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水中遇险
瞬间的惊慌失措，让张若楠手中原本紧紧握住的粗大铁链，一不留神从掌心滑脱了出去。她在黑暗的水中挣扎着再想去摸时，却是什么都摸不到了。
水下一片漆黑，连头顶上原本暗淡的天光也由于湖面如晦的暴风雨而完全消失了。水中的寒意愈发凛冽起来，恐惧犹如一条冰冷的毒蛇徐徐爬上了张若楠的脊背--没有安全绳、没有水下照明装置，在水中连上下左右都分辨不清的她，莫非真的有来无回？
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张若楠猛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嗤--”的一阵怪声，头顶腾起了一团明亮的白光。
原来那是老吴点起了一枚冷焰火。他已经在一大片湖底淤积的烂泥上站定了，正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而张若楠这时才发现方才在慌乱间，自己的身体竟变成了头上脚下，倒悬在了湖中。
她立刻如获大释般飞快地向老吴身边游去，可老吴却突然伸出手，一面比划着让她紧急上浮，一边从身侧拔出一柄短匕首，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直到这时张若楠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大对劲--老吴身上用来挂安全扣的背带，不知怎么竟会弄断了，背带上捆着的两枚水肺，也只剩下了一枚。难怪方才连接两人的安全绳会脱落！
水中果真有危险！
刚刚放松下来的张若楠再次吓得几乎魂不附体。已能借着火光辨明方位的她听从老吴的指挥，马上便划动起双手双脚，向水面上浮去。
然而还没游出多远，她便觉得身后有股力量将自己使劲向后扯去。扭头一看才发现，漆黑的水下竟出现了一个数米见方，肉眼依稀可辨却又并不那么清晰的球状物体。随着那球状物体的出现，水底就好似一只被拔掉了塞子的浴缸，顿时形成了一股不可思议的强大涡流，将张若楠重新向湖底拖去。
是水鬼？还是水怪？抑或是自己根本闻所未闻的其他灵异事件？
张若楠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她心中只道自己就要丧命于此，却见老吴将手中的冷焰火一丢，双脚在湖底一蹬便朝自己窜了过来，直接将她的身体压倒在湖底的淤泥里。
就在老吴扑过来的这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她又瞥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二人头顶掠过，随着水中巨大水流的力量重重地撞在不远处的湖底。那黑影在湖底搅起了一片泥沙，冷焰火的光线也被其掩盖，变得昏暗无力。
但借着这昏暗的光芒，张若楠还是看清了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见那物表面刷着蓝白色的条纹，竟是他们泊在湖中的那艘渡轮！这一发现几乎让她含着的人工鳃都要从嘴里掉落下来。
伴随着闷雷一般的轰响，200余吨的渡轮在湖底撞得支离破碎，随后残骸被水流卷起，在水中翻滚了起来，就好像无形之中有一只巨手在将其揉搓把玩着。
紧接着，渡轮上还在工作着的锅炉在水下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气泡裹挟着金红色的火焰从断裂的船体中喷涌而出，卷起巨大的水花与冲击波，向苦苦在湖底挣扎的二人拍了过来。
借着爆炸的火光，被老吴仰面朝天压在湖底的张若楠惊恐地看到，就在刚才那个圆球出现的地方，水中的涡流已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就仿佛一枚巨大的白色纺锤体，在黑水中摇摆不定，不断地变大变强。
漩涡就像是一头暴虐怪兽的巨口，欲将所有一切都吞噬殆尽、嚼成齑粉。渡轮的残骸被卷了起来，很快便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而湖底腾起的无数淤泥与细沙，也在一瞬间便张若楠口中的人工鳃堵塞得严严实实，再也无法维持正常的呼吸。
一阵阵窒息的感觉夹杂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向张若楠袭来。晕头转向的她只觉得身子猛地一震，知道是老吴死死抠在湖床上的双手用尽了力气，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漩涡卷起的水流，似是无数把冰冷的水刀硬生生将二人从湖床上刮了下来。
老吴手中的冷焰火早已熄灭，晕头转向的张若楠在湖底的黑暗中盘旋着，根本无从知道同伴究竟被漩涡卷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在狠狠地呛了几口满是泥沙的水之后，她终于彻底失去了知觉。
颜欢醒来时，自己的身旁早已不知由何人升起了一堆火。火光只能映照出周围的一小片区域，而更多的地方，则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不到边际。
头疼欲裂的他从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里较之前盛夏时的鄱阳湖，显得冰冷异常，贴在身下的石头就好似刚从冰窖中取出一般，要不是有面前的那堆篝火，颜欢只怕在醒来之前就被冻死了。
待眼睛适应了耀眼的火光之后，他这才发觉就在自己身后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耸立着一些船只的残骸。残骸上满是锈蚀的孔洞，仿佛已经在这片黑暗中静静地沉寂了许久。
随后颜欢瞥到了被扔在了一旁的两枚人工鳃：过滤器里满是泥沙。随着意识的逐渐恢复，之前发生的一切也如潮水一般地倒序着从大脑深处重新涌现了出来--漩涡、漆黑的水底、下潜、渡轮、钱袋儿！
“钱袋儿！钱袋儿你还活着吗？”颜欢担心小伙计的安危，对着虚空中大喊了两声。
“钱袋儿--袋儿--儿--活着吗--着吗--吗--”黑暗深处传来了阵阵回音。颜欢惊讶于这片空间里竟能形成如此清晰的回响，看来黑暗中目力不可及的地方，竟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大上许多。可他很快便警觉了起来--因为在那空荡荡的回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若有若无的西索声。
是幻听吧？颜欢给自己壮了壮胆，安慰自己道，大概是昏迷了太久，神经一时没有适应过来。
“嘘--少东家！你可得小点声哩！”
颜欢的身后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回过头，只见钱袋儿打着火把从自己身后的残骸中钻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个木头箱子。
“钱袋儿，你果然还活着！”颜欢喜形于色：“我就知道这火堆一定是你点的！”
“少东家，不是让你小点声嘛！”钱袋儿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快步走到颜欢身边，将手中箱子放到了火堆旁。
“干嘛要小声说话？刚才的那阵悉索声也是你弄出来的吧？这里本来就很阴森了，你还非得弄得这么神秘兮兮地。”
“可不是故意要吓你啊少东家，只是额总觉得，黑暗中会有啥鬼鬼祟祟的东西，怕把它们给引出来哩。”钱袋儿却一本正经地道。
“这么一说，好像你背后真的有个人站着呢。”
“妈呀，少东家救额！”钱袋儿吓得一下子窜到了颜欢身后，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