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南宫执月似是有些奇怪。
情绪低落。
心事重重。
自己与她说话，也是爱答不理……
也不知是为什么。
“你这是，又在做什么？”
厨房。
陆长生忙活着。
洗着提前泡发的五谷杂粮。
却听苏沐清疑惑询问。
他抬起头。
有些错愕。
忍不住轻笑。
“苏姑娘，我算是发现了。”
“哪次做好吃的都少不了你。”
“看来，你也跟执月差不多，是个馋猫。”
“……”
执月？
叫的可真亲切。
苏沐清撇嘴，不是很赞同陆长生这般对比。
“谁跟她差不多？”
“也对，是不太一样……”
你比她能吃。
瞥眼苏沐清的肚子，陆长生其实有个疑惑——
苏姑娘究竟是怎么做到吃那般多还不胖的？
“那你在做什么？”
“准备熬粥。”
倒着满是杂质的秽水，陆长生道，“今日是腊八。”
“释迦那老秃驴成道的日子？”
“……”
这……
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腊八。
最初的确是属于佛门的日子。
这天，释迦牟尼在佛耶菩提树下成道，并创立佛教。
此日，便为佛成道节。
直至后来，岳飞率部抗金于朱仙镇，正值数九严冬，岳家军衣食不济，挨饿受冻，百姓们相继送粥，岳家军饱餐一顿，结果大胜而归。
这日……
正是十二月初八。
百姓们为纪念他们功绩，每到腊月初八，便以杂粮豆果熬制为粥。
自此，腊月终于成俗。
七宝五味粥，亦是更名为腊八粥。
不过……
好像，突然有点不对？
苏姑娘刚刚说什么？
释迦那老秃驴？
这世界也有释迦牟尼佛？
亦是腊八成道？！
似是捕捉到个华点，陆长生抬头，神情古怪，问道：
“苏姑娘，释迦佛，他是在菩提树下成的道嘛？”
“算哪门子菩提树。”
语气带起几分憎恨，亦是厌恶，苏沐清淡声道，“无非是枯树逢春，因圣人气息，重新结果轮回，顶多算株道果树。”
“……”
这……
释迦佛似乎……
不是很受待见啊……
觉察到苏沐清语气变化，陆长生犹豫片刻，问道：
“苏姑娘，这释迦佛，做什么事了嘛？似乎，名声不大好的样子。”
“西域成道，自立佛教，妄图染指中原，百万雄兵踏关，配合胡蛮羌笛，兵临大夏，我父……”
差些脱口父王二字，却是强忍住，苏沐清紧咬牙关。
“我父披甲征战，与先皇，还有梁王一起并肩，艰难应敌，虽让的释迦落下伤痕，败走退回西域，养伤至今还未痊愈，但，亦是付出代价。
天下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
我父更是伤重，归来后不久便命赴九幽。
名声不好？
何止是名声不好！
对于释迦，百姓那是恨不得将其分而啖之！”
“这……”
没想到苏姑娘家……
还有这般过往。
亦是未曾想过……
西域释迦牟尼竟做出如此祸及苍生的行为。
虽对大夏没有太多归属感，但，还是有着敬佩，陆长生眼眉低垂。
声音漫起几分歉意。
“苏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终有一日，我会前去西域，斩那秃驴于马下！”
“……”
陆长生不知该说什么。
有些尴尬。
他不大会安慰人。
可……
看眼手里已经洗好的五谷杂粮……
他思酌片刻。
还是将五谷杂粮尽皆撒了出去。
这腊八……
不过也罢！
……
……
……
随意做了几样菜。
简单吃过午饭。
如往常般离家，提着饭盒，陆长生前往幽香商铺。
苏沐清目送。
情绪慢慢归于平稳，却还是有着几分波动，眼底亦是漫着微弱杀意，绝美面容于此刻好似化作艳丽玫瑰般，带起锋芒。
“秃驴。”
她轻念。
遥望远处。
