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邈上班之后,投入到忙碌的暑运中。叶笑芝和季翔没再来找过他,除非真有事,季怀邈一般不会主动联系他们。

  父母都有了新的家庭,以前季怀邈觉得自己挺多余。但现在不会了,他也有自己的小家,家里有阮林,有几位长辈。

  日子过得知足,季怀邈没工夫瞎琢磨。他忙着飞行,外站过夜时,一般会开着视频,看着阮林。

  有几次,阮林跟他说话,说着说着睡着了。季怀邈笑得不行,但又舍不得挂视频。一直到阮林翻身把手机打歪,季怀邈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才放下手机,拿过飞行手册翻翻睡觉。

  现在季怀邈天天都把老怀表装在行李箱里,休息间隙,他会把怀表拿出来按在手心看看。

  有懂行的同事瞧见,问他从哪儿弄了个老古董,季怀邈笑笑说:“媳妇儿家的传家宝。”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季怀邈回到津连港已经一年了。他重回老街,与阮林相爱。

  回过头想想,难免让人觉得挺奇妙。

  季怀邈开着车,看着夜晚的津连港。曾经这样的夜,只有路灯的陪伴。那时季怀邈刻意保持着内心的平静,也多少还是会觉得孤独了点。

  可现在不同,这个点他到家,阮林还没睡,应该在看着电视等他。桌上会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和酸奶,生怕季怀邈不犯选择困难症。

  下了车,地下车库的冷风,让季怀邈哆嗦了下。他拉着箱子快步踏进电梯,按了自家楼层的数字。

  一开门,季怀邈没瞧见沙发上有人,电视也没开。他喊了嗓:“扣儿?”

  过了几秒,阮林答应的声音才传过来:“哎…哥!我在书房!”

  季怀邈笑了笑,换了衣服去找他。阮林扭头看他:“回来了,机长。”

  “还是副驾,副驾。”季怀邈揉揉阮林的脑袋。

  阮林刚洗完头,简单地吹了个发型,对季怀邈这个破坏性动作很不满意,赶忙两手护着脑袋。

  “哎,我这不是多喊喊,强化你的记忆。”阮林说。

  “干啥呢,小崽儿?”季怀邈从餐桌上端着水果盘过来,塞了块西瓜在嘴里,“瞧你这眉头皱得,能夹蚊子了。”

  “蚊子?哪有蚊子?”阮林警觉起来,“住这么高蚊子还能飞上来啊?”

  季怀邈笑着弯下腰,喂阮林吃了块苹果,凑到电脑屏幕前看。

  屏幕上摆着好几个文件,都和民宿有关。阮林一摊手一伸腿,捂着脸:“哎呀,居委会把海韵民宿报上去了,申报市里的特色民宿,让我写个材料。”

  “可真是难为我了。”阮林拉过季怀邈的手,脸蛋压在他手心,蹭了蹭,“自从写了毕业论文,我可真没写过这么多字的东西了。”

  季怀邈看他烦恼,反而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好玩,捏着他下巴,吻着。

  被季怀邈亲着,阮林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摸摸季怀邈的脸,说:“早点休息吧,哥,累一天了。”

  季怀邈拉起阮林:“走,睡觉。文件明天我教你,你这么聪明,教一回就会了。”

  “真的?”阮林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跳起来,扑到季怀邈背上,“我哥还会写这个呢!”

  “这种是没写过,不过报告没少写。”季怀邈抓抓头发,“估计都差不多吧。”

  第二天一早,阮林把季怀邈从床上拉起来。两人对着电脑研究了一会儿,季怀邈发现这跟他写飞行报告不太一样,他挠着额头说:“我还真…有点手生。”

  阮林坐在一旁,一手撑在膝盖上,微微皱着眉头盯着他,用眼神鼓励他。

  “这么地。”季怀邈想了想,拿起手机,“咱们问问胡诚野。”

  胡诚野被扰了清梦,气呼呼的。季怀邈戳戳阮林胳膊,阮林忙对着手机说:“诚哥,是我呀,帮个忙呗。”

  一听是阮林,胡诚野立马换成了大哥哥的语气:“说吧,跟老季闹别扭了?我跟你说,这男人啊,就不能惯着。”

  阮林瞥了季怀邈一眼,赶忙说:“不是不是,问你个工作上的事。”

  听明白之后,胡诚野说:“发过来,我找人帮你写。”

  “啊?”阮林愣了下,“不用这么麻烦,你告诉我大概怎么弄,我自己写。”

  “哎,我也不会写啊。”胡诚野笑起来,“我光会看。你发我吧,我让我秘书整,俩小时的事。”

  挂了电话,阮林看着季怀邈,问:“这就,解决了?”

