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内部,宴会举办地有声有色。

  刚进去便被刺眼的金碧辉煌闪瞎了双目,入目头顶至少挑高了五米,一盏华丽的垂吊流苏灯,高贵地悬在人们头顶。

  陈郁岁还在欣赏游轮内部之际,侍应生已察言观色的举着托盘来到他的面前,问他需要什么。

  他的托盘上放了几杯供人选择的酒水,有香槟,葡萄酒、还有个颜色最浅淡,不清楚是水还是白酒。

  只不过多瞥了一眼血红色的葡萄酒,有眼色的侍应生已经端起了杯子,递到了陈郁岁的手上。

  一进门就被塞了杯酒的陈郁岁懵了一秒,侍应生已经祝他今夜愉快,翩翩然走了。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他单手晃荡了下酒杯,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顿时酸得他龇牙咧嘴,这他妈什么葡萄酒这么酸。

  他震惊地把酒杯拿远些,晃了晃血红的酒水,看着酒液在杯壁上一圈一圈的荡漾着,又落回杯中。

  不少人三三两两的站在一旁,面上带着微笑的相互认识,对于商人而言,这不仅是一场普通的游乐会,也是他们交际认识商业伙伴的重要时机。

  陈郁岁一进门就被不少人盯上了,他实在是太显眼了,在游轮上明黄的灯光下,陈郁岁的脸犹如希腊神话中拥有双翼的神,造物主的宠儿,站在那儿宛如一副油画。

  或站或举杯喝酒,每个动作看起来都赏心悦目。

  他不知道的是,多数人都在暗中打量着他,接着小声地凑在同伴耳边说着什么。

  宴家二少爷人缘好,C城谁跟他都有几分交情。连陈郁岁这种人物,也在酒局上和宴二少互换过姓名,能称得上一句朋友。

  狐朋狗友多不算什么,重点是,这位宴二少跟主角攻们有着密切的关系,小说中随叫随到的好哥们、情场上失意时的酒友,是默不作声陪着主角攻一起喝酒的纨绔公子。

  这场游轮之旅,为期只有两日,船上却不少形形色色的人。

  他交的朋友不止富家公子,平民也有,只不过能被富家公子认可的平民,在某方面都有过人之处,要么特别会拍马屁,要么是真牛逼。

  这两者都在邀请名单之中。

  当时宴无疾的消息在上流富二代圈内散开时,众人都在猜测他在搞什么把戏,若是他只是开个宴会,倒也不必要这么大的动静。

  可若是要有其他的意图,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交头接耳打探了一圈回来,也没猜透这个浪荡公子是何意思。

  游轮上的众人,各怀心思。

  王少上了游轮便和陈郁岁分道扬镳了,他在甲板上看见了自己上一个相好的小明星,前去旧情复燃了。

  正好陈郁岁乐得一个人清闲,若不然按照王一鑫那个好色的程度,指不定强行带他去泡妞,他来这的目的可不是泡妞。

  外面热如火蒸,陈郁岁在外时忍不住解了两颗扣子,休闲西装外套也敞开了怀,露出显现出单薄腰身的白色衬衫。

  可进入这游轮内部,顿时浑身上下被凉气吹得一阵舒爽,微末的汗意随着凉嗖冷意的到来消失不见。

  陈郁岁没注意到许多人在暗戳戳的讨论他,拿了个小碟子,在自助甜点面前挑选小蛋糕吃。

  宴二少爷下了血本,厨师甜点师都是五星级的,恨不得给蛋糕上雕无数朵花出来,精美的小糕点还没有手指大,看得让人下不去口。

  零零散散捡了一小碟的甜品,陈郁岁站到一个自认为隐秘的角落,一口一个,吃得一身劲。

  殊不知他的所有表现,全被二楼上的宴无疾看在了眼中。

  宴二少点了根烟,狠狠吸一口,平复了下内心的躁动,才夹在手中,问身边的人,“怎么之前没发现他这么有趣?”

  身旁站着的是经常出入在科技室的谢承珩,谢承珩眯着眼,看着大厅内毫无所知的少年吃得正欢,又见好友明显动了歪心思,眼底闪过一丝不愉。

  宴二少没指望着他回答,他清楚谢承珩的那堆破事,也知道虽说陈郁岁被名义上包养了,实则谢少的人和心依然留在白月光身上,根本没动陈郁岁分毫。

  他又吸了口烟,“易清安回来了,你没什么想法吗?”

