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11月5日
这一天是温知许和温茹今年吵的第二次架。
一段浑浊的关系太过平静也不好, 太过闹腾也是罪,杭州的冷风吹不散迷茫,也带不走心事。
她从酒店下来,也没能抹干净面上的眼泪, 温知许低着头, 怕被人盯着看, 用手背一遍遍擦着面颊。
在踏出酒店大门那一刻, 抬头间, 她看到简十初在面前站着, 第一次眨眼像是确认。
而第二次眨眼, 却是溃击泪泉的时候。风一吹泪膜就破了, 刮得面颊泛疼。
简十初没有问,上前几步抱住她。
简十初本来已经回了酒店, 又担心温知许的状态,打车到了这边楼下等着, 其实心理也会害怕, 如果温知许要离开, 她也没办法啊。
温知许就靠在她怀里,发丝也带着潮热,像一只受了倾盆大雨的候鸟, 眷着巢穴头也不太, 这件事上她有了一种相似的无力感。
“我就是有点头晕,没别的。”温知许沉沉地呼吸着, 嗓音带着哭腔,说话也没有抬头, 脑袋沉甸甸的。
简十初低眸看她:“我背你。”
温知许这时候抬起头看她,路过的人时不时会投目光过来, 但仅仅就是一眼。
“不哭了。”简十初用手擦拭着她的泪痕,没有刻意放轻语调,也能带着温柔感。
“我说过,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温知许点了点头,看着看着就更忍不住了,这时她才明白,原来简十初说的慢慢来,也包含了这一层意思。
她遇见了温柔的人,能散去那些不太温柔的剧情,所以她也会温柔以待。
杭州的雨喜欢连着下,第二天回重庆,行李箱是简十初收的,温知许给温茹发了消息。
话不长,她就说自己今天回重庆。
温茹没有回她,好在没有太过激的字眼,继续恶败这段关系。
她有时候觉得人生就是在不停地做选择题,但是这件事不可以归到试卷上,那样不公平。
简十初办完了退房又剥开一颗糖,递到她嘴边时说:“吃糖。”
温知许低头含进嘴里,看着她:“荔枝的。”
“不好吃吗?”简十初低头看糖纸上的字,粉色透明包装纸上画着一颗小荔枝,她刚刚没注意。
简十初拿出一张纸放手心:“吐我手里,我重给你剥。”
“没说不好吃。”温知许微微笑了一下。
简十初手心捏紧将纸收回,慢悠悠地呼出一口气。
刚想要说什么,余光中看到了一个黑影站在旁侧,简十初侧头看去,唐原就站在边上,一双手插在衣兜里,风尘仆仆的姿态里眼神颇有深意。
..
唐原依旧是坐在副驾驶,开车的司机还是上次来接温知许那一位,车速提起时两侧的建筑轮廓模糊了。
机场大厅内,行李箱轮胎碾压的声音钻入耳廓。
温知许手放进衣兜,围巾依旧是遮着下巴。
一阵风带起额角的碎发,她目光往后转,去看简十初,简十初去办行李托运。
“温茹问我的时候,我没有办法瞒她,毕竟她是你妈妈。”唐原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
温知许听到了,她回头说:“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不在意你说了什么。”
唐原沉默了一阵,顺着温知许刚刚看过的方向瞧去,然后说:“我是不想让你对我产生误会,小许,温茹性格是这样,一时间没有办法理解你,小简这孩子论家境,是不错,清清白白的。”
温知许骤然看向他,眸子里的情绪发生了轻微的改变:“你查她?”
唐原这时像是意识到自己碰了温知许的逆鳞,于是解释说:“不是,我是了解一下情况,你是一个女孩,在社会上走总得谨慎些。”
“温茹担心的是你跟小简在一块儿,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她对小简也不了解。”
“你还是不了解我妈。”温知许看向他,“我妈厌弃的是我的取向,而并不是对方是谁。”
温茹了解她,同样她也很了解温茹,如果考虑的未来,温茹那年也不会这么做。
唐原点头,一声长叹:“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准备长期留在重庆了吗?”