那是西域的方向。
深深吸气。
目光再收回。
她提笔练字，想以此静心，按捺心底恨意，却不料笔锋如剑，所到之处，宣纸碎裂。
“陛下，您这是……”
上官清秋忽然到来。
她有些错愕。
陛下突然有这般大火气……
陆长生今日这是又做了什么？！
“无事。”
苏沐清垂眼，放下毛笔，她问道，“事儿，做好了？”
“回陛下，已安排妥当。”
“那，去看看吧。”
……
……
……
新月酒楼。
身披盔甲，挂剑行之。
御林军统领薛安气宇轩昂，他大步向前，在酒楼小二引领下，来到酒楼顶层。
“统领大人，王爷已恭候多时。”
“嗯。”
厢房前。
剑眉星目。
薛安如是吩咐。
小二不敢不从，他即刻退离。
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薛安这才摸摸袖口，不留痕迹催动今日国师交于自己的听音石，他稍稍抬手，轻叩三声门。
“进来。”
“……”
推门而入。
“薛小友。”
原本正轻抿茶水的秦王站起身。
笑盈盈的。
拱手作揖。
施礼。
“总算是等到你了，若再不来，本王还真要以为，你今日是不来了呢。”
“路上有事耽搁，让秦王久等了。”
薛安回之一礼，“今日秦王邀我商议大事，亦如此赏脸，我又岂能不来？”
“哈哈，薛小友真乃慧眼人也。”
秦王笑着，他抬手示意，“还没吃饭吧？快快上座，咱们边吃边说，边吃边说。”
“好。”
薛安不曾耽搁。
他落了座。
还未言语，便听秦王轻轻击掌，唤来小二，吩咐几句。
不多时，那珍馐海味便被侍女不停端来。
“都是些家常菜，还望薛小友莫要介意。”
“王爷盛情款待，已相当丰盛。”
“……”
秦王爽朗微笑。
他动起筷来。
薛安亦如此。
两人用餐。
言语皆被听音石记录。
薛安知道该如何套话，加上秦王此次设宴，本就有所图谋，那令人胆战心惊的话语，便如此，不停脱口。
“本王如此已策反朝堂百官十之有六。”
“大夏朝廷如今亦是残败枯舟，若有薛小友助力，届时倾覆大夏，改朝换代，便翻手可为。”
“薛小友亦莫要犹豫，这些年，大夏如何，你也看在眼里。”
“女子执政，优柔寡断，目光短浅，一事无成！”
“若再让她执政，天下定会大乱，百姓亦是会由此深受苦海，民不聊生。”
“故，倾覆朝堂，乃为福报。”
“我等此为，更是顺应天命，应天而行！”
“薛小友放心，待事成，本王定不会亏待你，届时，本王继任，荣登大宝，便封你做兵马元帅，掌管军营。”
“这可是梁王如今做的事。”
“想想梁王，现在何等风光，若你接任他的位置，届时，百姓敬佩，世人爱戴，亦留名千古。”
“这哪里会不比你那御林军统领，来的畅快？”
……
……
……
屋檐。
两道身影静静伫立。
袖袍随风而动，清风如刀般灌入，苏沐清遥望新月酒楼，眸底已是漫起几分冰冷。
“好！好一个顺应天命，应天而行！”
“这秦王……”
“可当真是朕的好二哥啊。”
身侧。
上官清秋微微垂首。
“陛下，现在人证物证皆在，要不……”
“可。”
知晓上官清秋意欲何为。
苏沐清点头。
得到苏沐清旨意，亦是不再耽搁，身形如流光，须弥间，便至那厢房。
“上官！你怎么来了？”
似是有些没想到。
秦王错愕。
再看方才与自己高谈阔论的薛安已起身走向上官清秋。
秦王气急。
“你，你，你们二人，阴险，狡诈，竟如此设计！”
“阴险，狡诈？”
白衣胜雪。
面容清冷。
上官清秋抬手。
掌心光华涌动。
“你想做什么？！”
“这还用问么？”
乳白灵气化作绳索，如蛇般想秦王袭去。
连忙想逃，却敌不过上官清秋，他被绳索缠绕束缚，彻底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