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叫孙倩，民商法大四，刚找到工作，最近回校写论文。
温然本来对这名字没什么印象，可看到那张脸，顿时想起来了。
孙倩总会拿本书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看就是一天。
之所以温然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每次都把书放回原处，不像某些同学随意一撇。
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但现在，这个听话的孩子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来不及闭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如同诉说着无人知道的怨毒。
司警从孙倩的笔记本里找到了没写完的论文和简短的遗书。
裘钰先一步走过去。
纵使做了心理建设，温然还是放慢了脚步。
他颇有人道主义地挡住了她的双眼。
裘钰的手背沁凉，连凸起的血管也没有什么温度，好似里面流动的血液都是冰的。
温然不声不响地甩开他的手，去找司警了解情况。
裘钰的视线不露声色地在温然的身边摇曳。
她穿了一件廉价的连衣裙，连妆都没有化。
但，她镇定自若的神情却在混乱不堪的人群中隐隐发光。
他舔了舔唇，解开领口处的扣子。
喉咙紧得发涩。
“唉，我还是没有救下她，都是我的错。”
顾渡自责地蹙眉，裘钰拍了拍他的肩，“你已经尽力了，那天她不是已经答应我们去做心理疏导吗？”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顾渡把手叉进头发里，回想着孙倩和自己说过的每句话。
“孙倩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温然思索了下，“我想想……”
她尽力地回忆每个能想得到的细节，脑中的回忆如同黑胶一样旋转放映，越来越快，没多久，她的额前就布满冷汗。
不堪重负，她讨厌动脑子，字面意义上的。
倏地，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将她从眩晕中剥离。
“谁？”
顾渡激动地握住温然的手，“孙倩说过有你在的阅览室，让她觉得心静，温然，我知道我说这话有一些强人所难，但请你好好想一想，我只会说些不切实际的场面话，前几天还是裘钰把孙倩从天台上劝下来的，如果我一直看着她，她也不会……孙倩真的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学生，我不敢相信她会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温然抬眸，和身后的裘钰四目相对。
不知是不是顾渡的话起了作用，现在的裘钰既不冷漠，也不病态，倒像是一个为人师表的正直楷模。
裘钰眉心一动，手指按紧温然的肩，并默默划向脖颈处，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今早还在我的床上，现在却和别的男人牵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身的气压阴冷得不像话。
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他是为了孙倩的死愤怒。
可温然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变态！这时候还在想这些……
温然脸一红，将手抽回来。
果然是她想多了，这男人本性难移。
人命与生死，在他的欢愉面前都不值一提。
“顾渡是孙倩的导师，对她非常器重，前几天我和顾渡也接触过孙倩，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问我们。”
裘钰将名片递给对面的司警。
温然听着他们一问一答。
不愧是曾经的金牌律师，裘钰讲话滴水不露，既讲清楚了孙倩的经历，又把自己和顾渡摘得干净，若是旁人说出这些话，一定会被怀疑动机，甚至认为和孙倩有过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可裘钰的话有理有据，不得不信服。
甚至在这种高强度的盘问中，他还能躲过司警的注视，若即若离地用手指滑着她的腰际。
这种刺激，可能就是他喜欢的。
为了维护现场，小说书库暂时关闭，温然被安排到了社科书库。
而方菲借故请假，一请就是一个月。
下个月就是转正考试，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巧妙，若不是孙倩，领导根本不会准了她的假。
“温然？”
倒出的水已经溢出了茶壶，她手忙脚乱地随手擦干。
一个人影罩过她的头顶，用手帕缓缓擦拭着淡绿色的茶水。
段慎噙着笑意问：“然然姐，你该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