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像安想的那样，在雪莉身上发生的一切少女们深有感触，因为安她们小时候没少在学校里被欺负。
很简单，因为安她们是孤儿，没有父母，完全由艾小姐照顾，艾小姐虽然为人和善，平易近人，但是市侩这种事情，总归是有人在嚼舌头的，况且艾小姐还是那种完全不用工作，单身，却根本不缺钱的主。
有点眼见的人从中看出来的是敬畏，但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用他们井底之蛙一样的眼界能够看到和想到的就只有龌龊的事情了。
所以艾小姐在特定一部分人口中的风评并不是很好，那些人又影响了他们的孩子，这大抵就是小时候少女们在学校里被欺负的原因了。
野种之类的称呼伴随着她们走过了小学和初中的时光。当然，那些烂嘴巴的小崽子们只敢在私下里叫叫罢了。
要问为什么的话，看看这个胸脯大大的总是挡在露和琳前面的银发美人就知道了。安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伙伴们的守护天使了，任何想要欺负露和琳的人，都要先尝尝安的拳头。
安也是艾小姐收养的孩子们里面唯一一个会在栗小姐手下学习本领的孩子，因为毕竟安只是一个女孩子，如果单论力量的话安可能不是那些男孩子的对手。
但是有了栗小姐的技巧教导的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勤学苦练的安成了学校里战神一样的存在。
小时候的遭遇让少女们都非常厌恶霸凌这种事情。雪莉的遭遇让少女们有了共鸣，正好她们现在正闲的发慌，有了这么个打发时间的乐子，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安你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琳问。
“这还需要什么计划，我们在这里带着雪莉体验军舰生活就好了，过几个小时等到他们发现雪莉失踪了以后自然就会焦头烂额的。”
“确实也是。”
事实上安预料的完全一样。
这个名叫安德鲁的男人根本就没打算折腾雪莉太久。
一般来说搞科研的学者们都是比较宅，也比较自闭的，如果不是一个协同合作项目的话，就算是同事，一两天不见面也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意识到雪莉失踪了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安德鲁当然不可能真的把雪莉关在卸货仓里两三天。雪莉现在可是卡斯特罗教授手的掌上明珠，这也是让安德鲁嫉妒雪莉的原因。
原本没有雪莉的话卡斯特罗的衣钵只能由他来继承，现在半路杀出来了一个比他更聪明，而且更努力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夺走了原本属于安德鲁的一切，这怎能让这个男人不嫉妒。
这次也是安德鲁主动提议让已经连续工作了许久的雪莉去做清点货物清单这种简单的工作来放松一下。
你说为什么不让雪莉去真正的放松一下？
那当然是因为这个研究狂不肯去啊！玛德这女人是疯子吗？真的有这种除了吃饭睡觉上厕以外所有时间都在做研究，吃住睡全在实验室里几乎24小时不离开实验室的怪胎吗？！
为了给雪莉点颜色看看，安德鲁这次准备充分。
在雪莉去卸货仓之前安德鲁就在她的个人终端上安装了病毒，在卸货仓里放置了信号屏蔽装置，在装卸完成以后安排他手下的清洁人员悄悄的锁住了客梯和货梯。
这下雪莉就插翅难飞了。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雪莉在卸货仓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样子了，一想到能让那个高傲的脾气差的疯女人吃瘪，安德鲁就高兴的不行。
三个小时以后，觉得已经差不多的安德鲁假惺惺的派人去卸货仓里观察情况，顺便帮雪莉把门打开，借口他都找好了，到时候就让那个工作人员替他背锅好了，到时候多给他一点塔币补偿就是。
安德鲁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在闷热的卸货仓里被关了三四个小时的雪莉像斗败的小狗一样屈辱又不服输的表情了，每次看到那个表情，安德鲁都愉悦的不行，这简直就是平常枯燥的研究生活中最好的调剂品啊！
只是这次安德鲁失算了。
他原本打算在过道的休息区喝着茶水悠闲又优雅的等着观看雪莉狼狈的样子，但是没想到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雪莉的人影，随后就在他等不及想要去别的地方去找雪莉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卸货仓中出了事故。
