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鹤第二天醒来之后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摸着心跳还有些尴尬。

  什么啊,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事儿多啊, 感觉像是撒娇一样。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殷鹤撇了撇嘴, 又想到系统先生给他念了一夜道经的事情,心情又好了起来,下意识眼睛亮亮的,唇角翘了一下。

  系统先生还是磨不过他的。

  不过他又迅速很快的压下去,假装自己刚才什么也没有想的样子, 一本正经的起床。

  殷鹤才不想现在讲给系统先生听呢, 他想在明日正式讲道的时候让系统先生来听, 那样才算有仪式感。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公开讲道, 还是在系统的指导下完成的,因此下意识地就想要将这最正式的一面展示给系统先生,而不是让系统先生来跟他陪练。

  那样还有什么意思。红衣剑修深吸了口气, 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好办法, 打算今天自己给自己模拟。

  不就是自说自话的演练吗, 他又不是不会。

  于是谢弃云就看到殷鹤在拒绝了他之后, 自己在院子里做了个稻草人。一边手持《道经》说着,一边又装作稻草人的样子回答,甚至连语气都随之变化了。不由挑了挑眉,有些好笑。

  殷鹤总能想出这些奇奇怪怪的点子来, 效果却也不错。

  他自言自语了整整一下午, 说的脸都快僵了,在结束之后才揉了揉脸, 放松了一下皮肤。

  “真累啊。”殷鹤哀叹了一声躺倒在椅子上,抱怨了会儿后随即想到什么,双手合十祈祷:无论什么神尊佛祖,保佑剑尊明天千万不要来听他的第一场讲经啊,无论是第二场还是秦镜之的第三场都好,只求千万不要来他的。

  求求了,求求了。

  “如果如愿了”殷鹤咬牙:“我愿意吃素一周来还愿!”

  他神神叨叨虔诚的声音完全流入了谢弃云耳中,听清楚二徒弟在祈祷什么后,他看了对方一眼摇头。

  这一次恐怕要让对方失望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即使是殷鹤再怎么期待十九日的讲道能延后或者剑尊又突然不想出关了,在晚上时还是收到了通知。

  “殷师侄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让执法堂的弟子来接你。”

  于是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一亮,还不等鸡鸣声响起,熬了一夜好不容易困的睡了半天的殷鹤就被门外“咚咚”的敲门声给叫醒了。

  殷鹤:……

  谁啊,这么烦!他翻了个身本来打算继续眯一会儿,在外面文陆出声时才恍惚抓着头发想起来。

  对了,好像是陈长老担心他一个人搞不定因此特意叫了一个师弟来帮他。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殷鹤一把掀开被子来黑着眼圈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的文陆催促:“你怎么还没洗漱换衣服。”

  “快点收拾吧,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

  他边说还边担忧,殷鹤这次排在第一场,也不知道尊上会不会来,他们还是得早点过去,以防有什么突发事故。

  因为当时尊上只说了“十九日的讲道会去”但是却没有说具体会去哪一场,所以叫几位长老其实也有些不确定,只好每一场都尽力准备到最好。

  一想到尊上会来众人都有些紧张,唯恐怠慢冒犯到了这位顶顶尊贵的剑尊。

  文陆自己这两天也一直在被叮嘱着各种事项,生怕犯错。此时看到殷鹤道袍都还没穿好的样子顿时就噎住了。

  四目相对,殷鹤遮着眼睛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有一个时辰……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这里离道场也不远啊,吃个早饭过去刚刚好。不过被吵醒他这时候也睡不着了,见文陆盯着他恨不得替他穿衣服,这时候只得懒散地转过身去摆手:

  “你坐在外面等一等。”

  “我去换个衣服。”

  房间的门“啪”的一下又被关上,文陆只好坐了下来,只是却无心欣赏春日小院里的玉兰花,过了一会儿就时不时的抬头算一次时间。心里忍不住吐槽:他还以为这段时间殷鹤能靠谱点儿呢,没想到还是这么不靠谱。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居然一点儿也不重视,简直不像话!