  季怀邈也笑:“老胡这路子,就是野。”

  “是呵。”阮林感叹道,“看人家这老板当的,多会调动人力资源。”

  “你也挺厉害。”季怀邈摸摸他后脑勺,“咱们扣子都开俩店啦。”

  阮记卤味分店开业那天,季怀邈作为股东,出席了仪式。不光他去了,姥姥姥爷也跟着去了。

  阮林和阮浩,带着阮争先打头阵先过去,季怀邈开车带着俩老人。

  姥爷砸吧着嘴说:“小扣子真是年轻有为,民宿让市里给评个奖,这又开了个店。我听争先说,他带的学生,回自己国家,做上外交工作了。”

  “干啥啥成。”姥姥总结。

  从后视镜里瞅了眼姥姥姥爷,季怀邈笑着问:“那我呢?光夸扣子去了。”

  “你也厉害。”姥爷拍着他的肩膀,“天程航空第二年轻的机长。”

  季怀邈故意谦虚:“快了快了,还差点儿。”

  到了店里,阮林迎上他们,带着他们参观。卤味店从外到里,总共也没多大。

  李铭和小陈腿脚都不方便,站在花篮旁边,给来往的行人递单子,宣传开业活动。

  阮林拉着季怀邈的手,说:“季老板,给俺指导指导。”

  看了一圈,季怀邈低头凑近阮林说:“这我外行,真不那么懂。”

  阮林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说:“太低调了,我觉得我哥无所不能,啥事都能找到解决办法。”

  季怀邈看着阮林笑,转身挡住后面人的视线,亲了他一下。

  姥姥姥爷见着阮林,又夸了他一通。阮林笑眯眯的,等他们说完,过来抱住季怀邈的胳膊。

  正在看菜单的季怀邈扭头看他,笑着问他:“害羞了?难得啊,扣子还会害羞了。”

  “大家都太好了。”阮林说,“我要膨胀了!”

  “胀吧,没事儿。”季怀邈捏阮林脸蛋,要不是人多,他真想抱着他亲一会儿,“撑着了,我给你喂健胃消食片。”

  说着,季怀邈做了个投喂的动作,阮林凑上去咬他手指。

  这一幕正好被刚进来的许虎成瞧见,他一脸嫌弃地说他俩:“我看你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阮林冲着许虎成做了个鬼脸,季怀邈瞥了眼,也做了个一模一样的表情。许虎成震惊地瞪着季怀邈,结巴着:“机…机长啊,你怎么也…”

  “我俩两口子。”季怀邈搂着阮林的肩膀,一点不怕再刺激许虎成一点。

  阮林真送了李铭一把金剪子,李铭想让阮浩或者阮林剪彩带,阮林说:“你是店长,你来!”

  放了炮,鼓了掌,红红火火的生意开了张。

  中午,窦溪带着同事来买猪蹄,阮林和季怀邈正准备离开,阮林忙招呼:“李铭,窦溪姐姐和她朋友的,我请了!不许收钱啊!”

  窦溪拍拍阮林的胳膊,看看季怀邈说:“这么能闹腾呢。”

  “心情好。”季怀邈拉过阮林的手,跟窦溪说,“你就给扣子个面子,让他体会下大股东的快乐。”

  窦溪爽快地摆手:“姐妹们!随便吃,老板请!”