这可把安德鲁吓坏了，他立刻就跑到卸货仓那边去一探究竟，但是却被拦在了客梯前面，科研舰里的安保人员已经把卸货仓的入口封锁了，安德鲁根本看不到卸货仓里发生了什么，他只好从士兵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卸货仓里面的场面。
“当工作人员进入卸货仓进行例行清扫的时候发现卸货仓里面的一扇窗户发生了损坏，而且上面还沾满了血迹，里面空无一人，而在几个小时之前负责卸货仓内货物交接的雪莉小姐至今下落不明，现在所有人寻找她的下落。”
士兵是这么和安德鲁说的。
这一段话可着实把安德鲁吓毛了…
科研船里面的窗户有多结实他清清楚楚，光靠雪莉一人是绝对不可能打开这个窗户的，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破坏了窗户，强行带走了雪莉。
这么一想安德鲁就浑身发毛…他是知道这艘科研船打着农业研究的幌子，私底下在做什么实验的，这点雪莉也同样很清楚，而且听说雪莉最近在实验上用了进展性突破…不会吧？
如果实验真的出了问题的话，他做的这件事情并不算滴水不漏，调查下来大概率会把他揪出来，到时候雪莉的安危是小，实验出错的责任落在他的头上可比这个可怕多了。
而且…比责任什么更可怕的…难道不是那个实验本身吗？
想到这里安德鲁再也无心等在这里，他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中，拿起自己的终端联系自己的统领着整个实验项目的卡斯特罗老师。
“老师！卸货仓出事故了，具体情况您知道了吗？”
“出什么事了？”
安德鲁的终端中传出了一个年迈的老年人的声音。
“卸货仓里的窗户被强行破坏了，上面沾满了血迹，而且之前去货仓里交接货物的雪莉也失踪了！”
“啊？！有这种事情？He3是特种科研舰，所有窗户都是按照这次实验强度特殊定制的，什么东西能把那种窗户用外力破坏掉？难道是试验品外逃了？”
“对啊老师，我也担心这个，所以你你赶快检查一下，有没有试验品出逃吧！”
安当然不知道她的一时起意在科研船中造成了怎么样的麻烦和混乱，她现在正在和她的宠物们陪着雪莉打发时间，说白了就是聊天罢了。
从小就在学术中长大的雪莉好像非常向往深潜者们的冒险世界，常年来一直研究海底的她却根本没有去过一次海底。
“你们…真的见过泰坦吗？”
少女们围着玻璃圆桌坐成一圈，桌子上放着茶水，点心和各种零食，在这样惬意的氛围中她们有的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有的则在互相聊天。
“嗯，见过三次。”
安点了点头，说起少女们过往的战绩：“一次游魂，一次临渊，一次梦魇。”
银发的美人说起自己曾经的战绩的时候淡然的就好像那些战绩都已经是小学生印在墙壁上的三好学生证书一样普通，安此时看上去也放松的很，她少有的以一个相当惬意的姿势缩在玻璃圆桌旁边的大椅子上，裹着干燥舒软的毯子来温暖之前因为游泳受凉的身体。
之前确实是要暖身子，但是后来因为毯子太舒服了，安干脆就披着毯子缩在椅子上和雪莉聊天了。
顺带一提，雪莉现在穿着琳的衣服，翘着腿坐在圆桌旁喝茶的样子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但是这个大家闺秀已经完全被安所讲述的故事所吸引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风大浪，就是少女们这么多年来的过往而已，没什么很特殊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地方。
“梦魇…你们是去黑石海峡刷成就了？”
雪莉兴奋的问道，看来她对深潜还有些研究，连区分顶尖深潜者的那几项成就都有所耳闻。
“嗯。”
安点了点头。
此时从旁边用终端绘制着她们的新船安装模组需要的图纸的琳适时的插了一嘴：“只不过我们当时运气不太好，抓幼体海蜘蛛的时候正好赶上梦魇的活跃期，吵醒了那只八条腿的怪物，开着大老爹被追了一路。”
“哼哼，要不是当时我的驾驶技术过硬，我们肯定被那个怪物的锯齿切成碎片了好嘛！”
坐在旁边打游戏的露适时的插了一嘴。
“难道不是安冒死出舱，把塞满了T8炸药的海瓜号采矿机器人发射到梦魇脸上引爆才让我们逃出生天吗？”
“那没我的技术我们能把搬砖崽接回来吗？”
“这倒确实。”
在露和琳的日常拌嘴中，雪莉知道了个更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她们似乎击退过梦魇这只泰坦。
“你们…击退过梦魇？就凭借你们那艘老的维修厂都没办法做结构重塑的老东西？”
