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暗巷深处,一声凄厉叫喊划破夜色,只一瞬便再次消散,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浓稠的血液从紧闭的小门下流出,蜿蜒出一道鲜红的溪流,而门的另一侧,一个衣裳破旧的乞丐再次被堵上了嘴,四肢都被绑在木板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闪着寒光的尖刀向自己靠近......、

  房间并不大,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地上的泥土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一遍又一遍,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油棕色。

  男人动作非常麻利,手起刀落之间木板上绑着的乞丐就停止了挣扎,尖刀在乞丐的身体上游走,也就一刻钟的功夫,皮肉被剥离下来,一具完整的白骨出现。

  男人将白骨收进手边的麻袋里,剃下的皮肉则一脚踹开,转而走向墙角,那里还绑着好几个同样衣衫破烂的乞儿,年纪有大有小,眼神中无一例外都满是惊恐。

  “就你了,小崽子,”男人一把提起角落里一个瘦弱的瘸腿少年,脸上的表情颇为嫌弃,“啧,怎么还尿了,真恶心......”

  “呜呜呜呜....呜呜呜.....”少年眼中早已经蓄满了泪水,拼命的挣扎着想躲。

  然而瘦弱的少年还被绑着手脚,又怎么会是男人的对手,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就被绑到了刚才的木板上。

  少年无助的呜咽声响起,片刻后又消散,夜晚才刚刚开始,有些人的生命,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融入黑夜,注定无法等来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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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璟南刚到江南的时候去过一次永盐镇,是那人的忌日,他带着桂花酿去那人的坟前坐了一天,说了好多话。

  时隔几个月再去永盐镇,谢璟南的心情却完全不同,当时心里是一抹只有自己知道的柔软,现在更多的却是忐忑和迷茫,难道还有什么,是当年没有了结的吗?

  ......

  谢璟南和谢林是偷偷跟着衙门外运货物的板车过来的,到的时候正是中午,只见几个壮汉将一车车“货物”拉到了镇中心的空地上,就那么并排放好之后就离开了。

  人们来来往往却没有人去动那些板车,似乎也并不好奇,隔了好半天才又来了一拨人,拉着板车离开了。

  两人偷偷跟着,一路跟到了镇子边的一个香火并不旺盛的寺庙里。

  板车再次转手,寺庙里的僧侣将板车拉到了后院,开始卸“货”,骨骼碰撞的声音两人即便隔了一段距离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整整四架板车,卸下来的东西在院子一角堆成了一座小山。

  僧侣把袋子里的骨架全部倒出来铺到地上,似乎是要进行晾晒,只见白森森的骨架几乎铺满了整个院子,而那些号称慈悲为怀的僧人脸上却看不见任何悲悯。

  “唔....呕......”谢林看得实在反胃,用力捂着自己的嘴才不至于吐出来。

  “你先回去吧,”谢璟南见谢林脸都绿了,有些不忍心,便低声让他先离开,“去镇子上等我,我一会儿去找你。”

  谢林还想说什么,结果一张嘴就差点又吐出来,也只好先离开了。

  再说那边的僧人,把白骨铺好之后便结伴进了一旁的禅房,没一会儿就一人拖了个麻袋出来,背着往后山去了。

  谢璟南正想跟上,就见禅房里又走出来了两个人,一个应当是住持,另一个人则戴着斗笠,把脸遮了个严实。

  他看了看远去的僧侣,又看了一眼戴斗笠的人,当机立断从脚边捡了块石子,朝着那人的斗笠就扔了过去。

  “什么人!?”住持反应很快,当即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谢璟南扔了过去。

  然而斗笠被石子打歪,那人的脸还是露了出来,正对上谢璟南冷厉的目光,两人俱是一愣。

  见庙里的和尚纷纷涌了出来,谢璟南也不逗留,迅速离开了寺庙。

  见身后没有人追过来,谢璟南也就放慢了脚步,他看了看腰间还挂着的桂花酿,脚下一拐,走向了小镇的另一边......

  谢璟南拎着桂花酿径直去了那人的墓地,把酒倒出来,又顺手拔了几根新长出来的杂草,这才靠着墓碑坐下,仿佛向朋友倾诉自己的心事一样,自顾说了起来:

  “十多年了,你若是投胎,如今应该都识字了吧?

  兄长,你说你当我一日的兄长,就是我一世的兄长.....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关于苏合香的这些事,已经不是一介草民身份能管得了的了.....

  我以为江南还是我们当年一起见过的江南,没想到他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我现下的行踪也暴露了,那小崽子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若是要管,便只能由他去,我也就不能再躲.....

  兄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想替你守好大宣的,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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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璟南独自在墓地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找到谢林的时候把人都急坏了:“哎哟公子你可算来了,再找不见您我真要叫人去搜那寺庙了。”

  “我刚才在那寺庙里看见熟面孔了,”谢璟南此时心情好了不少,脸上也有了些笑意,“你猜猜是谁,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谢林见他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也跟着高兴:“谁啊?能让公子心情都变好了?”

  “柯边儒。”谢璟南没解释自己为什么心情会好起来,嘴唇张合念出了一个名字。

  “柯边儒....”

  谢林在脑海中费力回忆着,突然灵光一闪,对上号了:“就是那个被老御史弹劾贪腐的江南巡抚?他在那间寺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