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气打过去，还是撤？
吴良宇知道，这样的话，与其说是问齐国梁，不如说是问他自己的。
他心里十分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嘴上便忍不住骂了起来，“麻麻批的，那半个文人半个武夫，命怎么这么好呢？”
齐国梁知道吴良宇是心有不甘。
他齐国梁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离着那么远，要是真直接冲过去，说不定，人家早就机关枪，甚至是迫击炮之类的大杀器，都在那边架好了，专等着“伺候”他们。看書喇
炮灰，还是肉酱？
反正各种死法都可能有，就是没有活路。
所以，他只能也跟着苦着脸摇起头来。
“这白瞎了半天功夫，还弄了一身恶臭，这买卖，太不划算了。”
吴良宇踢了一脚棺材，一股怨恨难平的劲头。
也是的，为了弄这棺材里的尸体，他可是把自己都搞了身臭，硬是从一堆乱尸中挑出来的，本想着要好好恶心一下汉奸特务，没想到，却成了恶心自己。
不干亏本买卖，这也是王青山小组的规矩，自从到上海参加“雪、雪、雪”行动之后，他们出手数十次，还真没有哪一次臭成现在这样的。
所以，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他要说自己不生气，鬼才信。
“那也未必！”
为了安抚一下“黑无常”吴良宇的爆脾气，齐国梁则斜了一眼那边墙根。
墙根下，横七竖八的汉奸特务尸体上，还在咕咕的冒着鲜红的血，汇成一股血水之流，这会都已经淌到他们两个的脚下来了。
吴良宇知道齐国梁是说，费了半天劲，杀了七八个汉奸，也算是有所收获。
要换平时，这笔帐这样的算，也还说得过去。
可是，今天有李十美这条大鱼，就摆在几百米远的晋商会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相比之下，这笔买卖的赚头，确实是没法满足“黑白无常”的胃口。
所以，吴良宇撇了撇嘴，不屑的回道：“这些小王八，不值钱！”
齐国梁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突然笑了起来：“要是还能再弄点添头呢？”
他眼睛本来就小，这会，几乎都看不到眼珠子了。
“添头？”
吴良宇沉默了一下。
晋商会馆那边，本来锣鼓喧天的乐队声响，这会已经没有了。
寂静，这条街，不，这一整片区域，已经进入了难以言语的沉寂之中。
这样的情况，显然是与常理不符。
按理说，这边打了好一阵子枪了，晋商会馆那边，或者是在这周边，应该有李十美的人或者是宪兵队增援过来才对----
突然间，吴良宇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上的枪一挥，冲一帮正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喊了一句，“弟兄们，冲过去，除掉李十美那个叛徒！”
刚才，吴良宇与齐国梁的对话，王青山小组的一帮人可都是听到了的，明明齐国梁都摇头了，他吴良宇怎么还要带着大伙冲过去。
可是，就在这时，齐国梁首先向晋商会馆那边冲了过去，边冲还边朝那边开起枪来。
这俩人一带头，尽管其余人还是一头雾水，也只得跟着一块往那边冲，且是有样学样，同样是边冲边杂乱的向那个方向开那么一两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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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商会后院小花园。
曹顺听到晋商会馆那边响起了枪声，可是，枪声虽然骤烈，却只响了一会，不，是一小会，一小小会儿，就没动静了。
战斗结束了？
这时间也太短了吧。
瞬间，曹顺的心悬了起来。
枪声刚起就结束，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秒灭？！
二十几伪装成出殡队伍的军统特工被秒灭，这种事情，换一般人肯定不信。
但曹顺不同。
他信！
上次在漕镇，犬养带着小泉大队的一个中队，将水匪平头猴部百多号人秒灭，他可是亲眼所见。
短短几分钟时间，上百人没有一个活下来。
满眼是漂浮的尸块。
没错，不是尸体，是尸块，一截一截的，在水面上漂浮了一会，再慢慢沉入鲜红的河水之中----
那一幕，已经深深刻入曹顺的记忆中，恐怕是这辈子都忘记不了。
原本，水匪平头猴部被剿灭，曹顺以为自己会感到高兴，甚至还可能会有成就感。
但是，那时的曹顺却只是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
战争的残酷下，自责，懊悔，或者是不忍，五味百陈----
现在，晋商会馆那边，那二十几个人组成的出殡队伍，虽然曹顺现在还不知道那就是声名鼎沸的王青山小组，但完全可以断定是军统的特工。
这些人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要说起来，确实也不失为一条接近晋商会馆的秒计。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军统特工的大胆行动，固然增强了他们的隐秘性，但是，也增加了被秒灭的危险性。br>
随便想像一下，在大街两边的院子围墙上架几挺机枪，估计，那二十几个完全暴露在枪口之下的人，真心挺不过一两分钟。
这样的时间推算，与刚才响枪的时间，居然还大致吻合----
瞬间，曹顺的心痛了一下，像被针扎着了似的。
一方面，他是为军统的二十几个人感到痛心。
另一方面，他也想到了，那边的战斗结束了，那么，只要自己对面的忍者一开枪，所有的人都会奔这边而来。
下一个被秒灭的人，竟然极可能是自己？
心痛的同时，头也大了一圈。
移了一下身位，曹顺将月刀藏好，然后掏出手枪来。
这个时候，对面的忍者显然是对月刀十分忌讳，根本不顾武士的颜面，直接动枪了，那他也只能动枪。
月刀是偷袭的利器，但要拿这个与热兵器对抗，还是差那么点意思。
这个，曹顺心里明白。
然而，就在曹顺想起身率先向正房那边的人发起攻击时，却听到远远的传来一个男人狮子般的吼叫声：“弟兄们，冲过去，除掉李十美那个叛徒！”
接着，那边的枪声又响了起来。
只是，这些枪响，不像前面那般骤急，而是零零散散的，颇有些像是小孩过年玩炮仗般的随意与任性。
听到这喊声，以及枪声，曹顺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吁----！”
他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