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追债的人猝不及防地向旁边一躲，眼见着叶染上了车离开，追在后面跑了一阵子只好作罢。
叶染回头看着被远远甩在身后的三个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虚弱无力地将头抵在车窗上，像一朵饱经风雨璀璨的小荷。
靳少驰用余光瞥了一眼她垂在额间湿哒哒的头发和苍白的小脸，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条毛巾扔到她身上。
叶染捡起毛巾，胡乱地擦了两下，冷得又打了个哆嗦，拿出手机来勉强打起精神，打开地图定位给靳少驰看，“能不能送我回家？”
靳少驰的目光淡淡在手机屏幕上掠过，默默将车内的暖气又开得足了些，径自将车子开了出去。
一路上叶染都没有再说话，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迷迷糊糊地皱着眉头，直到靳少驰缓缓将车子停在叶家所在的廉租房门前。
这是整座城市的边缘地带，住着生活最艰辛的一群人，走廊里堆放的垃圾随处可见，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发霉的味道和食物腐败的气息。
叶染没有让靳少驰走进这里，她不想看到他知道这些之后嘲讽的表情。
走廊里，隐隐有吵架的声音传来，不用想也知道这声音是属于尤美琴的。
自从叶家破产，父亲病倒之后，这样的争吵几乎变成了家常便饭。与其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是尤美琴在骂人。
叶兆生本是个极有涵养的人，若不是实在被尤美琴骂极了，断不会还口的。
“你说说我跟着你，这么多年得了什么好了？现在你这副德性，我还要伺候你！”尤美琴的声音格外尖锐，“你当初怎么不直接病死呢，拖累我们母女俩也不好过！”
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叶染实在听不下去，紧紧攥了拳头，往屋门口走，才拿出钥匙来想要开门，突然听到屋内有茶杯碎裂的声音。
她的心里顿时一惊，忙开了门，便看到尤美琴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脸上擦的二斤粉都盖不住她原本铁青的脸色。
叶兆生平时喝茶用的杯子碎成好几半，此时人已经倒在了地上，紧闭着双目不省人事。
“爸！”叶染大喊了一声，忙跑到叶兆生身边，想要将他扶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留在车内的靳少驰重新发动车子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叶染又跑了出来，直接拦在了他的车前，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靳少驰，我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帮我把他送到医院去。”
医院的抢救室门口。
叶染强撑着身子，眼巴巴地看着抢救室的大门。
尤美琴这会儿倒是定下了神来，若无其事地在走廊里转了几个圈子，最后坐在了靳少驰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是我们叶染的朋友？”
尤美琴不大看新闻，不认识靳少驰，可她认识靳少驰的那辆车。
普通人可开不起那样的车。
靳少驰将身子轻靠在椅背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根本没有想要理她的意思。
尤美琴却又往靳少驰的身边靠了靠，“其实我们叶染呀，还有一个姐姐，只不过她今晚还没回来，等你见了就知道了，又漂亮又懂事……”
靳少驰冷冷地打断她，“我不认为有认识她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