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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之后,安德莉亚左思右想,还是打算去看看阿尔法德,并向他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实在忧心阿尔法德的状态。

  失去一个好友已然是痛事,她怎么能再失去另一个好友呢?

  阿尔法德因为薇薇安的死去而消沉度日,这是安德莉亚不愿意看见的。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振作起来,好好生活。

  就当为了薇薇安——薇薇安喜欢的是那个鲜活热烈的阿尔法德,她不会愿意看到这样颓丧的阿尔法德。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安德莉亚扫了一眼三楼的画像。画像空荡荡的,只有一片模糊的背景,看来这位曾祖选择在霍格沃茨休息。

  这是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的画像,安德莉亚的曾祖父,他曾担任霍格沃茨的校长——最不受欢迎的一位。

  他逝世后,在霍格沃茨和布莱克老宅都留有画像——安德莉亚曾在霍格沃茨见过。没想到,兜兜转转,他竟然是自己的曾祖。

  他的姐妹埃拉朵拉在布莱克家族内也很出名,倒不是因为她终生未嫁,而是因为她开创了一项家族传统——在家养小精灵老得端不动盘子时砍掉他们的脑袋。

  这里不得不提安德莉亚的姑姑莱克丽丝,她的名字与安德莉亚一样也可作为男性名字,她也终身未嫁。

  据说,这位姑姑极其崇拜埃拉朵拉,曾在1934年连着砍下两个家养小精灵的脑袋——即使他们还没有老得走不动路。这两个正是克利切的父母,克利切以此为荣。

  莱克丽丝的说法是她因醉酒误砍,布莱克家族当然不会追究。不过,这样的行为却引起莱奥妮的不满。莱奥妮与莱克丽丝爆发了一场极为严重的冲突,这直接导致莱奥妮的离去。

  阿尔法德的房间在五楼。在四楼楼梯拐角处,安德莉亚听见一阵吵闹,循声看去,是两个孩子——应该是贝拉特里克斯和安多米达。

  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安德莉亚失笑不已。她不欲插手孩子们的事情,便隐在暗处,默默等待她们离开。

  “安多米达,你想去哪?”贝拉特里克斯的小姑娘特有的尖细的声音传来。她仗着比安多米达高,拦住安多米达的去路。

  安多米达在气势上就不如贝拉特里克斯,她低着头,无助地抓着衣服,讷讷地说道:“贝拉,我没……没想去哪。”

  贝拉特里克斯看不惯安多米达的柔弱——一点都不像个布莱克,她扯过安多米达的手,用力地攥着她的手腕,诘责着她:“你是不是想去五楼?”

  想到五楼,她更加愤怒,力道都不自觉大了些,安多米达的手腕都被抓红了。她斜眼看着安多米达,生气地说:“妈妈讨厌他,你会惹妈妈生气的!安多米达,你自甘堕落……”

  贝拉特里克斯越说越难听,安德莉亚不得不出来制止她。她走到两个女孩面前,对贝拉特里克斯说:“贝拉,快放开你妹妹。”

  贝拉特里克斯人小主意大,她一贯喜欢高贵冷漠的人——这与布莱克家族的传统有关。对于温柔的人,她反而不太喜欢。

  她仰头看着温柔的安德莉亚,眼中是不服气与轻视,甚至挑衅地将安多米达的手拽得更紧,安多米达都忍不住小声痛呼。

  安多米达实在太像薇薇安了,安德莉亚心中强硬的一面不自觉被激发。她冷下脸,拨开贝拉特里克斯的手,将安多米达拉到一边。

  她蹲下去,温柔地擦去安多米达的泪水,轻声说:“安多米达,别哭了。你姐姐她不是有意的,她不会再这么对你了。”

  在安抚好安多米达之后,安德莉亚走到贝拉特里克斯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也许是背着光,神情有些凉薄。

  她沉声开口,以长辈的口吻训斥贝拉特里克斯:“贝拉特里克斯,无论如何,安多米达都是你妹妹。作为一个姐姐,你不该这么对待她。”

