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有这样示弱的！
“不对！总教，我知道了，你这根本不是示弱，而是要声东击西，你的目标根本不在李十美身上。”
王灵突然想到了什么，“今天下午，第三、第五小队是不是奔川畸小队那边去了？”
川畸小队，即川畸秀斗所带领的那支部队。
这个川畸秀斗，是南京大屠杀时砍头比赛名字上过报纸的日军士兵之一。
日军占领南京城之后，他所在部队向西开进，在随后的芜湖战役中，遭到中国军队的顽强阻击，川畸秀斗被炮弹炸飞了一只胳膊，之后送到上海东亚医院养伤。
前不久，他伤愈后留在日军上海宪兵队，授予少尉军衔，当了一个小队长，驻守在吴淞口。
此人在医院里养伤时，重庆特工就曾两次策划刺杀，但皆因东亚医院日军防护森严而告失败。
得知川畸小队驻扎在吴淞口码头后，军统决定再组织一次行动，刺杀这个恶名昭著的刽子手。
这次行动的代号：“猎人”。
前面，王灵听王青山说“黄雀”后面还有“猎人的枪口”，以为他指的是针对李十美的后手，王青山小组也有后手准备，但是，当她想起针对川畸秀斗的行动代号时，突然明白，王青山或许是指那边的行动。
可是，这两起行动之间的距离间隔，也太远了点吧。
王青山在租界搞的这个，若说能制止相隔几十公里的吴淞口那边，实在是过于牵强了。
“你说是，那就算是吧。”
王青山淡声回道，眼睛却盯着外面的雨幕。
这雨都下了大半天了，还没有要收势的样子。
也许，此时的他，正在想，在这样的天气下行动，会遇到什么情况吧。
过了一会，王青收回目光，对王灵说道：“宪兵队那边，最近搞了一个片区联防机制，以对应兵力不足的问题。这是个新情况，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影响，所以，我们必须要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
“哦----”
王灵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这个情况，其实她是知道的，只是，前面没有多想。
现在听王青山这么一说，有些明白过来了，他是在想办法破题。
但是，她还是不无担忧的说道，“他们这个防守策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哪个地方出现规模较大的战斗，相邻地区，甚至相隔很远的兵力都跟着一块调动，形成全局一盘棋，不让任何地方出现漏洞。”
“对的。”
对于王灵一点就明白的悟性，王青山投过去赞赏的目光。
真不愧对是“女诸葛”！看書溂
接着，他详细的解释道，“比如说，城隍庙这边发生战斗，那么，邻近的静安那边也会同步响应，那边的宪兵队兵力会过去支援。这样一来，静安那边就成了兵力的真空地带，如果这时候有人在静安下手，就很容易成功。过去，这样的招术我们的除奸队没少用，效果很好。但是，现在就不同了。如果与静安相邻的片区兵力同步支援静安，那么，这个时候谁去就等于谁要与支援过来的日军硬刚。”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凝重了起来，“事实上，前两次我们去刺杀那个川畸秀斗，就是吃了这个亏。我们手中没有重武器，甚至不少行动队连冲锋枪都没有配备，清一色手枪加狙击步枪，火力与战斗素养明显弱于敌人的情况下，正面硬刚，就等同于送人头。”
东亚医院刺杀川畸秀斗的事，王灵知道，因为王青山小组也有参与，所以，她现在听王青山这么一说，有些明白过来了。
除奸队的胜算，一向在于出奇不意发动袭击，一击得手。
要是与宪兵队遭遇上的话，日军的步枪有效射击距离超过八百米，而且射击精准，而除奸队的手枪，五十米开外主没什么准头了，超过一百米，有效杀伤都不靠谱。
正面硬刚的结果，就是除奸队之惨无法想像。
所以，王灵颇有感触的说道：“上次东亚医院的行动，我们的人其实是在外围布置了强大的接应的，但是，等行动开始后，那些接应的队伍，多半被牵制，根本到达不了医院附近，应该就是那些闻讯赶来的相邻片区宪兵队所致吧。”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那次行动，我们不仅没能杀掉川畸，反而损失了十几个兄弟，血的教训。”