  只是即使是再着急,文陆也不能闯进去,只能压下焦躁在院子里等着。

  殷鹤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又给自己上了一个清洁术,才换上悬剑峰统一的弟子道袍。

  天知道这东西他有多久没穿了,习惯了往常自己一直穿着一袭红衣的殷鹤换上这种玄色的正式衣服还有些不适应,对着镜子左右看了半天。

  在文陆实在催促的受不了了,差点忍不住又催促时才推开门出来。

  “走吧。”

  文陆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却忽然回过头来,上下将殷鹤打量了一遍,发现问题。

  “等等,你没束发。”

  殷鹤:……

  还要这么麻烦?他往常就是随意一绑的。

  两人对视了半天,殷鹤只好抽了抽嘴角。

  “我乾坤袋里有发冠,到时候过去戴。”

  文陆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和其他去辅助今天也讲道的同门们的执法堂师兄弟通知了一声,两人这才往道场赶。

  殷鹤其实根本不会束发,刚才就是忽悠文陆的而已,这时候边走才边在记忆里搜寻之前看过的人束发的场景,心里嘀咕着:“不就是讲场道吗,以前怎么没见规矩这么多。”

  谢弃云听见他声音,目光望了下来。他对束发其实并不在意,衣冠只要整洁就可以。不过峰内的规矩确实多了些。

  谢弃云微微想着。看着殷鹤到了道场,往在静室之中去。

  陈长老正着外面安排着,殷鹤鬼鬼祟祟地偷瞄了眼镜子,取出发冠来准备随意弄在头上。只是他到底不娴熟,几次都戴的歪歪扭扭的,看起来还不如头发绑起来正常。

  鼓捣了半天殷鹤手都酸了,不由泄气地一把将发冠拿了下来。

  “什么东西啊。”

  “一点儿不好戴。”

  他正想着要是他就这么绑着头发出去会不会有人和文陆那个细节怪一样发现,这时候就听到了耳边的声音,像是有些无奈一样。

  “不是这样。”

  紧接着殷鹤长睫颤抖,就感觉到了一只手落在了他发间。

  苍白的手指穿梭在鸦黑乌发之中,莫名有种惊人的亵渎感。

  殷鹤心头一跳,看不见系统先生的脸,只能看到对方的手,此时只见那只手自然的拿起发冠,随着头发束进去一个正常的道冠就戴好了。

  殷鹤刚刚眨了下眼,那只手便已经收回,外面陈长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殷师侄准备好了吗?”

  “我听文陆说你没戴道冠?”

  静室的门被推开,陈长老看到殷鹤头上穿戴正常后点了点头。

  “殷师侄这手艺倒是不错。我本来还打算叫人帮你。”他随口夸赞,却叫殷鹤瞬时僵.硬.了一下有些尴尬。

  这可不是他的手艺,分明是系统先生的……

  不过系统先生居然连这个也会。他心头跳了跳,不自觉的摸了摸头上的莲花冠,眼神微妙。

  系统先生平日里也是这样束冠的吗?

  他神思飞出去了一些,又想到一件事,在心里悄悄道:“在世家中往常都是家中长辈替小辈束冠的。”

  他成年那年也束过一次冠,只是却和刚才有些不一样。

  “如果可以,要是系统先生那时候就替我加冠好了。”他不自觉的嘀咕,声音却叫谢弃云顿了一下。

  替他加冠……喉头微微滚了滚,他收紧了手,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殷鹤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空气中寂静了一瞬,谢弃云压下心头浮动,看着殷鹤又抬起了头,和陈长老确认起了时间。

  早上来听道的弟子陆陆续续的都已经到了,问道场上蒲团摆放在地上,在清晨的第一道钟声响起时殷鹤深吸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道经走了出去。

  外面的弟子们安静坐着,看到殷鹤出来之后都站起身来互相行了一道礼,在上首的人也回礼之后,这才开始。

  殷鹤昨天模拟练习了一天,本来还有点紧张的,结果在站上去之后心神却渐渐放松了下来。

  “剑道与万千大道都一样。不过我修炼的是生机剑道,今日便来讲生机,有不足之处与诸位在此共同探讨。”

  “万物皆有生机,天道之下亦有脉络。”

  清朗的声音娓娓道来,开始简单将生机解释了一遍,又渐渐深入。

  殷鹤心神微微晃动,一想到是系统先生此时在看着,仿佛也被带入到了往常被教导剑道的过程中,心中竟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随着殷鹤的话,大家听得愈发严肃端坐了起来。

  谢弃云和几位长老站在道场之外,隔着云雾看着场内的青年剑修朗声叩问,这时候脚步停了下来。

  “尊上?”

