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庞苏官司（一）

庞帅告苏氏强行拆迁一案开庭审理。庞帅一家所有人员均出庭旁听，而苏氏仅仅只有王琦中和另外两位助手全权代理出庭。 没看到苏炳林，庞其斌心里莫名地失落。大家都能看出来苏氏对此案重视程度并不高。也许是想草草了事，也许是根本就不把庞帅一家放在眼里。然而此案引来了不少媒体，不过那些打算过后大书特书的记者们恐怕要失望了。 作为原告律师，朱若灵痛诉苏氏霸道拆迁的经过，并控诉苏氏应当对庞其斌摔断了腿一事负全部责任。 轮到被告辩驳时，王琦中从被告律师席理了理衣服，不紧不慢站了起来，然后申请传唤证人庞其斌。 庞其斌被推到证人席宣誓完毕后，王琦中拿着一个文件走到庞其斌面前：“庞大哥，请问你当初在出入施工场地时，有没有看到‘此处施工，注意安全’的标示？” 庞其斌不知道他要搞哪样鬼，只好点了点头。 王琦中说，“庞大哥，如果有看到你就说是，没有看到你就说没有。” 庞其斌只好说：“是，我有看到。” 王琦中又问：“那再请问庞大哥，当初你拿着梯子上下时有没有施工的工人告诉过你，你这样做很危险？” 庞其斌犹豫了一下，只好无奈地说：“有人说过。” 王琦中问了这两个问题后便朝大家鞠了个躬，然后说：“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王琦中回到被告辩护律师席后，法官允许其陈词，于是他说：“通过刚才的询问，想必大家已经很清楚，原告庞其斌不听从拆迁队的劝告，并对危险标志视若无睹，擅自出入施工重地，其自身违反施工安全条例，所以对于摔断腿一事庞其斌应当自行负责。” 听到此言时，坐在证人席上的庞其斌几乎暴跳起来，口不择言道：“去你娘的狗屁的施工安全条例！那是我家，我不出入我家那我去哪里？你们这些狗兔崽子，不是你们拆迁，我会摔下来？你们不拆能有这事？” 庞其斌表情愤怒，双眼血红，大有大闹法庭之势，无奈其双腿已无，无法站立，不然照这架势，他会把王琦中给吃了也说不准。 法官见庞其斌情绪失控，只好马上敲了两下法槌，“肃静，肃静，证人请注意形象，回答律师提问就好。” 这时候，朱若灵申请传唤证人李工头。李工头走进法庭后，包括庞帅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自从父亲出事后，庞帅多次找过此人，可是此人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庞帅掘地三尺也无法找到他。而现在，朱若灵居然不动声色便把他找了出来，这让庞帅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个体态纤瘦的女人。 李工头走到证人席，照例宣誓完毕后，朱若灵问：“当时，苏氏地产的董事长苏炳林对你说给每户拆迁户补偿十五万，而你却对每个拆迁户说补偿十万，有没有这件事？” 李工头大吃一惊，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女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若灵又问：“证人请回答，有没有这回事？”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小工头的身上。 李工头眼珠子一转，最后说：“没有，当时董事长交代的就是十万。” 朱若灵没料到他会突然抵赖，只好又问：“那当时苏炳林有没有给了你一项指令，让你不必考虑住户感情，直接拆迁？” 那李工头听到这些，心里相当震撼，没料到这些事情都让这么个小丫头摸准了。但狡猾如他，他当然不能承认，于是便说：“苏董事长当时的原话是，为了不影响工程进度，你先做好施工的准备，等和住户谈妥了再施工。” “那么，强行拆迁是你自己的决定了？” “对，是我！” “那么，再请问，事故发生后，你为什么要躲起来？据我所知，自从事故发生之后你既没有及时将受害者送往医院也没有打急救电话，而是直接去了苏氏大厦，这是为何？” “我……我当时安排下面的人处理这事了，我去苏氏是为了向董事长汇报事故。” “是吗？”朱若灵说着，便折回原告辩护律师席拿出两张照片，然后拿给李工头说：“那么请问，你出来时为何手里拿着一张苏炳林亲自签发的支票？此支票又是干何用的？” 李工头一时慌张，愣了半天才说：“这是工钱，我自己该得的。” “那请问，你平时的工资都是发往你的工资卡的，为何这次突然给你签了一张支票？” 李工头涨红了脸，半天才说：“法官，我觉得这属于个人私密问题，跟本案无关，我申请拒绝回答。” 