在雪莉的研究和认知中泰坦一直是一种神秘而强大物种的代名词，它们居然会被三个少女开着一艘连大口径的武器系统都没办法装载的过时货色所击退吗？
“也是运气好吧，在梦魇即将要追上我们的时候我把我们的采矿机器人开了出去，距离过近让它没有什么闪避的空间，机甲爆炸产生的碎片扎进了的它的复眼里，趁这个机会我们才逃离的。”
“而且其实有一种说法说是，梦魇其实是最弱的泰坦，人类如果想要剿灭它的话并不用费太多功夫。”
“那为什么还没把它剿灭啊？”
雪莉有些不解。
“那你为什么要剿灭它呢？”
安的反问把雪莉问住了，好像确实是这样，人类为什么要猎杀泰坦呢？
“要功绩？人们早已经把帝王蟹做成蟹黄堡了，根本没必要。危害的话梦魇还算是比较安稳的泰坦之一，它基本只会在黑石海峡附近活动。”
“但是杀死梦魇的话，带来的问题就多了。首先黑石海峡里那些属于地下城官方舰队的沉船上面的武器装备系统就没有什么东西来守护了。要么地下城要花费大功夫把这些沉船全都打捞上来，要么他们就要面对大量二手的高端武器装备落入黑市的结果。”
“再有就是海蜘蛛幼体其实是一种还算比较有价值的海肥来源，如果没有梦魇的话，黑市海峡这个最大的海蜘蛛海肥产地估计不久之后也将不复存在，到时候再去捕猎海蜘蛛就比较麻烦了。”
“所以剿灭梦魇泰坦带来的收益和危害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原来是这样啊…”
听了安的解释，雪莉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们这些搞研究的脑子转的都贼快，一下子就理解了安说的话的意思。
“那么另外两次呢？你们又是怎么遇上泰坦的？”
“采矿呗，我们去深海除了采矿还能有什么事儿啊。”
露打了个哈欠，手上的游戏机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吸引她了，于是她关掉游戏把游戏机扔回到床上：“做深潜者的，只要深潜，哪有碰不到泰坦的啊，早晚的问题就是啦~运气好的功成名就，运气差的变成鱼粪，做深潜者就这么点门道啦~”
“你们…好像根本不怕泰塔？”
“你们做研究者的会怕实验事故吗？”
露一句话就把雪莉堵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她上头起来别说实验事故了，把实验药剂往自己身体里打这种疯狂的时候都差点做过。
“其实也会怕的，遇到那种东西怎么会不怕呢…”
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悠远，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自己的灵魂也随着话语和思绪回到了危机四伏的深海海底，在那里直面着寄生在人类恐惧最深处的深海巨兽。
“当那个比你的小破船还要大的多骸骨龙头从黑暗中一点点伸进你的探照灯照亮的狭隘的空间中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害怕与不害怕，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在那种生物面前你会失去对自己存在的感知，你不再是人类，不在处于潜艇中，好像你已经是深海的一员，是无数海水中的一滴，臣服于海洋中最强大的生物之下。”
“...我好像有点理解了。”
“以前我研究古文明的科技的时候，也会有同样的感觉。无法理解，无法感知，明明看得到却又觉得这个东西并不存在，明明并不存在却又包容了一切，好像这个时间所有的真理都蕴含在其中，自己也是组成它的一部分。”
“哈哈哈，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给我都整乐了~不过我猜，安是不会怕的对吧，安？”
“我？”
裹着毯子的安想了一下：“确实…我好像对这些东西天生都缺乏一些实感。”
“那…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可能不太怕死。”
安认真的说道，她认真的语气把雪莉逗笑了：“不可能，哪有人不怕死的，你要是连死都不怕，那你还能怕什么啊。”
“也许吧。”
安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牵扯，简简单单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见到安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题，雪莉想了想决定开启下一个话题：“你们深潜了这么久的话，有碰到过感染者吗？”