  陈长老抬起头来心下微紧,心想幸好他让大家都认真准备了,不然今日这么大的机缘恐怕就要错过了。

  不过殷师侄讲的真好啊,他侧耳听着,也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谢弃云神色平静,身后的几位长老没能从尊上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听到殷鹤讲道内容后却都有些惊讶:“殷师侄这一年倒是变化颇大。不愧是尊上弟子,竟和尊上相承了同一条剑道。”

  只是分岔处略微有所不同,这也正常,毕竟剑道代表各人性格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只是如此类同也叫人有些惊讶了。

  毕竟众所周知,剑尊成道这一条路是最难走的……也不知道尊上会不会指导殷师侄。

  众人目光都看了过去,谢弃云没有回应他们的猜测,只是道:“我这几日不回主峰。”

  “安排一处住处吧。”

  “是。”

  在冷淡的声音响起时,陈长老他们立刻回过神来低头应是,只是心中却震惊:尊上这是什么意思?

  交谈的声音并没有传到正在认真讲道的殷鹤耳朵中,谢弃云吩咐之后没有离开而是继续隔着很远听着,叫众人此时不由有些疑惑:难道尊上是对今日殷师侄这场讲道十分满意?

  谢弃云神色莫名看着场内的人,耳边的道经即使是已经听了很多次也没有不耐烦,一直在殷鹤讲完全场之后,他才微微颔首。

  殷鹤不知道外面的注视,毕竟外面无论是剑尊还是陈长老修为都要比他高得多,根本不是他能注意到的,在讲到最后口中微微有些干渴时,他看了下时辰,知道该结束了,这时候轻咳了声压下“砰砰”跳着的心脏,合上道经。

  “今日讲道便到这里了。”

  “如若各位同门还有疑问,可以指出来。”

  随着清朗的声音落下,场内安静了一瞬。

  燕骁没想到殷鹤讲的这么好,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今日没有安排,鬼使神差之下便来听道经了。只是没想到却听到了殷鹤生机之道的真谛,不由点了点头。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

  今天这临场是和问药谷那两个小屁孩练出来的?

  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其他同门们则是盘腿坐着若有所思,偶尔有几个疑惑不解的,思索之后便站起身来礼貌和殷鹤探讨。

  问道场内气氛和谐,谢弃云遮掩住眼中神色没再说什么。

  殷鹤也是在抱着书出来之后才知道——剑尊居然真的路过他问道场了?

  他愣了一下,听门口执法堂的弟子说出来时还有些不相信。

  不可能吧,真的来了?

  外面巡逻的几人也是激动:“殷师兄,听几位长老说剑尊听了好一会儿,好像全部听完了。”

  这可是剑尊啊,古往今来剑道成就最高者,能让这位尊上听一次自己完整讲道,几乎所有剑修都会觉得死而无憾。

  几个师弟絮絮叨叨说着尊上来的所有细节,殷鹤听的脑袋晕晕乎乎的,眨了下眼睛,都有些怀疑这几人是在哄骗他了。

  只是对面几个执法堂弟子都一脸狂热的样子,叫殷鹤想怀疑都不行。

  他还真的中奖了?

  原著里完全没有这一段,他收紧手古怪询问系统先生。

  “师尊他真的来了?”

  谢弃云停下脚步,淡淡应了一声。

  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殷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不倒霉,居然这么茫然的就讲过去了,甚至在剑尊来时都没来得及紧张。

  不过看其他人的反应,应该也还好?

  耳边人叽叽喳喳说着,殷鹤回过神来压下惊讶,想起另一件事还有些别扭:

  “系统先生,我讲的怎么样?”