  季怀邈和阮林去吃老鸭汤火锅,姥姥姥爷想去吃但又着急去看孙女。阮争先不愿意吃这热乎的,自己坐车回家了。

  车开到季怀邈小舅家小区,姥姥还在纠结,季怀邈说:“走吧,姥姥,我请客,吃完我再送你们回来。”

  “我都跟妮妮说好了,不按时去她该闹了。”姥姥抓抓胳膊。

  “小丫头话都不会说呢吧,七奶奶,你咋跟她交流的啊?”阮林惊怪地问。

  “你俩,哎…”老太太边下车边说,“一点带孩子经验都没有。”

  车门被关上,老人没听见季怀邈顶的这句嘴:“谁说我没有。”

  阮林瞅着他,然后指指自己:“你带的不会是我吧?”

  今年津连港的秋老虎,待了两天就跑走了。

  吃完饭走在路上,季怀邈揉着肚子,伸了个懒腰。连续忙了快两个月,季怀邈还没叫苦叫累,阮林先心疼得不行了。

  一顿饭,阮林一直在给季怀邈夹肉夹菜,季怀邈受不住:“扣儿,我不是妮妮,我自己能吃。”

  “都住一起大半年了,没长肉,还掉两斤。我心痛,是我没做到位啊。”阮林说得挺正经。

  季怀邈赶忙安慰他:“不必不必,都是正常的。”

  阮林靠近季怀邈,小声说:“既然这样,咱们床上运动少一点,在家你就别那么累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季怀邈笑起来,他这回来一年多点,阮林居然开始跟他玩套路了。

  季怀邈的手搭在阮林后颈,拇指摩挲着他的皮肤,故意压低声音说:“你说的啊…”

  这动作和声音,让阮林身上一麻,他赶紧跳开。

  接下来一阵子,季怀邈外站过夜时间依然多,匆忙回津连港时,也是规规矩矩的和阮林一人一个被筒。

  阮林在被窝里憋着笑,心想,既然季怀邈忍得住,他也要比试比试。

  快中秋了,阮林开始琢磨自己做点月饼。

  季怀邈给阮林打电话,让他找房产证。阮林把手机落在了卧室里,他人在厨房,手机铃声响起,他一时忘记位置,听着声音干着急瞎转圈。

  等阮林接起,季怀邈已经打过来第三个了。阮林叹口气:“哎哟,看我这耳朵,跟摆设似的。”

  “别这么说。”季怀邈安慰他,“我这不多打几个,够你找到了。”

  “再说了,我可喜欢你的耳朵了。”屋里安静,手机压在左耳,阮林专心听着季怀邈的话,耳朵一点点红起来。

  听阮林没动静,季怀邈顿了下,使了坏心思:“你知道吗?你高兴了,耳朵会向上动一下。害羞的时候,耳朵比脸蛋先红。不高兴了,耳朵也跟着耷拉…”

  “是么,你观察这么仔细。”阮林心里被挠得直痒,他手抠着床头觉得不过瘾,又去抠自己手心。

  原本该说两句暧昧话的季怀邈,现在又大咧咧地说:“那是,观察力可是飞行员必备素质。”

  自己砸在脚上的石头,还得自己搬。

  季怀邈大晚班回到津连港,到家已经快三点了。他拉开自己这边的薄被,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季怀邈迷迷糊糊的,感觉怀里拱进了个热源。他还没醒,伸手抱住了阮林。

  阮林把自己那床被子踢掉,缠住季怀邈,抬手开始解季怀邈睡衣的扣子。季怀邈憋着笑,握住他的手:“干嘛啊?”

  “你顶着我了。”阮林大言不惭地说。

  听了这话,季怀邈微微睁开惺忪的睡眼,掀起被子往下看了一眼,说:“无中生有了啊。”

  阮林支起身子,瞪着他:“我已经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吗?”

  看阮林外强中干的模样,季怀邈搂住他的腰,翻身压住他,伸手揉着他的后背。

  季怀邈脖子上的扣子吊坠,撞上了阮林脖子上的小飞机,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在酒店看什么吗?”季怀邈慢慢低下头,吻他。

  阮林渐渐变得迷茫,忘了自己以前的瞎咋呼。可季怀邈存心不让他好过,还在他左耳边一句句说:“我看你的脸,看你的身体。看你脸红,看你失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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