“感染者…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吗？”
“还行吧，毕竟任何高端技术的研究到最后，都会牵扯到烁油矿这个东西上，感觉这东西就像万物起源一样，所以我就一直在想身上能长出矿石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雪莉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想知道感染者事情的原因。
不得不说学者的求知欲是无穷的，曾经的见闻让她对于感染者这种奇特的生命有着特殊的兴趣，除了书籍文献资料以外，她更想听一下真的面对面和感染者接触过的人对于这个特殊的群体有什么见解。
“感染者都是一群苦命人。”
安这样评论。
“他们就是一群得了传染性极强的不治之症的不幸者，人们没有办法治愈这种病症，又不敢让病症扩散开去，所以就只好用现在的这种政策来对待感染者。”
安这样说道，她说的相当谨慎，这些东西基本稍微听说过感染者的人上网搜索一下都能够找到。
“嗯…你说的这些好像都没什么用啊，你们和真正的活着的感染者交流过吗？他们是不是真的如宣传上说的，都是没有神智的疯子，破坏者？”
“怎么可能…”
安对于雪莉天真的说法笑了笑：“想要失去神智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首先你要在执行者们的围追堵截下活个一两年才行，你应该知道和地下城官方作对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下场吧？”
“会怎么样？”
雪莉瞪大了好奇的双眼，看来这些都是她没接触过的东西。
“会有身着着大铁罐头的顶尖士兵砸穿你家的天花板然后用激光剑‘欧拉！’一下把你的脑壳砍下来。”
露做了一个相当夸张的神兵天降的姿势跳到了床上，然后躺那不动了。雪莉报以‘没这么可怕吧’的目光。
“事实上和露说的差不多。”
安点了点头，用声音把雪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三天前我们的花园号其实离开舰队过一段时间。”
“啊，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
“那天我们是去和拾荒者交易一些违禁的舰船模组的，在拾荒者的潜艇上，我们有幸感受了一下被【执政官】们砸破天花板的感觉。”
雪莉愣住了：“三天前你们遇到【执政官】了吗？”
“嗯，那两个铁罐头从地壳上一路地降下来，轻而易举的砸穿了潜艇外壳，砍翻了和我们交易的拾荒者。”
“那他们为什么没把你们也砍了？”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因为我们立刻展示了我们地下城公民的身份，按照法律他们只能罚我们钱，并不能对我们做别的什么。”
“哦哦，这样啊。行那不说这些大头兵的事情了，你接触过的感染者都是什么样子的？”
话题被拉回来以后安想了想自己曾经接触过的感染者的样子，然后有一说一的实话实说：“他们…基本上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除了身上有矿石之外。”
“他们不会性格比较暴躁，非常易怒，然后有很强的感染性吗？”
雪莉问。
“这个是宣传上一个普遍的误区，很多人都觉得只要是矿石病感染者就会有很强的感染性，其实不然，只有矿石病的最后一个阶段的患者才会拥有非常强的感染性，毕竟不久之后他们就会成为新的感染源。”
“矿石病其实一般不会通过人人传染，直接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肉体接触活性化的矿油是感染矿石病的唯一途径，而感染初期的矿石病感染者身体内的烁油基本上全都以固态化的形式积攒在感染者的体表，形成矿石，只有在矿石病末期，大量活性化矿油从患处溢出，患者全身高度结晶化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极强的感染性，因为那个时候烁油不但会存在于患者的身边，还会挥发到空气中，长时间处于高浓度挥发烁油气体的环境中就会感染矿石病。”
安说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口渴，于是拿起圆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这也是她们从补给船上补给来的特殊物品，艾小姐知道她们出海，特地联系了卡丽泽芙的补给船，给安她们带了一些上好的茶叶。
加了一点冰糖以后味道真的是没话说，这个茶水泯下去真的让人从心到肺都沁凉。