  谢弃云笑了一下:“很好。”

  这并不是他私心,而是殷鹤此次确实讲的很好,甚至已经比得上一些成名已久的老剑修。

  殷鹤脸红了一下,没想到系统先生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疲惫的心神顿时雀跃起来,脸上也带了些笑意。叫人下意识地以为他是因为剑尊来了的事情而在高兴。

  秦镜之便是如此。

  殷鹤刚说了几句就看到了秦镜之。

  秦镜之是下午的道场,这会儿过来准备。此时见到殷鹤后眼神还有些复杂,没想到师尊竟然去听了殷鹤的讲经。

  不过也可能是刚好意外。剑尊出行并没有时间,只是一出来看到了殷鹤所以才留了下来。

  他心中这样想着,却莫名又有一道声音觉得不对劲。

  殷鹤一抬头撞上秦镜之的目光之后反应过来,等等,这家伙暗自恋慕师尊,现在知道了师尊忽然听了他讲道,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这表情看着挺像的啊。

  他皱眉握紧了剑,下意识有些防备。便见秦镜之回过神来,不知道想到什么收回了心绪:“恭喜殷师弟了。”

  殷鹤:“还好。”

  对面的人神色冷淡,秦镜之顿了一下,在殷鹤准备走时忽然问:“殷师弟在除却入门之外可还曾见过师尊?”

  一句话叫殷鹤停下脚步。

  这是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师尊一直闭关在主峰他怎么可能见过?

  “大师兄是什么意思?”

  秦镜之只是想起了一件事,他总觉得……师尊对殷鹤的态度有些不同,此时听到殷鹤的话后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思绪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我多心了而已。”

  他顿了一下,在殷鹤准备离开时道:“我下午讲道,殷师弟会来吗?”

  殷鹤:……

  这家伙在邀请他?

  两人目光相对,他当然摇头:“不巧,这几日下来我有些疲惫,下午刚好要闭关,大师兄还是另请他人吧。”

  两人在门外的话没有别人听见,外人只看到殷鹤和秦镜之聊了两句,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在转身之后就分开了。

  唯有燕骁知道。

  在殷鹤离开之后燕骁走了出来。

  他这段时间和秦镜之早已经不对付,只是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此时看到秦镜之叫住殷鹤问些奇怪的问题,不由讥笑道:“看来大师兄心念多日,师尊也不知道啊。”

  “还需要从别人这里询问。”

  秦镜之神色不变,只是抬眸笑了笑:“我只是正常准备讲道而已。”

  他上下打量着燕骁,在对方抱臂时神色淡淡:“燕师弟这几日一直在找殷师弟,可是好像殷师弟也并不待见你。”

  一句话,叫燕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过了会儿冷笑地看向秦镜之。

  “关你什么事。”

  “这是我和殷鹤之间的事情。”秦镜之还是照常当他那个时时以悬剑峰利益为重的首席去吧,管那么多做什么。

  而且,他不过就是对那天惹哭了殷鹤有些不自在而已,也没什么其他的……燕骁下意识地心里辩驳。

  秦镜之却目光深了些,从燕骁下意识地反应中隐约看出燕骁好像对殷鹤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之前是不耐烦又忍不住招惹的话,现在就更像是——为了刻意引起对方注意力而故意作对,连燕骁自己也没有发现他态度已经变得这么奇怪了。

  在燕骁皱眉离开时,秦镜之淡淡收回了目光来。

  ……

  殷鹤刚回到院子里,还没等好好休息呢就听到了隔壁的嘈杂声,隔着一院墙隐隐还能听到陈长老的声音。

  嗯?

  殷鹤耳朵动了一下,差点还以为他听错了,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听到陈长老他们的声音。剑尊出关了,他们不是都应该在向剑尊汇报事务吗?

  心里疑惑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收回了目光来,只是过了会儿后当殷鹤又再次听到声音后才察觉到自己可能确实不是错觉。

  这还真是陈长老的声音?

  怎么回事?

  在院子里坐了半天,他没忍住放下剑来爬上墙头顺着声音看过去,结果就发现隔着一片山水的隔壁院落今日好像要住人了?