“嗯。”
“那你路上小心,还是之前的那句话,唐家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唐原表情不咸不淡,明明这话应该说得声情并茂,但温知许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唐原手从衣兜里拿出来的时候握着一张卡:“我知道你不缺钱,这是老人留的,你拿着,怎么花都看你。”
温知许抬高视线:“不要总是用奶奶来打感情牌,这钱你看着处理吧,我不太喜欢你的做法,用为我好的幌子来做这些事情,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温知许眼睛受了凉风发酸渐渐垂下,吸了一口气说:“不要一步步试探我,我挺累的。”
她说完这句话,唐原的视线穿透她,落在了身后,温知许转头见简十初站在几米之外。
“我走了,以前是什么状态,以后我们继续保持。”温知许话挑的很明,对于唐原,她也不是怀有恨意,没什么感情就不会有牵扯。
在提步时,她隐约听到了耳边一声‘路上小心’。很浅很淡,嗓音永远都是不温不火。
简十初在温知许靠近后手很自然的搂住她的肩膀,同时视线也从唐原身上挪开了。
温知许和唐原的关系在这里像是彻底断了,往后各做各事,各过各的生活,依旧是血脉连着这份寡淡的亲情。
回到重庆,是夜里九点
雾都总有种归属感,大雾满天,灯火如星落棋盘,黄色出租穿梭在雾里,温知许在车上时听司机说很早之前重庆出租并不是黄色,后来改成黄色以后交通事故少了很多起,后来便一直使用这个颜色。
温知许还是没收到温茹的消息,反倒是韩叶又发了消息来。
【韩叶:小许,我又整理了一份具体的文学市场调研,我再重新发你一份。】
温知许彼时人坐在客厅,她刚吹完头发,简十初在卧室接电话,声音很小。
【韩哥,我有长期留在重庆的打算再一个我不太适合。】
温知许说到这儿,是个人都能看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其实韩叶整理的文学市场调研,考虑的城市多半都是北京。
手机震动
【韩叶:你再好好想想,是已经考虑了哪家公司吗?】
温知许是接到了一些出版社和文学代理公司的电话,她的合同到期,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的好听,现在是因为《雾水落窗》在拍摄阶段,播出时很自然大家会关注到原著,这两年她没有作品,但并不影响她。
【没有,就是我觉得我不太适合,没别的。】
【韩叶:你有什么就说出来,说实话小许,你跟我认识这么久,文学经纪公司或者是出版社,能对你有一定的帮助,但仅仅只是书本的价值。】
温知许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手指点在键盘上打着字,还未发出,又弹了一条进来。
【韩叶:你让我想想,先别急着回答我。】
温知许这时候删除了打好的字,发了一个嗯过去。
消息送出去,随即便是脚步声,简十初一边应着电话那头一边从屋里出来。
“明天我过来处理,你找人算一下,差了多少。”简十初声音温淡,又应了一声后挂了电话。
温知许往回睨问:“哪儿出问题了?”
简十初随手将手机搁在桌上:“采购几个月前账目就不对,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差的有点多。”
“那怎么办?不是你家亲戚吗?要跟王导说吗?”温知许朝着她走去,人停在简十初面前。
简十初身子一侧随口回:“不晓得。”
她现在脑子乱,医院躺着一个那事情也还没处理,这边的事情也得往下追究。
“等小杨把账给算清楚,然后再看吧。”简十初顺势就靠在桌边。
温知许愣了一下,前半段的重庆话和后半段的普通话衔接的毫无缝隙,切换自如。
她没忍住笑了,虽然看着简十初眉间都是愁绪笑了不好,但还是忍不住。
“干嘛呀,笑什么?”简十初侧首,温知许一笑,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这笑里好像藏着一抹阳光,就跟温知许的文字一样有感染力。
“我错了,我不该笑。”温知许止住笑意。
简十初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手环住温知许的腰:“别啊,你继续笑。”正说着手放在她腰间挠了两下。
温知许想躲,但被简十初禁锢着动不得。
“别闹。”温知许嗓音带着笑意,她声音也变得软糯。
简十初听话的很,收紧了手也不动,就搂着靠在桌边,她看着温知许面上的红晕,染到了眼尾像是一朵初绽的玫瑰,潋滟中带着清露。
“好,我不闹。”她应着也慢慢靠了上去,轻抿上温知许的唇瓣,引诱式地手往上托着。
温知许手自然的揽住她,轻闭上眼,微启唇回应着这个吻,在呼吸交织间乱了心跳,暖流也顺着脊骨传遍全身,吻意加深时,温知许身体开始升温。
简十初摸索到纽扣的位置,单手解着,湿吻也随着动作加深了。
温知许呼吸变得不规律,恍惚间她听到敲门声。在第一颗扣子松掉后,后背的暗扣上爬上冰凉。
‘咚咚咚!’
这一次不是幻听,两个人都听到了,简十初停了动作放开她,两人同时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
“这么晚了。”简十初眉头微蹙,伸手帮温知许扣好扣子,才前去开门。
温知许面上的嫣红在诧异中慢慢褪去,再次途中门又被敲了好几次。
简十初先是在门锁的电子屏上看了一眼,宋怡又急促地敲了两下,她眉心压出褶皱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