分着迷，虽然不是医生，也能顶半个医生。
这一点，从他商会会馆里，居然会有设置有那么一个手术室，就不得而知了。
曹顺生怕这是泽野秋明给他挖的坑，只是含糊其词的回道：“这个倒不能确定。”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主要是我以前并没有接触相类似的病例，不敢贸然下定论。但要从医学理论上来说，大脑有这种病变的人，记忆力应该不存在了。”
“唉----”
泽野秋明应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泽野秋明这一长长的叹息，明显带着太多的无奈与困惑，同时，也饱含有一份深深的释怀感。
瞬间，曹顺似乎感觉到，这个问题，或许已经困扰他时间很久了。
他是个医生，知道一些心理病学常识。比如，对于任何人来说，长时间被一个问题所困扰，一旦能够得到答案，哪怕是个似是而非的答案，都能够让他有所解脱似的。
曹顺抓住泽野秋明精神放松下来的机会，继续说道：“这种病症，能不能恢复，也得看病人发作的持续时间。泽野会长，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嗯，问吧。”
“不知道那个女人，她有这种不知疼痛的症状，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这个-----”
泽野秋明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记不清了，感觉三四年前的样子，她就对痛感反应不太灵敏了。”
三四年前！
曹顺：“------”
这正是曹顺想要的信息，却又是让曹顺无语了的信息。
这一句话，直接将丁四海所说的那姓王的女人，与泽野秋明关押的“疯女人”，完全脱离了关系。
这时候，曹顺庆幸自己多问这一句，要不然，贸然去试探那个假装疯了的女人，搞不好会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去试探那个女人，其实，就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一把锁那般，极可能一下子将一个巨大的迷团打开。
当然，一切没有如果。
现在，曹顺只是觉得，既然那个“疯女人”不是丁四海所说的姓王的女人，那么，这条线索，就暂时算是中断了，所以，他也不想再围绕这个问题再多纠结。
“对了，我在特勤处那边，和犬养聊天的时候，听他说，宪兵队今天一早有重大收获，泽野会长，你听说了吗？”
此时的曹顺，已经知道泽野秋明与小泉山夫完全较上劲了，所以，也不忌讳在他面前谈宪兵队的事情。
相反的，他认为，自己现在说这些事情，恰恰是他向泽野秋明献媚的机会。
昨天，回家去的路上，金礼慧讲了一些事情，其中有她提出让曹顺到她的公司当总经理，泽野秋明明确表示反对的事。
就这件事，金礼慧颇为委婉的向曹顺解释了一下：“泽野会长认为，你在李十美身边，才是我们利益最大化的布局。”
对于这种事情，曹顺一向不置可否，听任别人的安排。
他知道，既然自己没有选择权，不如做一个听话的角色，至少，自己省心，别人则是会对他更加放心。
不管费心还是费脑，那都是费，瞎折腾的事情，全都是赔本买卖。
所以，曹顺觉得，自己心里明白，泽野秋明拉拢他的目的，就是要他当耳目，这就够了。
这个时候，与泽野秋明独处，自然是他这个耳朵眼睛表现的时候。
当然，这会曹顺并不是真的想报告什么消息，而是想从泽野秋明这里了解一下，沈颖说的素斋店人被抓一事，商会这边知道不知道。看書喇
犬养那边，曹顺还真问过了，犬养只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是，宪兵队具体抓到的人中，都有哪些人，犬养并不清楚，而且，他也不适合去打听这些事情。
而沈颖则是要知道云龙掌柜是否在被捕的人员里面，所以，曹顺还得想办法再打探消息。
消息十分灵通的泽野秋明这边，自然是个机会。
曹顺说的很随意，完全像是随便想起来，再随便那么一问的样子，所以，泽野秋明也没想太多，就回道：“听人说起过，好像是端了个地下党的窝点。”
静安寺边上的素斋店，这个情报，是泽野秋明通过特殊渠道透露给小泉山夫的，泽野秋明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不过，“马车夫”的情报里，也只是提到，那里可能是地下党的联络站。但是，“马车夫”同时确定，那里肯定是抵抗组织的窝点，里面有人参与了前天夜里军统的行动。
“可能”两个字，让整个事件充满了变数。
因此，虽然是泽野秋明的情报让小泉山夫抓了人，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去抢这个功，仅仅是远远的观望着。
当然，之所以作璧上观，还与泽野秋明对素斋店掌柜云龙有所了解有关。
要算起来，秋老板与云掌柜的交道，已经打了五六年了。
未浮出水面时，秋老板是暗中调查，一次次下钓饵，但云掌柜不仅始终没有上钩，还借此反向给秋老板挖了好几次坑，以至于秋老板觉得自己有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于是，后来干脆就放弃了。
上海沦陷之后，他站在明处了，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而且他最得力的内线“马车夫”也并不在上海，所以，更谈不上对素斋店有什么监视。
然而，昨天，他得到“马车夫”的情报，说素斋店里的人，极可能参与了前天夜里军统的行动。
这样的消息，让泽野秋明极度震惊。
于是，他马上将情报转送到小泉山夫手上，随即，素斋店被封，当时在店里的人，不管是伙计还是客人，总共九个人，全部都被抓捕到了宪兵队。
“那这一下，特高课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曹顺一边感叹着，一边用眼睛余光看着后视镜，“现在，可是谁先破获抵抗组织的窝点，谁就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看泽野秋明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脸上表情依旧很平静，甚至，人家连理都懒得理他，根本不接话。
激将法失效了。
对付秋老板这样的老狐狸，看来，曹顺他还真是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