  这地方在殷鹤搬进来之后就一直空着,因为规模和装饰比他的洞府好很多,殷鹤都眼馋过好几次了,也不知道这院子将来会给谁住。

  谁知道今天就有人了。

  几个执法堂的弟子在快速的来回布置着,只是院内却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只有陈长老和云长老两个。

  在瞥见殷鹤趴在墙头偷看时,陈长老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小子,吓死老夫了。”

  殷鹤摸了摸鼻子,在长老面前还是很老实的。

  “我就住在隔壁,听见有声音来看一下。”

  “长老,这里要住人了吗?”

  他疑惑看过去,执法堂这么忙碌,看起来要住的是个大人物啊。

  陈长老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才点了点头,神秘道:“尊上此次出关要多留一些时日,这几日就暂且住在隔壁。”

  “你没事千万不要打扰你师尊。”

  剑尊喜静的事情修真界上下无人不知,因此在收拾院落的时候他特意叮嘱了殷鹤一番,就怕殷鹤冒犯到尊上。

  不过,毕竟他是尊上的亲传弟子,尊上好似也一直关注着殷鹤,今日对还去听了殷师侄的讲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陈长老安慰的点了点头。

  殷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师尊要住到这儿?”

  他声音刚大了些就意识到什么立刻压低。

  陈长老也被吓了一跳:“你这孩子这么激动做什么。”

  “虽然我知道你们都很崇拜剑尊,但是也不要太激动。”

  “这也是临时决定下来的。”他转头看了看附近心里也有些打鼓,不知道尊上为什么会选在这儿。

  殷鹤脑袋瓜子听的“嗡嗡”的,只觉得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他意料了。

  师尊居然要住在他隔壁几天,这太叫人惊讶了吧。他缓了半天,又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师尊住在隔壁的院子里,那他和系统先生一天交流岂不是要受限制。这么近的距离系统先生会不会被发现啊。

  毕竟隔壁那不是几位长老而是剑尊本尊啊!

  心里的担忧不可抑制的冒了上来,殷鹤皱了下眉,看向陈长老咬牙试探道:“长老,你也知道我一天天的太过冒失了,住在师尊隔壁恐怕会打扰到他老人家,既然师尊要暂住,要不我稍微搬远一点?”

  剑尊不是喜静吗?这样皆大欢喜啊,他既不用担心被发觉,那边又得到了安静。

  殷鹤只觉得两全其美,只可惜弟子洞府的调动问题不能他能决定的,这时候只能干巴巴地看着陈长老。

  陈长老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珍惜机会。虽然老夫让你没事不要打扰,但是住在隔壁,尊上又是你亲师尊,你平时请教功课也方便了许多,多少年一次才遇上尊上出关,多难得的机会,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搬远?想都不要想。”

  他挥挥手就拒绝了殷鹤,看他这么有精神的样子,还让殷鹤从墙上下来帮忙。

  “趴墙上做什么,你过来搬搬花瓶什么的,也算是孝敬你师尊了。”

  殷鹤:……

  他只好忍气从墙上下来,心里忍不住抱怨好几次倒霉。

  早知道就不出来问了,气死!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乖乖的进了隔壁的院子。

  “长老搬哪个?”

  目光巡视了一圈,陈长老指了指两侧的花瓶。

  “这几个吧。”

  殷鹤撇嘴端了进去,放在了正堂两侧,又帮忙和大家一起收拾了屋子。等到一切结束,陈长老点头之后才心满意足。

  “不错,可以了。”

  “辛苦各位,今天也算做任务堂的任务,剑分不多但是还是有一点,老夫会回去给你们记上的。”

  其他人完全不觉得辛苦,毕竟这是为尊上搬家。只有殷鹤不一样,听见这话才勉强觉得自己没白出力。

  等到回到了自己院子之后他就迅速地摊在椅子上半天不动了。察觉到了陈长老他们都走了,殷鹤才睁开一只眼来抱着书开始悄悄溜走。

  师尊住在隔壁他不能搬家,那他不回去总行了吧。悬剑峰又没有规定弟子不能留在藏书阁修炼。要是有人质疑,他就说自己今天讲完道之后正好若有所悟打算突破。

  殷鹤已经完全想好了,绝对不能叫系统先生被师尊发现,要是发现的话……他咬了咬牙,那他就和系统先生一起被逐出师门算了!

