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迫在眉睫的问题
“娘，没事的，你不用怕……”
突然被激发了无穷斗志的方芸看见老妇人眼泪都快要流干了，也忘记和那些人，那个该死的男人生气发狠了，赶紧柔声对方寡妇说道。
方寡妇还是用肮脏的破棉袄衣袖擦了半天自己哭的昏花通红眼睛，哽哽咽咽的自责道：“妮儿，都是娘不好，娘不该冒冒失失的走进来……姑爷他……肯定是怪罪我了……娘不好，是娘该死！”
方芸被她痛心疾首的自责给气笑，更是心疼起这个无辜母亲：“娘，没有那么严重，别管他了，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你快看看他拿进来的东西里是不是有糖了？孩子哭得厉害，快弄点糖水喂喂她吧。”
她是没办法去和这个老妇人说清楚，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人要是看你不顺眼，打心眼俩瞧不起你，你怎么着都是不对。
方寡妇就是没有不冒冒失失走进来，苏正杰一样瞧她不爽。他要是看着自己的丈母娘高高在上，方寡妇就是突然走进来瞪他一眼，他又能如何？又怎么敢去怪罪？这些其实都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不过是人的时势和境况在作怪罢了。
方芸没办法去和方寡妇说清：其实你的女婿你的亲家母是在嫌弃你贫穷，他们可能自古以来就压根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你！
不过，现在真不是探讨这件无法说清的事情时候，当务之急，最迫在眉睫的问题，还是不能叫她身边这个细弱的女婴饿死了。
方芸淡定稳笃的语气仿佛给了方寡妇极大的安慰，女儿的安慰也让她破涕为笑，听了方芸的吩咐，她赶紧答应了一声：“哎，娘这就看看，妮儿，你先拍拍娃儿哄哄她……”口中说着，人早就颠儿颠儿的跑到小木桌边，伸手就要去掀竹筐东西上面盖着的一块白粗布。
“方大婶，我娘叫你呢！”
九儿带着童稚清脆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吓了方芸母女一大跳。方寡妇更是火烙一样迅速缩回自己伸向竹筐的手，脸上的颜色好像都有些惨变了。
方寡妇那副模样无端透着一种叫方芸说不好的古怪，好像她不是听了自己女儿的命令去查看那个竹筐里有没有糖，而是准备在偷别人什么东西不慎被人抓了现行似的。
“哎……叫我，叫我？亲家母……叫我？”
方寡妇蓦然回身，看着九儿磕磕巴巴的问道，畏惧卑微的模样可怜又可笑。
九儿脸上满是戏谑，对方寡妇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对啊，叫你，方大婶，我娘叫你呢，你快过去吧。”
方芸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婆婆突然有什么需要和方寡妇商量的事情？所以才叫九儿过来叫娘的。她手下轻轻地拍着哭闹不停的孩子，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由着娘跟着九儿惶惶如丧家之犬似的去了。
方寡妇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方芸这才意识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婆婆到底要和方寡妇说些什么？要这许久的时间？方寡妇心里一定早就明白的，所以在听见九儿的一声传唤时，就把她吓得那副模样。焦躁之中，幸亏孩子好像哭得累了，又抽抽噎噎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躺着床上迷迷糊糊的方芸忽然被一阵轻轻地脚步声惊醒。她睁眼一瞧，不是料想中的娘回来了，却是黑小子九儿摆着酷似汤姆猫准备干坏事的夸张滑稽造型，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方芸差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想不到在这死气沉沉的古代，还能有幸看见如此有趣的活生生的动漫画面。怪不得脚步声这么轻悄，这黑小子本来就细瘦，故意放轻了脚步就更没有什么声音了。
她躺在床上没有动，她想看看这孩子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九儿走几步便停一下，观察着躺在床上的方芸的动静，见方芸始终没有动，便更加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方芸很快就看出，他的目标无疑是这个房间小木桌上放着的那只竹筐。
原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黑小子一定是嘴馋那只竹筐里的东西了。
“九儿……”
就在九儿快要走进小木桌的时候，方芸装着刚醒过来的样子，突然轻轻地出语叫唤道。
正在心怀鬼胎全神贯注的九儿吓坏了，一个激灵，身子顿时跳起来老高，向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野兽，扭头就要逃窜出去。
方芸竭力的控制住好笑，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不动声色的继续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我娘呢？”
已经准备拔身落荒而逃的九儿怔了一下，因为他从方芸的语气中听出，她好像并没有发现他的什么企图。
“呃……四嫂……”
方芸语气伪装的很好，九儿果然没有继续跳起逃开的意思了，但却下意识的把一只脏脏的手指甲放在嘴里啃咬着，显然是在竭力的压抑着满心的慌乱和惊恐。
他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警惕狐疑的看着方芸，一副随时跳起来逃跑的架势。
“你过来……”
方芸对他亲切的微笑了一下，欠起身子做出吃力样子：“过来扶我在床头靠一下可好？”
九儿虽然被爹妈惯坏了，毕竟还是个头脑简单的孩子。在这个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事情、让他感到感到害怕的人；方芸沉睡初醒的语气已经很好的蒙蔽了他，让他觉得自己的企图并没有败露。
在小孩子的心里，谁都不愿意被别人看成是坏孩子。九儿更愿意相信躺在床上的四嫂真的没有发现他偷偷地溜进来其实是想干坏事情，偷东西吃的。
“过来呀，好兄弟，听话，我睡得浑身骨头都疼……哎唷，你扶我起来，四嫂给你拿一根油条吃可好？”
尽管瞪着大眼睛的九儿心里还有些突突，但方芸最后一句话却对这个孩子有着莫大的诱惑力，他冒着有可能被母亲擀面杖捶打的风险偷偷溜进四嫂的产房里，可不就是为了想偷取一根油条解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