那法官和旁边的陪审交头接耳了一会，然后说：“证人你必须严肃对待你所提供的证词，你必须如实回答原告律师的提问。” 李工头见无法逃避问题，只好说：“苏董事长当时对我说，我以后就不用再回来工作了，也就是说我失业了。他为了安抚员工签发支票也是很正常的。” 朱若灵又说：“那么再请问，什么样的老板会有这样的好心，一口气签给一个失业员工十五万呢？” 朱若灵对法官鞠了一躬，然后说：“谢谢证人出庭，我问完了。” 朱若灵回到原告辩护律师席后，开始对证词做总结：“很明显，我们的证人没有完全说实话。当初苏炳林下令让李工头拆迁，于是李工头便开始执行命令。正是因为其强拆，才会导致我的当事人庞其斌先生摔下楼来。从这点上说，苏氏负有无法推卸责任。另外，事故发生后，苏炳林为了将责任全部推到李工头身上，特意制造李工头畏罪潜逃的假象，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媒体，引导舆论走向。李工头为什么会愿意背这个罪名呢？很简单，苏炳林给了他一大笔钱，至于是多少，只有苏炳林本人和李工头知道……” “反对，法官反对！”听到朱若灵这些话，在对面的王琦中坐不住了，立马站起身来反抗，“原告律师所说的全是她个人主管臆测，完全不能作为证据。” “反对有效，原告律师请注意，必须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言论。”法官道。 朱若灵也不紧张，而是从桌上翻出一磁带，然后将磁带呈交给法官然后说：“请法官放入播放机中一听便知。” 法官将磁带交给助手，助手把光盘放入播放机，按下播放。然后便传出了如下对话： ——这钱你拿着，到时候你就一口咬定是你擅自决定的，跟苏氏无关。 ——董事长，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事你别担心，我会安排。我给你找了个地方，你暂时就先去那边住着，等我消息。 ——还有，董事长，我会不会坐牢？ ——不会的，如果他们打官司，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律师。反正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风波一过，你还来上班，我会给你安排个比原来更好的职位。 ——谢谢苏董，那…… ——去吧，晚一点我会派人带你去我给你说的地方，你自己要小心，不要让人轻易找到你。 …… 录音放完，助手将磁带还给朱若灵。朱若灵说，“很不幸的是，这段话被我们监听到了，更不幸的是，苏炳林自己也没有想到，苏氏作恶太多，他根本无法引导舆论走向，媒体对苏氏还是一片声讨。” 朱若灵似笑非笑看着王琦中，“请问被告律师，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琦中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你……你未经允许擅自偷听别人私密谈话内容，这是违法的。” 朱若灵笑了笑说：“这是正当的收集证据手段。” 王琦中说：“报告法官，原告律师通过不当手段收集资料，因此我申请将此资料应当视为无效。” 法官再次对旁边的陪审员低语几句，然后说：“驳回被告律师申请，证据有效。” 朱若灵说：“那么，很明显，我的当事人摔下来一事，苏氏负有无法推脱的责任。所以依据我的当事人申请，依法判被告赔偿原告医疗费用，精神损失费用共计人民币七十万元整，并由被告承担一切庭审费用。” “反对反对！”听完此言，王琦中立即站起来说，“报告法官，我有一事要向大家公布。” 庭上的法官交头接耳一阵，最后说，“本庭宣布，此案暂时休庭三十分钟，请原告被告以及双方辩护律师利用好时间，三十分钟后，本庭继续审理。” 庞帅跟着朱若灵走出法庭，方才短短几十分钟的辩论里，后半段庞帅几乎是一脸崇拜地盯着这个美丽的女人辩护的，他感觉这个女人真是不容小觑，短短几句说得对方辩护律师哑口无言。 庞帅说：“朱律师，真是很感谢你，要没有你的话，我还真心不知道这个官司要怎么打。看你这么厉害，我觉得这官司咱们赢定了。” 朱若灵笑了笑说：“你先别得意，真正难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庞帅嘿嘿讨好地笑了两声说：“朱律师这么厉害，有什么困难可以难倒朱律师呢？” 朱若灵道：“过会你就知道了。” 听到朱若灵这么一说，庞帅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