  安德莉亚的强势像足了一个高贵的布莱克,这恰恰是贝拉特里克斯所向往成为的。安德莉亚挥开贝拉特里克斯的手时,她没有反抗。她一直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

  最后,从安德莉亚与布莱克的相似感中,她意识到安德莉亚是她的长辈,不甘不愿地说:“好的,安德莉亚姑姑。”

  “我会好好对待安多米达,但是——”贝拉特里克斯仰着脸,还是忍不住反驳,“——她背叛布莱克家族的时候例外。”

  贝拉特里克斯与安德莉亚有着相似的眉眼和五官——她们都是典型的布莱克。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在宴会上,德鲁埃拉更关注大女儿贝拉特里克斯多一些。

  安德莉亚看着贝拉特里克斯仰着小脸认真反驳的样子,脸色稍缓。但是她仍然冷着脸,提醒着贝拉特里克斯:“可是,贝拉,就以现在而言,安多米达并没有背叛布莱克家族。”

  贝拉特里克斯迟疑地看向了一旁的安多米达,思索了一会,最后沉默地点了点头,认同了安德莉亚的话。

  贝拉特里克斯和安多米达离开之后,安德莉亚来到阿尔法德的房间门口。她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等了片刻,安德莉亚拉动门把手,门自动开了。

  一个空酒瓶咕噜咕噜滚到安德莉亚的脚边,不止如此,大半个地板上都是空酒瓶。而桌上摆满了没有开封过的酒瓶,堆在一起,就像是酒水倒卖现场。

  阿尔法德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雕花大床。他拿着个酒瓶,咕咚咕咚地喝着,即使察觉有人来了,也毫不在意。

  安德莉亚踢走这些空酒瓶,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道路。她走到阿尔法德的对面,俯视着他,本想指责阿尔法德。

  但是她沉默了——阿尔法德的脸喝得红彤彤,神情却很萎靡。安德莉亚放柔语气,艰难地说道:“阿尔法德,我想和你谈谈。”

  阿尔法德保持着仰头喝酒的动作,醉醺醺地叫嚷着:“没什么好谈的,那个什么……安德莉亚,快点离开我的房间。”

  阿尔法德还和以前一样对布莱克的人漠不关心。安德莉亚苦中作乐地想着。然而,在这样的情境下,她的眼角还是忍不住微微湿润。

  她将魔杖指着门,念了个咒语,门就自动关上了。在门关上后,她轻声说:“阿尔法德,我是安德莉亚·怀特,我没有死去,我还活着。”

  “还记得当初,你对我的身份很好奇。没想到,我真的是布莱克家的安德莉亚,兜兜转转,我重新回到了布莱克家族。”

  阿尔法德放下酒瓶,酒瓶滚到了地上。他终于分给安德莉亚一些目光了,他定定地看了安德莉亚好半晌。

  似乎终于确定她是安德莉亚,阿尔法德的眼中含着泪水与喜悦,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安德莉亚,你没死啊,太好了。”

  然而很快,他的面容变得哀伤,目光转向地面,喃喃地说道:“要是薇薇安也像你一样,能死而复生就好了。”

  提到薇薇安,安德莉亚不免一痛。可是,现在最要紧的是开导阿尔法德,她开口劝慰着:“阿尔法德,薇薇安虽然病逝,可她也不希望你这样。”

  “我如果早点成为一个合格的布莱克,薇薇安就不会死了。更何况——”阿尔法德惨然一笑,自嘲地说道,“——她也不是病逝,而是被罗齐尔家族的人杀死的。”

  什么意思?

