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许青山盯着黑眼圈，满脸困意地看着跑过来给他请安的牛捕头。
“大人，你昨天看的案子，可有眉目了？”牛捕头笑眯眯地凑过来，一脸讨好道。
“拿去吧，按照上面的批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许青山捏了捏鼻梁，开始闭目养神。
但命运好像不肯让他闲下来一样，刚有点精神，门外便传来一道呼喊声。
只见一个捕快踩着小碎步，快步来到许青山面前，“大人，城里出大事了！”
“别慌张，慢慢说，发生啥事了？”许青山皱了皱眉，摆出一副严肃地姿态。
“城里，出，出人命了！好几家百姓，莫名其妙死在家里！”
“什么！”许青山猛地站起身来，就连一旁的牛捕头也是变了脸色
蓝田县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黑影，久久未散。
许青山站在一户人家门外，看着被抬出来的遗体，神色有些黯然。
两户人家，有十口人，都死在了一起，看那熏的乌黑的屋子，大家都明白出了什么事了。
这些人都是在家里被闷气的，没错，是气体中毒，在房屋之内烧炭火，结果导致了这样的悲剧。
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年都会出现那么一两个，牛捕头看出许青山的情绪，连忙上前劝慰道，
“大人，其实这事常有发生，百姓们为了护暖，烧炭火时会关上房门取暖，卢大人也曾经告诫过，但都没什么效果。”
“这不是您的错，要不是你带回来那些布匹，今年百姓恐怕冻死的人比这还多。”
被他这话一震，许青山这才感觉到蓝田县的贫困，之前他虽然落魄，但毕竟还是一个寒门子弟，家里有几亩地傍身。
但这些百姓，他们可没有那么好运，如今城中乞讨者，还有不少呢。
许青山摇摇头，正要转身回去，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一处一缸清水上，这水放在外边，已经是有些冰块在上面漂浮了。
“有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一拍手，快步跑回衙门，留下还在发呆的牛捕头。
水利万物，今年的寒冬虽然冷，时不时还飘雪，但这是瑞雪兆丰年，明年绝对是一个丰收年。
现在如果能提前挖好水渠，将地里的沟壑整理，明年开春解冻之后，岂不是……
许青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来到衙门之后，便开始计划起水渠的建设，墨笔在纸上规划出一处处田地，在田地之间，再留出一道水路。
身旁的典史看着许青山的动作，有些不解这个许大人在干什么，但也没人敢打扰他。
在许青山熬夜给蓝田县描绘设计图的时候，在另一处的城池之中，倒是有一户人家聚集一起，讨论着什么。
“许公，咱们今天这饭碗都快端不住了，这个冬天太冷了，族里不少人粮都空了。”
被称做许公的人，是一位大概六十多岁的白发老人，他拄着拐杖，脸上露出沧桑之色。
他是许家家族的族长，负责着整个族群的延续，今年收成惨淡，已经有不少人快活不下去了，必须有人找一个新门路给他们。
“我听说老六的儿子，在蓝田县还有几亩田地，要不，就让几个族人去投吧。”旁边另外一位老人愁着脸道。
他们已经是把能想到的办法都拿出来了，都是为了活下去，延续家族的香火。
“去吧去吧，找几个曾经跟老六有旧的脉系，让他帮衬着点。”
这一夜，整个族群都在混乱之中。
想要争一条活路，那必须是更能活下去的人，才能够传承许家，那些明显的老弱病残，在一开始就被抛弃了。
而族长的命令，让不少族人为了能够争取到这活下去的机会，彻底放弃了同袍之谊，开始打的头破血流。
在这个黑暗的夜晚，一个男人因为身后黑影的偷袭重重倒下，但在草堆之中，却有一双眼睛看到了所有。
在一条大路上，一商队浩浩荡荡地走向蓝田县的方向。
“这小不点去了又能怎么样？”
“还是个女娃，长又没几两肉，带在路上，说不定还是个累赘，扔了算了。”
躲在角落里的小身影，安静到似乎听不见这些污言秽语，她只是紧了紧手里的匕首，才能让自己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隔天，许青山从自己的书房里醒来，他摸了摸有些酸痛的眼皮，打了一个哈欠。
正想起身，却忽然听到院子外似乎有什么声响，还夹杂着某些个呐喊的女声。
带着疑惑，他穿好衣裤出门，远远望去，原来是鲤鱼在给一群学生比划招式。
而那些熊孩子，似乎也愿意安静地听老师讲诉每一个动作要领。
正在许青山沉浸在这一幕英姿时，旁边一道声响将其思绪打断，是郭子敬凑了过来，他一脸好奇道，“许兄，你是从哪里招来的女先生，她的教授水平，不在我之下啊！”
其实还是郭子敬自夸了，以鲤鱼曾经受到的教育，十个郭子敬都比不上，她的老师，那才是真正集一个国家的智慧。
现在出来露两手而已，自然不是郭子敬这样的山村书生能比的。
许青山也没有多解释，只是点点头，“嗯，我看咱们学堂也有些姑娘，他们跟男生一起也有一些不便，找个女先生正合适。”
两个家伙就这么蹲坐在门槛处，看着鲤鱼挥舞完最后一招，这才醒过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你对当老师很有兴趣吗？”在李姑娘过来后，许青山开口问道。
“以前的时候有这个想法。”鲤鱼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回道。
她擦拭着不存在的汗水，盯着许青山又道，“我只是想找点事做。”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吧，你就在这里当女先生，负责孩子们的体育课程，那些舞刀弄枪的，都归你管。”
“我算一算哈，你每个月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七天放假两天，逢节假日休息，你看怎么样？”
李姑娘似乎没反应过来许青山会这样安排，现在的她也不是那个不分银价的高贵公主了，自然知道这一份量有多重。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