  眼底不愉的情绪被这问题打乱,谢承珩皱着眉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烦乱。他试着联系易清安,原本是想着见面谈上几句,是否能再勾起以往少年时的回忆。

  结果对方回:没空,在追人。

  谢承珩:……

  他真好奇到底是哪位年轻的男士或女士,需要易少爷亲自去追,并且听他的意思现在还没追上。

  得知他在追人这一消息,没有让内心有焦急和紧张感,谢承珩摩擦着手指,神色很淡地想,不对劲,自己不对劲。

  若是正常人知道心上人去追别人了,定然是焦虑加吃醋,心底难受地整夜不能寐。可他只有被拒绝的那一瞬间不爽,对于他在追人这一讯息没有任何触动。

  怎么回事,他内心一方面觉得不应该是这种发展,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才是自己真实性格。

  最近脑袋都快分裂了,他只好投身于科技研究中去,不断的麻痹自身,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而现在,这个问题被赤.裸裸的抛在眼前,无法避开,他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再说吧。”

  宴二少抬眸疑惑地看着他,“果然啊,情一字,谁也逃脱不了,看你愁得。”

  谢承珩根本不想搭理他。

  “我从家里酒窖里搬了不少好酒过来,我先下去拿两瓶上来喝,我找人带你到处转转?”宴无疾会完友了,开始打发他。

  谢承珩不想动弹,靠在沙发上,神情倦懒,“你去吧,我在这休息会儿。”

  “行,我走了。”宴无疾穿了身非常花哨的黑白燕尾服西装,头发全部用喷胶抹上去,成熟的外表,微笑时温文尔雅的姿态倒是骗了不少小男生小女生。

  花蝴蝶在全场飞了一圈,举着酒杯跟每个人都打了声招呼,按理来说,他是主人不是仆人,不必这么客气,但他交际花的本性,使得他见谁都能聊上一两句。

  记性是真好,陈郁岁不免惊叹。

  等到他转到自己面前时,陈郁岁举起只喝了一口的葡萄酒,笑容满面的看着他,恭维:“宴二少今天真帅。”

  一句礼貌性的夸赞,却没得到回复,陈郁岁不动声色的看向宴无疾,心道,难道说错话了?夸你长得帅还不行了?

  宴无疾被他的笑容晃了个失神,连他对自己说什么也没听清楚。

  在轮船一层大厅里转了一圈,经历了无数种人,陈郁岁是第一个上来便让他乱了理智的人。

  “宴少?”

  他恍然回神,看向陈郁岁的视线带了几分深意,勾起几分真切的笑容问:“怎样?这个游轮?”

  陈郁岁搜罗了满肚子的好词来夸这艘游轮,上到它伟壮的外观,下到它的地板砖,就连小蛋糕也狠狠夸了一波。

  宴无疾失笑,忍不住道:“你好可爱哦。”

  喋喋不休的陈郁岁立刻停住了嘴巴,不好意思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酸葡萄酒,然后又在心中被酸得一阵龇牙咧嘴。

  眼见宴二少打完招呼却没有走的意思,陈郁岁不明所以的抬眼看他,明晃晃的两只大眼睛中写满了,还有事?

  宴无疾又是一阵失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有趣,这么单纯,心中在想什么肉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易清安一进门,便看见陈郁岁和宴无疾两人交谈甚欢,心脏猛地紧缩了下,胸口堵住似的,气不上不下。

  和谁都能笑得这么艳,唯独对他冷脸是吧!

  他快步上前,从侍应生手中拿了杯红酒,微笑地不留痕迹把陈郁岁挡在身后,“宴二少今日好风光,帅得光芒四射。”

  听他这一番话,宴无疾笑得开怀,他指着他背后的陈郁岁道:“刚才郁岁也说过同样的话,都夸我帅。”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顿时让易清安的醋坛子打翻了,捏紧了手中的酒杯,面上快要维持不住温和的笑容,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易清安随意和宴无疾聊了两句,两人说得什么易清安都没印象了,他只知道,现在的他非常生气。

  他打了声招呼,说是和陈郁岁有话聊,就拉着他出了门,大厅里的人眼睁睁的看着陈郁岁被拽了个踉跄,茫然地被拖到了外面的甲板上。

  轮渡已经发船,徐徐地海风夹杂着咸湿的海味吹在脸上,太阳炙热的照耀着,阳光之下,海面波涛粼粼泛着金光,周围的海鸟在空中与他们这艘大船擦肩而过。

  海面旁边还有几艘不大的家用渔船,船上的人正挥舞这手中的渔网,在海面上展开一个偌大的圆形,噗通一声坠入海中。

  陈郁岁左右摇晃,他这具身体第一次坐船,还有些不适应,站不太稳。

  下一秒,站稳了,整个人被易清安搂在怀中,死死地抱紧。

  男人的头埋在陈郁岁的肩膀处,看起来十分伤心和难过,脊背都透露着几分消沉。

  陈郁岁握着酒杯的手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