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想忘掉刚刚的这些，但他温柔的，霸道的脸，却无法忘掉。
听着外面哗哗哗的水声，我竟然觉得一丝甜蜜，简直是疯了。
他裹着我的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走到床边躺下，伸手想抱我。
我一把推开他朝卫生间走去。
看着水哗哗哗流下，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失声痛哭起来。
值得吗？
这个澡是我有史以来洗的最久的一次，足足一个半小时。
我出来以后他已经睡着了。
他紧闭双眼，仿佛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连睡觉也皱起了眉头。他的呼吸很平稳，从他疲惫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好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可是想想他刚刚强要了我，眼睛又再次变得通红。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一个小姐。所谓的对我负责，保护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吧。
“阿离。”他呢喃般叫了我一声，伸手抱住我的腰。
我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边，他睁了睁眼，探过头吻了吻我，但吻完之后又睡着了。若不是看到他刚刚睁开了眼睛，我还以为他在梦游。
如果真的是梦游，也不应该叫我的名字吧。
一夜无梦，醒来后已经第二天早晨了。我还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睡到了早上太阳升起。习惯了黑白颠倒的我昨天晚上竟然会睡得这么好，连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另一侧空荡荡的，果不其然他已经走了。若不是屋子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我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掀开被子，看到了床上那一小块血迹，那是我把自己交出去的证明。
我起床把被子扔到一边，用力扯下床单，放到卫生间里。看着水哗啦啦冲着那粉白色的床单，突然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这一天迟早会来，给他总好过给那些丑男人吧。
五天后，夜色终于开始对外营业，接到消息后，我也总算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其实并不是很担心我自己，我担心梦雪。
虽然不去夜色，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我总是可以生存的。
但梦雪就不一样了，她年纪不小了，加上她父亲留下的债务是高利贷，每天将近一万的款要还，而且利滚利现在不知道是多少了，何况她弟弟还要上学。
我跟陈汐都说过帮她，可她却从不接受我们的帮忙。
接这个电话的时候，我在林江帆的病房里，我并非是有意来看他，只是，他跟我母亲的病房都在一个楼层，难免会遇到，他邀请我进去坐坐，我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
“看你眉头松懈的样子，接的这个电话是好事吧？”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轻声问道。
我顿时觉得羞愧，我来看望病人，结果病人给我削水果。
见我没有伸出手，他一把塞到我手里：“我每天吃这些都吃腻了，你就当帮我分担一下吧。”明明是这么小孩子气的一句话，在他嘴里说出来就成了理所当然。
“谢谢。”我不好拒绝，只好拿起来咬了一口。
“苹果很甜。”我如实说道。
“你还没告诉我刚刚接的电话是不是个好消息呢。”他又把话题拉回到刚刚的电话上，他不是个喜欢窥探人隐私的人，这些天我来看过他很多次，每次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他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私人的问题。
“嗯，是关于工作的。我们公司前几天出了点问题，停业了好几天，明天可以去上班了。”我简单说明了一下。
他之前没有问过我任何关于我的问题，也当然没有问我工作的问题。
只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失态得差点让手里的苹果掉落在地上。
“其实你可以不去那里上班的。”我看不懂他说这话的表情，但我却听懂了他的话。
我愣了愣开口说：“原来你知道我的工作啊……那你怎么还愿意跟我做朋友。”
我没有看他抱歉的眼神，而是自顾自的说：“为了成全一个人，让自己暂时变成另一种人，为了实现一个美梦，暂时跌入一场噩梦。人使劲解数去做一件事时，那苛求、努力而不被人认可的姿态，是不是看着很可耻？”
我、陈汐、梦雪、芳芳，还有夜总会里所有的小姐，在那里忍气吞声不都是逼不得已吗？
“可就像北极雁欧飞越两万英里从北极飞到南极，美洲蛙鱼用一生的时间从太平洋伸出洄游到阿拉斯加，你说它们可耻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并不觉得那种地方有多卑廉。”我承认这是我最自卑的地方，尽管我的口气底气十足，但依旧不能掩饰我的自卑。
在他身边，我总觉得自己低了不知道几个等级。就因为我是一个小姐，我甚至觉得自己在一个普通人面前也是低人一等，更何况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