“矿石病患者性格暴躁易怒的原因是因为病症给他们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如果你真的有关注感染者的话，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有关感染者的一些传闻？”
雪莉点了点头：“有听说过一些…听说她们中间好像出了一个新的领导者…好像成立了一个新宗教，有了新的集聚地之类的消息。”
“嗯，其实在有了他们的新领导者以后，所有对感染者的印象都要做改变，只是不知道他们的领袖能活多久就是了。”
“似乎叫【教母】？”
“没错，其实她更喜欢别人叫她斯米拉。”
“哇哦！你懂得好多啊，不愧是见多识广的深潜者，听你的语气你连这个感染者的领袖都认识？”
“说实话我宁愿不认识她。”
安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斯米拉的【扭曲】能够缓解在她的‘领域’内所有感染者的病痛，虽然没有办法遏制病症的蔓延，但是这对与所有感染者来说也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了。”
“有她存在，几乎所有感染者都能免受病症带来的痛苦，这可以让矿石病从一个令他们痛不欲生的疾病在进入到晚期之前变成和感冒没什么太大区别的东西，没有了痛苦的折磨，感染者们可以变得更加能够交流，互相交流，与其他不是感染者的人交流。而交流就是形成文明社会的基础，无法交流的性格狂暴的疯子只能说是畜生…你明白现在感染者有什么样的变化了吗？”
“这样啊…”
雪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感染者不是被矿石病直接影响了理智，而是因为太痛苦了所以没办法理智的思考这样吗，如果能够让矿石病感染隔绝痛苦，他们就是能够交流沟通的，是这个意思吗？”
“对。”
安点了点头：“患病初期中期的感染者其实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差别，在理智正常的情况下。”
“那么…从母胎中就被感染的孩子呢？”
“如果这个孩子在母胎中就被矿石病感染，懂事起就被矿石病的痛苦所折磨，后来再遇到…斯米拉，缓解率她的痛苦，那么她会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吗？”
雪莉的声音有些轻微，预示着她情绪的低落。这个问题好像是有感而发，又好像已经在她的心底酝酿了很久，但是不论如何，这个问题都让安愣住了。
“这…我还真没遇到过，不过按照你的说法，矿石病的发病周期一般在3-5年，最多第五年就会进入晚期，你所说的孩子在遇到斯米拉的时候，可能已经在病症晚期了，估计…很难有正常的意识了吧…”
“那么如果那个孩子…算了，没那么多如果。”
“正常啊，你们研究员做研究的时候，不是一下子给很多个假设条件限定范围确定变量来实验的嘛。”
躺在床上的小矮子垂死病中惊坐起，吐槽了雪莉一句以后又谈笑风生又打开了游戏机打游戏。
“但是过于理想化的条件会偏离现实，就算实验出了想要的结果，容错率也太低了。”
雪莉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失望。
“你一脸我有故事快来问我的样子好贱啊。”
露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自己的评价：“既然想说你就不能直接…呜呜呜！？”
“不好意思这傻孩子不太会说话…”
琳及时在露变得更加不礼貌之前冲到床上捂住了小矮子的嘴巴。
刚才因为雪莉的情绪变得有些伤感和令人尴尬的气氛因为露毁气氛的话语现在莫名又轻松了起来，女学者破涕为笑：“也没什么故事啦。”
好，看来这个矫情的女人是不打算说了，算了不说就不说了吧。
“那你问完了就该我们了，你们现在做的实验呢？我特地在网上查了一下，短鼻海爬虫应该不是能够用作肥料的海兽吧，它们只是海底的食腐动物，我实在想象不出你们研究它能对海种有什么帮助。”
“什么？！安你上网查资料了？我们宝贵的带宽，你就用来干这个了？我都没舍得打游戏啊！你这是暴殄天物啊！”
听到安居然用外海上珍贵的无线带宽干这种事儿，小矮子一下子就炸毛了！
“没事儿，我C1的时候查的，花不了几个钱，还没你一个月喝下去的鱼乳值钱，你别急。”
“没想到…你还挺认真的，短鼻海爬虫这种东西确实挺冷门的…你居然都去查资料了。”
雪莉笑了笑，没想到安居然真的稍微了解了一下这种不知名的海生物种的情况。
“没办法，职业病了，出发之前总是要把所有和任务相关的事情都调查好了才安心，生怕漏了点东西关键时刻会出问题。”
安倒是觉得这些没什么好奇怪的，做深潜者的，没这点自我修养，随便在海底出个什么意外估计就要变成海底垃圾了，其实她不但在网上搜索了有关短鼻海爬虫的资料，还专门咨询了一些专业人士有关这种不太知名的海洋生物的特性。