  心里下意识冒出这个念头,更叫他坚定了想法一定要保护好系统先生。

  而谢弃云刚刚收到陈长老院落收拾好的消息,就听见了对面人提起殷鹤。

  “说起来尊上,这院子不仅执法堂的弟子收拾了,就连殷鹤也搭了把手。”

  “这些花瓶也都是殷鹤搬进来的。”

  他捋着胡须笑着介绍。

  谢弃云顿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他会来搬东西。目光在花瓶上多看了一眼,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问:“殷鹤呢?”

  毕竟是尊上亲传弟子,多少会问起,陈长老也不意外:“殷师侄应该是在休息吧,那会儿才见着回去。”

  “尊上要见吗?”

  他下意识看向隔壁,好似要去叫殷鹤。

  谢弃云想到殷鹤还不知道他身份,倒是没有立刻同意。而且,隔壁的院落之中此时已经没有人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只是到了傍晚时殷鹤却还没有回来。

  谢弃云睁开眼来望向殷鹤的方向,就看到还穿着今日道袍的青年困地倒在藏书阁的书架旁,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儿。

  殷鹤低头在书上磕了一下,揉着额角才睁开眼来。

  “唔,刚才怎么睡着了。”他看了四周一眼抱怨道:“藏书阁条件就是差,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大部分人都是就地站着的,殷鹤这会儿困的不行,只好找了个地方蜷缩坐着,试着像是打坐一样入睡。

  只是这个姿势到底是有些不舒服,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他就脖子就酸痛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

  谢弃云:……

  怎么不回去睡?

  当然是害怕系统先生被发现啊,只是这句话在说出来时殷鹤又害怕叫系统先生多心,只是勉强睁开眼睛道:“藏书阁有氛围。”

  “我最近就喜欢在藏书阁睡。”

  他迷迷糊糊想:在环境的熏陶下说不定自己还能早日元婴呢,这样即使是系统先生被发现了,他们也能自由自在的流浪去了。

  谢弃云当然看出来他是在口是心非,心里的念头转了几转倒也没有拆穿他,只是在殷鹤又慢慢闭上眼睛时现出了身形,望了一会儿后……伸手替他拆下了发冠。

  这发冠是今日早晨他亲手替殷鹤戴上的,现在也该由他亲手替他摘下来。

  在察觉到熟悉的冷松香气浮动在周围时,殷鹤眉宇间的皱痕微微少了些许,谢弃云正打算现出原形让殷鹤睡的更舒服一点,此时却忽然目光一凝,察觉到了什么望向一个方向。

  燕骁被秦镜之今日一番话说的心神不宁,回去之后便在试剑台上练了一日的剑,他身上杀戮剑意更盛,心中却烦乱不已。

  殷鹤这家伙……怎么就不能正眼看他一眼。

  心里烦躁之下,燕骁莫名想到了自己当初莫名其妙偷藏的那件衣服,这时候在想起殷鹤名字时鬼使神差地拿了出来。

  那件殷鹤在青山镇上曾经穿过的女装出现在手中,他表情复杂,想不通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留下这个。

  就在他怔怔地想着时,谢弃云却看到了那一件……女装。知道那是殷鹤曾经穿过的那件,他眼底冷了下来。

  就在燕骁心底魔气挣扎之时,忽然一道剑气隔空落在了燕骁手上。那件握在燕骁手中的月白色女装刹那间就化为了飞灰。

  剑痕擦着燕骁掌心而过,只差一点就会穿透他手心。

  他乍然回过神来。

  “师尊。”

  一瞬间就能压制了他的杀戮剑道,叫他连手都抬不起来的剑意根本不做他想,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使出这一剑。

  燕骁心中一紧半跪在地上,只听见了师尊冷淡的声音。

  “——收起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