王青山点了点头，“之前，我们的战术很简单，也很有效，那就是声东击西，牵着宪兵队的鼻子转，总能找到敌人力量薄弱的地方下手。但是，宪兵队这种整个上海地区宪兵队联动的机制，真的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一旦有行动，整个上海的宪兵队都在行动，颇有人家铁板一块，你都不知道从哪下手才好的感觉。”
“那要是我们干脆打骚扰战呢？”
“你的意思是，我就故意时不时换个地方打一打，一惊动了宪兵队就躲藏起来，让他们折腾去？”
“对呀，他们这样疲于应对，人肯定吃不消的。恐怕，夜里想睡觉是很困难的。宪兵队的人，很多是从前线退下来的伤残士兵，他们的体力肯定有限。”
“你说的这个，不能说不是招数。只是，你这一招，他们早有准备，执行联动任务的宪兵队，都是白天睡觉夜里执勤的。”
王灵：“----”
这种片区之间快速换防的策略，确实是难以对付的。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宪兵是一直在移动的，且没有任何规律可寻，说不定什么时间就与执行任务的除奸队遇上了。一旦被他们咬住无法脱身，后果----那是她不敢去想的。
“不过，上海司令部宪兵队的兵力，其实是非常有限的，不可能做到全市域布防。而且，他们这样东墙补西墙，肯定会露出真空地带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们终于发现，他们这种片区互防看似没有规律，其实是有规律的，即，他们是分成三个大区域的。”
“哪三个大区域？”
王青山摊开一张地图，以图上虚划了三个圈。
“他们将整个上海地区分成三个区域，分别是沪西、中心市区带以及沿江三个南北纵深的区域。原则上，他们是采取南北呼应式的支援方式，即，如果说，中心地带出现情况，那么，他们就会从南北两个方向同时移动支援。但是，如果是南边发生了较大规模的战斗，那么，他们就会快速从最北面调集部队过来，而不是从最靠近的片区调动部队。”
“那----”王灵有些不明白了，眉头皱了起来，“他们这样岂不是要耗费更长时间才能到达支援地点吗？”
不过，她马上反应了过来，“日本人这是想以逸待劳，这样，即防止我们声东击西，利用他们部队移动的间隙偷袭得手，还可以减少部队移动的数量，免得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是全城兵力出动。”
分析到这里，这时候，王灵已经完全明白了王青山的意图，“你是故意在这里动手，将最北面的宪兵队调动起来。”
李十美现在所在的柳烟巷，就在刚才王青山划出的沿江区域最南头，而最北的那个地方，正好是吴淞口码头。
王青山点了点头：“这次，我们对李十美的行动，是虚实相加，如果有机会，自然会除掉这个未来的强敌。如果没机会，今天夜里，除了我们十个小队之外，还有另外五六个小组配合行动，与在外围设伏的宪兵队周旋一番，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吧。”
说完，王青山抱起胳膊来，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态，颇有些“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的味儿。
王灵却还是十分担忧：“那也得看在什么地方，如果日本人把这个坑挖大了的话，恐怕我们有多少人都挡不住。”
“我估计，李十美不会在租界设局。”
“为什么？”
“原因也简单，一方面，日本人的大部队不敢进租界，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我们不会在租界里对他下手，因为我们和工部局有默契，原则上不在租界主动发起冲突。要是离租界远了，我们则会害怕有陷阱，不会前往。所以，李十美只能在租界附近打个擦边球。比如，这个地方。”
说到这里，王青山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柳烟巷？”
“虽说这里是租界的地盘，但这个地方，属于青帮的传统势力范围，颇有点三不管地带的味道。收足好处费的巡捕一般不来，日本人虽然可以去这个地方，但毕竟这里还算是租界的地面，也不敢明着去，怕引起外交事件。”
王青山眼里露出自信的目光，“而且，那半个文人半个武夫，专好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