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东升没有看错。
曹顺也没有猜错。
但他们两个，一个看出了一半，另一个，则是猜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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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东亚医院门口出现的捡垃圾老太婆，就是李媚。
但牛东升却没有看全，他只看到了李媚，却没看到离着李媚十几米远的康华凯。
准确的说，是推着一辆杂货车，伪装成走街串巷货郎的康华凯。
当牛东升出现在东亚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李媚正借着放置在垃圾筐边沿的镜子，观察着医院里面的情况。
因此，牛东升一出现，李媚就发现他了。
牛东升盯着她李媚背影看的情形，自然也全落入她的视线之中。
但李媚没敢轻举妄动，只是示意康华凯向她靠近，自己则是依旧装作全神贯注翻垃圾堆的模样。
这时，恰好一支车队出现，李媚借着这个掩护，一低头，就钻进了杂货车里面，由康华凯推着离开了医院大门口。
几秒钟之后，牛东升跑到大门外，还到哪去找李媚？
“针头，线脑，纽扣咯；鸡毛，鸭毛，换糖咯----”
康华凯不边叫卖着，一边稳当当的推着货车离开医院大门，还不忘问上躲在车肚子里的李媚一句两句，“‘大刀’，咱就别进医院去了吧？太危险。”
窝在货车肚子里的李媚，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唉，那个牛东升，就在大门口站着，而且，刚才还有那么多宪兵也是才出来，说明‘蝴蝶’确实被送到这里来了。”
“这贱丫头，命怎么这么硬呢？楚友那一枪，明明击中了她，还摔出了河岸堤坝，摔都应该摔个半死的----”
听李媚这般忿忿不平，康华凯却是笑道：“也不一定，说不定是直接送进医院太平间，正等着做尸检了呢？”
李媚：“------”
听康华凯说，阮玲说不定就躲在医院太平间里，等着做尸检，李媚心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但是，李媚转念一想，阮玲必须死干净，要不然，她和康华凯也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跑到这东亚医院来。
要是现在就这么走了，上峰那边，该怎么交待呢？
齐国梁和吴良宇一起找上门来，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因此，她李媚必须要尽快为自己找到替罪羊。
这只羊，只能是阮玲。
只要坐实阮玲叛变的说词，那么，她李媚顶多就背个被阮玲误导的罪名。
这和李媚直接从曹顺得到情报，再转交给王青山小组，那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说阮玲叛变，已被处决。
那万一她没死还活着呢，那绝对是死罪。
戴老板最恨的人，不是没能力的人，而是骗他的人----
想到齐国梁和吴良宇，李媚就想仿佛看到戴老板那张黑脸。
“阮玲，真的不能怪我李媚追杀你了。”
李媚心里暗道，“‘黑白无常’盯上了我，你不死，就得我死呀----”
于是，李媚就冲康华凯回道：“康教官，你想想法子，今天我必须进医院去看看。这贱丫头，死了，也得见到尸体，那样我才能够心安。”
闻言，康华凯停住了脚步。
走出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上差不多安全了，而且，再走远，就难以观察到医院这边的情况。br>
要想找到进入医院的机会，自然得等。
而且，将货车停在这个空旷的地方，还可以达到出口气的目的。
货车肚子里面，不仅空间小，而且铁皮壳特别吸热，人在里面，那绝对像是在蒸笼里差不多。
李媚是断然不敢这个时候钻出来的，再热，也得在里面熬着。
“嘿嘿----也有你李媚难受的时候哦，哈哈----”
一想起李媚会是浑身淌汗的样子，康华凯心里就乐开了。
钻货车肚这一招，就是他康华凯提议的，并且，还得到了李媚竖大拇指的赞赏。
这会，估计李媚别说是让她竖大拇指，应该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停好货车，康华凯根本不管货车里面李媚的感觉，一边观察着医院大门那边的动静，还一边笑着说道：“其实，你刚才错失了一个机会。”
李媚：“------”
她当然知道康华凯指是什么。
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方案，就是李媚在大门外等着，等那种送物资的车队出现，她伺机利用车子拐弯降速的时机，快速钻进车底，攀附在底盘上进入医院。
垃圾筐里藏着的两个绳钩，就是预备着干那事用的。
然而，当车队真的如预期那般出现时，李媚却选择了以车队为掩护撤退，自然是对那牛东升极为忌讳。
曹顺身边的人，李十美，牛东升，这两个人的资料，重庆那边已经给李媚发过来了。
这个牛东升，背景很深，绝不是一个被俘变节的国军侦察连长那么简单。
据重庆那边分析，他很可能是一个资深日谍，伪装身份后进入国军内部的。
他的被俘，其实是个偶然事件。
被俘之后，日本人干脆顺势让他回归阵营了。
因为这时候的上海，不是一般的缺少像牛东升这样的特工。
所以，面对这个牛东升，她怕自己会成为人家的瓮中之鳖。
事实上，李媚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她真按照计划执行，牛东升这一关，绝对过不去。
要真的是那样的话，李媚宁肯在红房子那边主动露面。
与其落入67号院那帮人的手上，自然不如直面“黑白无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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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房子那边，因为康华凯做了手脚的缘故，李媚没能将她那份“‘蝴蝶’暴露，‘薄刀’被捕”的电报发出去。
但是，这不等于就平安无事了。
就在李媚想着让康华凯想办法把电台修起来的时候，红房子收银台那边传来消息，有人要找经理。
听了这个消息，康华凯下意识就看了李媚一眼。
现在，红房子里的经理，可是她李媚了，不，红房子里的事，说了算的，是她李媚了。
“你下去看看。”
李媚偏了一下头，“要是有人试探我是不是在这里，你就直接了当回掉，本小姐身份绝秘，不能让任何知道。”
康华凯：“------”
李媚连下都没下去，就预料来人极可能是找她的。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她心虚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