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身材瘦长笔挺。这样的身形体貌，倒是跟王贺勇遇害当天，那名从“阳光城”匆匆离开的嫌疑男子，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警方将两款软件的对比报告放在他的面前，萧刚却连连摇头，模糊其词。但他也找不出有力的理由为自己辩解，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待会儿我们会给你做一次测谎。对于警方的提问，请明确的说出你的回答。不要只是摇头或者点头，更不要把话扯到八丈远。”
听完顾新城的话，萧刚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脸上露出了一丝愠色。
“我在等我的律师到场。在此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顾新城轻笑一声，“呵，萧刚，这里不是国外，你也不是外国公民。我必须提醒你，你现在正在接受警方的审讯，必须正面回答所有提问。而且，碧波警方已经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你与王贺勇犯罪集团有直接联系。
你继续保持沉默，将被视为对抗警方的讯问，不仅不能为你掩盖任何事实，反而会为你以后的上庭和量刑带来消极的影响。你可要想好了。”
萧刚张了张嘴，看起来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萧刚，顾警官的话，我想你听的很明白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会儿，你的几个老朋友也会被带回警局。你是现在说，还是在他们之后说？对你个人来讲，意义有很大的不同。
我想这一刻，你应该作出正确的选择，把事情的真相讲出来。
除非？“小鸭到家”变成黄色软件从始至终就是你自己的主意，只有你一人得利。还有，王贺勇的死，难道也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吗？”
廖捷在一旁继续敲打着。
萧刚的脸色红到了耳根，他握紧了双拳，不停的摇着头，显然对这番话有了强烈的情绪反应。看書溂
“你们为什么会选中王贺勇？他到底又做错了什么，让你们决定要除掉他？”
顾新城立刻乘热打铁的追问道。“种菜游戏”的事情，对方几乎是辩无可辩。警方现在最想要搞清楚的是，王贺勇为什么必须死？
萧刚冷笑了两声，“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了，这个人心眼太多，靠不住。事实证明，果然是引狼入室了啊。”
半晌过后，萧刚终于放弃了抵抗，咬着牙做出了回应。
“他难道是做过了界？”顾新城试探的问到。
“对，他不守规矩。如果再不动手，就会害死我们整条船上的人。”
萧刚双手紧扣，极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缓缓回忆道。
照他的说法，团队一开始沾上黄色生意，也是迫不得己。那时候，“小鸭到家”正遭受着几个竞争对手的围剿，压力爆棚。他们四个创始人已经为这个项目，投入了全部的身家。如果不能坚持下去，而是被pk掉的话？那这几年来的辛苦与投入，全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还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现在已经记不清，到底是谁，最先提出可以想想办法、提供一些特殊服务来快速赚钱了？
实际上，这种可能性一直都存在。
他们几个都是从海外学成回来的，“小鸭到家”本身，就是借鉴了国外的几个约会软件，而创立优化的。只不过，他们又结合了国内大城市的合法需求——家政服务，立刻就受到了关注、打开了局面。
但是家政服务能够赚取的平台佣金并不高。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投诉与维护成本。首先就是用户对平台监管不严的投诉。
一个缺乏责任心的清洁阿姨，收到一个差评；一个住家保姆不专业的育儿表现，都让“小鸭到家”的运营成本，变得不受控制。
利令智昏。不管是在哪个层面上，对利益的追逐都是犯罪发生的一个重大诱因。萧刚他们决定铤而走险。
团队中负责商务的徐凡提议，拿出“小鸭到家”的源代码，迅速开发出一系列的“种菜”、“买菜”应用。嵌入到大量的黄色网站中去，将付费顾客导入到线下。
“你们的第一批种子用户是怎么来的？也是徐凡找来的吗？”
顾新城追问到。
萧刚点了点头，“他在各行各业的朋友都多，特别是搞金融的，听说是有这种风气。徐凡说，之前就有不少人跟他提过，想要找一些安全的特殊服务。如果有的话，他们愿意花钱，那些钱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这么说，“种菜游戏”的熟人推荐制，也是他引入的？”顾新城又问。
“嗯。也只有是所谓的熟人，我和高朗才敢真正着手进行开发。”
萧刚的这番话也坐实了，整个“小鸭到家”创始团队，对此全都知情。而他和徐凡，一个从技术层面上，一个从客户层面上，撬动了新的项目。
““小鸭到家”被收购以后，你们就想着要把这部分不光彩的业务剥离出去了？但怎么会找到王贺勇的呢？”顾新城问。
“我们有一个熟客，他沾点儿灰色行业。原本徐凡是想找他来接盘。但是他觉得我们太过谨小慎微，也看不上这种分成的模式。说还不如自己去开场子呢。不过后来，他就推荐了王贺勇。
这个人没什么钱，在碧波也没有根基。但心狠手辣，对方觉得他会很听话，也容易掌控。呵，现在证明，穷乡僻壤出刁民，这就是个错误。”萧刚恨恨的说道。
大家早就跟王智勇约定好，看场子的人不得自行涨价。但是做了一年生意的王贺勇，很快就觉得自己“吃亏”了。
姑娘和地方都是他找来的，萧刚他们不用管事，在线上接接单就要分走大头的利润？他觉得很不服气。
这一个月来，他联系上萧刚和徐凡他们，在“阳光城”密谈了几次，想要改变现有的模式。一开始大家当然是客客气气的，但涉及到利益，特别是这个项目的主导权。谁也不想退让，火药味逐渐变浓了。
已经在大公司做到高层的刘艺和高朗，心态不一样，他们巴不得不要钱，也要将自己完全摘出去。但面对王贺勇的难看吃相，萧刚和徐凡当然面临更大的风险。
特别是徐凡，“种子客户”乃至到现在的主要客户都是他找来的。这里面，不仅有他的同学、朋友，还有他在商业上需要维护的关系和巴结的对象。其中不乏一些公司的决策层。权色交易中，对方还曾展现出一些特殊的癖好与要求。
那些视频通过王贺勇收集而来，本来是徐凡自己的筹码。可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枚足以摧毁他整个前途的定时炸弹！
徐凡怒不可遏，他找到萧刚单独商量，万一王贺勇逼宫成功，他们两个该如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