例如食腐啊，基本没有攻击性，行动缓慢啊之类的，最后的出来的结论都是，这种虫子就是一无是处的废品，完全没有研究的必要，除了当垃圾清理器以外毫无用处。
所以安才奇怪，这个实验组花这么多钱来研究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干嘛。不过路上安也想明白了，也许真正在这种不起眼的大家都认为是废物的东西上才会创造出更多的可能性呢？相同以后安就懒得关注这回事儿了，调查这个东西只是习惯而已，看上去这个科研船做的实验应该不会带来麻烦，她们就安心的享受假期就可以了。
“其实我们确实是在研究用短鼻海爬虫产生的肥料来滋养海种植物的可能性，但是我们这次实验要使用的肥料可不像平常海种的肥料一样直接使用海兽尸体，我们用的是短鼻海爬虫的粪便。”
“噫…”
琳一下子漏出了嫌弃的表情。
“粪便？”
相反的，安却漏出了相当感兴趣的表情。
之前也不是没有学者想过用海兽的粪便来当做海种植物的肥料，但是…取粪这个活儿，就没几个人爱干，大多数海兽也不是安分的主，并且个头都比较大，最主要的是…槲寄生的根系根本看不上粪便中的养分。
所以这项研究一直没有什么人愿意真的投资去研究。
还有个问题就是，如果传出去你投资去挖屎…能挖门道来还好说，要是挖不出来那可就丢大人，挂在耻辱架上吊起来打了，那些身家高的大佬们可是很看重面子的，真要出了这么个事儿估计得被黑一辈子。
‘看，是那个花钱雇人搅屎的傻子。’
所以这也是没人愿意研究的另一个原因。
“你们的投资人居然愿意投钱让你们干这个…看来是很有希望了？能细说吗？”
“当然。”
雪莉看着安感兴趣的样子，非常大方的就答应了，毕竟她知道安刚才给她讲的那些东西肯定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知道的消息。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原理，原本限制粪便肥料的问题也就是成本和效率之间的对比。”
“短鼻海爬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活动范围非常小，甚至说根本不移动也没有问题，所有它们可以直接养殖在作物生长和灌溉的盆景上。短鼻海爬虫食腐肉，消化力度却不强，会把肉类分解成容易被吸收的粪便，同时注入它体内的一些微量元素，在筛掉一些植物本身就不需要的元素的同时丰富粪便的元素含量。”
“而且它的粪便因为爬虫自身分泌的黏液，基本都是成丸的，不会流失，也可以被槲寄生吸收，所以说短鼻爬虫是非常适合做粪便肥料生产者的一种微型海兽。”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测试用什么海兽的肉可以让爬虫排泄出营养价值最高的粪便，然后测试整体流程的一个性价比，是否值得这些事情了。”
“这次我们的科研舰上做的大抵都是这些实验。”
“这样啊，我理解了。”
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实验，摆弄粪便什么的，着实有些不优雅，让安有些兴趣缺缺。这太正常不过了，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哪有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不过既然问起来了，不刨根问底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出来岂不是很可惜？
所以安本着自己问出来的屎，怎么也要挖到底的气势，问出了她剩余的问题：“那你们都试验了哪些海兽作为短鼻海爬虫的食物啊，都是冻肉吧？”
“这个啊，这个就是秘密啦，不能说的~”
戴着视觉辅助模拟器的雪莉虽然不能被人看见她的眼睛，但是安还是从她剩余的表情中读出了歉意，看来确实是不能说的内容。
既然不能说安也识趣的没有强人所难，谁还没有点商业机密呢不是吗？
“没事儿，我听说像你们这种科研实验，都是各个研究者带着自己的小组提前按照分配好的实验内容进行实验的是吧，雪莉你负责的那部分是干什么的呢？”
“啊…”
雪莉尴尬的笑了笑，并没能直接回答上来。
看着雪莉的这个表情安就知道了，估计这也是个不能说的商业机密。
“也不能说？”
“嗯…”
雪莉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既然都不能说，也就没办法了。安想问的就这些，既然都不能说，她也没什么想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