  安德莉亚瞪大眼睛,阿尔法德说的话让她不知所措。阿尔法德看向安德莉亚,很快就为她解释了谜团。

  “罗齐尔家族认为我是败类,不许薇薇安嫁给我。薇薇安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安排,被当做家族的耻辱而处死了。我不能为薇薇安报仇,因为这是纯血家族中屡见不鲜的事情。”

  “而且——”阿尔法德双手抱着头,无力而痛苦地说道,“——薇薇安忠于罗齐尔家族,她不愿意我对付罗齐尔家族,更不愿意看到我报复她的哥哥。”

  “她活着,我没来得及成为一个合格的布莱克。她死了,我得完成她的心愿,成为一个合格的布莱克。”

  安德莉亚的心也像是被揉碎了,她万万没想到,薇薇安的死竟然是这样的真相。她沉默良久,终于强行平复了心情。

  薇薇安死去,固然伤怀。可是,生者仍在,阿尔法德不应当用死者的痛苦来惩罚自己。薇薇安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自暴自弃的阿尔法德。

  安德莉亚闭上眼,强忍着悲痛,对阿尔法德说:“阿尔法德,薇薇安不希望你这样。她喜欢你的热烈鲜活,你这样惩罚自己,薇薇安会难过的。”

  “惩罚?”阿尔法德自顾自摇了摇头,苦笑着说,“这可不是惩罚,安德莉亚,你总会明白的。”

  阿尔法德用通红的眼睛注视着安德莉亚,露出一点不能共鸣的悲哀。他醉意未消,可是眼神却很清醒。他说道:“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阿尔法德·布莱克。”

  “安德莉亚,我爱的人离我而去,带走了曾经的我,那个怀揣梦想的阿尔法德。现在,我只是一副写着布莱克的皮囊而已。”

  说完,阿尔法德说了句“酒瓶飞来”。他打开酒瓶的塞子,大口大口地灌着,还因为灌得太猛而呛了一口气。

  安德莉亚僵在原地,心中隐秘的角落因为阿尔法德的这句话微妙地触动。可是她看着颓唐的阿尔法德,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失望。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阿尔法德,你不应当自我放弃的。”说完,她叹息着离开这间酒气熏天的屋子,

  寂静的室内,阿尔法德放下酒瓶,看着虚掩着的门,露出一点苦笑来。借酒消愁,愁上更愁。在醉意中,他的头脑却依然清醒,他就……

  愈加思念薇薇安。

  安德莉亚暂时没再关注阿尔法德,一是,她希望他冷静过后,能够走出阴霾。二是,安德莉亚还有些私事,她要去伍氏孤儿院。

  她的一些物品都在伍氏孤儿院放着,其余的不算重要,但是白雪是最重要的。运气好的话,白雪现在还被当做一只普通的猫头鹰养在伍氏孤儿院里。

  第二天一早,安德莉亚就去了伍氏孤儿院。

  她站在伍氏孤儿院门口,微微皱起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衣柜里并没有麻瓜的衣服,她挑了一件纯白色无帽长袍。这件长袍和冬日的披风有些相似,希望不会显得过于突兀。

  过了一会,孤儿院的门开了。出来的是玛莎小姐,她看上去苍老了很多,也清减了不少。她脸上生了很多的皱纹,眼角的鱼尾纹特别明显。

  玛莎小姐看了她一会,打量着她的穿着。她判定出她应该是位贵族小姐,有些拘谨地说道:“这位小姐,您找谁?”

  玛莎小姐果然没有认出她。安德莉亚的心中又出现了不合时宜的惆怅。

  想起曾经玛莎小姐的期望,她微笑着说:“我找安德莉亚·怀特,我是她的姐妹,她在这里吗?”

  玛莎小姐夹紧了眼角的鱼尾纹,她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时候终于发现面前的这位贵族小姐与当年那个小姑娘的一点相似之处了。

  她猜的果然很准确,安德莉亚的亲人终于要来找她了,但是……玛莎小姐叹息着说道:“安德莉亚她已经不在了,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她发生了意外。”

  虽然早知玛莎小姐的回答,安德莉亚的心情仍有些低落——任谁听闻自己的死讯都是这样,她强打起精神询问:“那她的遗物呢?”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倒玛莎小姐,她眯起了眼睛,仔细回想着。像是想起什么,她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撇撇嘴说道:“1945年,被她的那个男朋友汤姆·里德尔全带走了。”

  “他离开了孤儿院,再也没回来过。1947年的时候,我们得知了他的死讯。这可是很确切的消息,他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埋在哪里了,他整个人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

  如此猝不及防地听见汤姆的死讯,安德莉亚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划开了。她感到身上发冷,身体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

  玛莎小姐似乎被吓到了,她惊呼着说:“……小姐,你怎么了?”接着,玛莎小姐伸出手,想要去搀扶安德莉亚。

  这让安德莉亚从巨大的哀痛中缓过劲来,她想起1935年圣诞节那天的、年轻很多的玛莎小姐——她依旧是这样的热心肠。

  安德莉亚忍住悲伤,对玛莎小姐挤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我没事,我只是为我的姐妹感到惋惜。”

  “玛莎小姐,你们照顾安德莉亚很多年——”安德莉亚取下自己耳朵上的一对碎钻银质耳坠,递到玛莎小姐的手中,说道,“——我替安德莉亚谢谢你们。这对耳坠,赠与你们。”

  “小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太贵重了……”玛莎小姐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她捧着耳坠,看样子是想还给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保持着微笑,推拒着玛莎小姐的归还。在欠身告别后,她就离开了孤儿院。转身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垂下来,浑身的力气都散尽了。

  她有些麻木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全身才开始回暖,心脏才好像重新跳动起来。

  此刻,她站都站不稳了,一下栽倒在地上。在孤独的伦敦街头,她咬紧嘴唇,无声地痛哭了起来。零星的几个行人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沉默着从她的身边走过。

  那个利用她的感情、善于玩弄人心的汤姆·里德尔死去了。他死得太轻易了,他不应该就这样死去的,他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安德莉亚痛苦地想到。

  她还感到一种无力感,比看到自己的死讯时更甚。她以为自己是恨汤姆·里德尔的,但是,在汤姆·里德尔死去之后,她却忽然发现,她恨不起来了。

  死者已矣,理当安息。汤姆·里德尔已经死去,那过往的一切都应随风消散,不复存在。不论是那些爱恨,那些罪恶,那些真相,或者是,那些人。

  安德莉亚坐在雕花椅上,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窗户外的风景。这么久了,只有一只乌鸦划过寂寥的天空,形单影只。

  桌上摆着两只高脚杯,旁边还有一瓶打开的酒——是从阿尔法德房间里拿的。安德莉亚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阿尔法德会喜欢酒,这确实是个很好的东西。

  她将酒倒进其中一只高脚杯里,等到斟满酒后,她拿起高脚杯,向窗外的天空遥遥一举,然后将酒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第一杯,敬汤姆·里德尔。

  接着,她又斟满一杯,重复原来的动作,又倒在了地板上。

  第二杯,敬安德莉亚·怀特。

  直到此时,她终于颓丧地意识到,安德莉亚·怀特的过往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就像汤姆·里德尔的过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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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祖?高外祖!安德莉亚和小天狼星平辈的,安德莉亚·布莱克比小天狼星高一辈

  贝拉吃硬不吃软哈哈,莱克丽丝后面会出场一章

  送耳坠是突发奇想,我写完了之后发现,安德莉亚好得体呀,还知道感谢孤儿院。

  汤姆吧要消除自己麻瓜世界的存在,又不能搞出一大片人一忘皆空的事情,那还不如让他们都以为自己死了呢。一了百了,省时省力。

  魂器永生的秘密安德莉亚知道一点,但是不太了解,光听汤姆在那里吹牛了。还有就是玛莎小姐亲口认证,安德莉亚也没想到汤姆能搞这么损的事情啊。所以她就以为汤姆死掉了。

  阿尔法德:你这样的还来骂我?

  名场面:《旧情人死后成为我的白月光》《打脸》

  上半章还在骂阿尔法德,结果下半章自己还不是整一样的hhhh

  嘿呀,写的我好难受,我要赶紧写完这些悲伤的剧情,赶紧让汤姆出来吓死安德莉亚!铺垫越多,反差越大!

  下章预告:鳏寡联盟

  要不猜测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