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拢、聚拢!往中间靠靠。”普鲁克教授托着相机绳朝学生们招手,“后排骑扫帚的同学尽量保持在同一高度,齐默尔曼你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施耐德,看镜头!”

  盛夏,阳光正艳。

  安瑞雅没想到时间竟然可以过得这么快:仿佛前不久才乘上的幽灵船,而今天这批巫师们就聚在一起拍毕业照了。

  “教授们也请坐近一点...安?你为什么站在人群外面?”

  被点到名的安瑞雅有些尴尬。

  由于参加了今年的newts考试,她穿上了和这届巫师一样的校服袍子,经由普鲁克教授的提示,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瞟了过来。

  她硬着头皮往人堆处挤了几步,站在第二行学生的边沿。

  其实,作为一名舍监,她或许本就应该站在照片的角落。

  安瑞雅此前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受同事们的欢迎:夏普·凡恩教授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眯着眼睛朝安瑞雅招手,又支使着身旁的魔咒教授让出一个位置。

  “来这里,芮娅。”

  偏偏那一排椅子上的教授都是那么通情达理,统一朝两侧挪了一下,把夏普教授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后排的学生都已经排好队,魁地奇球队巫师们的扫帚也终于保持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安瑞雅明白,在这时候,越磨蹭就越引人注目。

  她往空出的位置上快步迎了过去,而在首排正中间的伏德摩尔特忽地朝她伸出手,直接擒住她的手腕又把她往前带了两步。

  他一侧的炼金术教授也乖乖挪出位置,满脸揶揄,对着她挤眉弄眼。

  安瑞雅成了画面中十分醒目的一角,她的座位在仅次于温妮特校长和伏德摩尔特的中心处,却穿着一身巫师校袍。

  “好的,大家来看镜头。”

  普鲁克教授把相机的拉绳递给六年级即将上任的学生会主席,自己则回到了他的教授席位上。

  魔法世界的照相机可以记录下巫师的一小段动作,后排的学生们有的做鬼脸,有的扔帽子,也有情侣热吻。

  伏德摩尔特紧攥着她的手没有松开,随后又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在她耳边轻声道,“恭喜毕业,芮娅。”

  安瑞雅暗忖:阳光实在是晃眼,有点儿热了。

  相机画面最终停留在她扭头去瞧他的刹那、两人对视间,学生会主席高举手臂比了个大拇指示意拍摄完成。

  温妮特校长用魔杖指着自己的脖子用扬声咒庆贺,“恭喜大家毕业,请尽情享受最后的宴会吧。”

  她朝天空射出道道烟花,德姆斯特朗城堡外的草坪在吵闹声中焕然一新,小精灵们把礼堂的长桌挪到室外,上面摆满了平日在德姆斯特朗常见的食物。

  温妮特甚至还请来了刚在欧洲走红的巫师乐队:淘气的哥布林们,以视觉系为主要卖点的乐队从主唱到鼓手各个梳着怪异的发型、留着七彩发色,像是天生的易容阿尼马格斯。

  “哦!”巫师们欢呼着脱掉经年以来常穿的校袍,换上成人礼服。

  侍者端上准备的香槟酒水敬上,不限量的黄油啤酒被装在宴桌上的木桶里,这将成为他们学生时代的回忆。

  不少巫师请求和教授们单独合照,伏德摩尔特是所有职工里最受欢迎的,特别是在女巫圈子里:

  “哦,教授,我们能合照一张吗,挨得近些的那种。”

  “不好意思,她先就说好了和要和我一起。”

  “安女士?”

  安瑞雅还没来得及换下那身校袍,她有些局促地甩甩手,却依然不能从他的手中挣脱开。

  “松开。”她皱着眉,尽量在学生面前维持脸上怪异的微笑。

  伏德摩尔特置若罔闻,他一脸坦然,“是这样的,如果想合照就请排队吧。”

  随后又回头俯视着安瑞雅的脸蛋,凑近后好似情人低语,“你都错过一次毕业典礼了,还想再错过吗?至少我不想。”

  安瑞雅后颈接触到男巫喷出的潮湿热气,她不自觉地有些脸红,又想到口袋里还放着封给温妮特校长的辞职信。

  newts考试的成绩还没出,但她在与亚洲魔法植物研究所方面取得联系之后,对方让她提供了owls证书。

  尽管那并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凭借着除占卜外全优的成绩,他们又回信表达了强烈的收录意象——安瑞雅的稍渐生涩的中文也给她加了不少印象分。

  如果newts考试成绩令人满意,夏后她会去往香港入职,而不是继续呆在德姆斯特朗当舍监。

  或许,她和伏德摩尔特之间说不清的关系也会结束。

  这份割舍不掉的情感是属于芮娅·安的,而非自己。

  “合照吗?”伏德摩尔特耐着性子又问一次。

  安瑞雅犹豫着点了头,她甚至主动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伏德摩尔特诧异地挑眉,他用魔杖勾住相机的拉绳,拉下后侧身在安瑞雅的额头落下一道轻吻。

  尽管那些巫师已经闹疯了,草坪上还是出现了刹那的冷寂,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句口哨,骑上扫帚的魁地奇队长在半空叫道,“亲错了位置——伏德摩尔特教授,你不该只亲那里。”

  “亲在嘴上!亲在嘴上!”

  场上正好是淘气的哥布林们歌曲的间隙,就连有的教授都开始起哄,“damn it,伏德摩尔特,你得就在这儿把安拿下。”

  一双双探究的目光之中,安瑞雅骑虎难下,她干脆主动踮脚前凑,碰了碰男巫的唇边,印下小半红印。

  “喔喔喔——”

  除了几个觊觎教授的女巫伤心的掉起眼泪之外,哄闹声越甚,因为这起香艳的‘新闻’,不再有人在意安瑞雅身上的巫师校服,而是将注意放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上。

  一触即分,安瑞雅迅速低头,她捂着艳红的耳朵把男巫推到学生堆里,冷着声音道,“拍照吧,为学生们的毕业留下些纪念。”

  与她不同,这些巫师大都在德姆斯特朗渡过了七年时光,珍贵且难忘。

  尽管知道自己醉酒后或许会品行不佳,但她仍然在远离人群后从餐盘上挑了杯香槟灌入嘴中——只要不喝醉就没问题了,安瑞雅天真地以为。

  ......

  “哦,梅林,她在哪儿?”

  夏普·凡恩勾着脑袋在草坪上四处张望,很快,她发现安瑞雅正端着酒杯往城堡后门走去。

  “嘿,芮娅,等等我。”她迈着步子跟上安瑞雅,“我居然一直不知道你和伏德摩尔特先生是一对儿,看我这眼神!”

  安瑞雅不置可否,有些事情越解释越麻烦,她眯着眼睛朝夏普·凡恩笑,“您有什么事吗?”

  “我来感谢你为卡皮准备的新房子,他喜欢得不行...你真是好女孩芮娅,我甚至没能如约给你火灰蛇的蛋。”夏普·凡恩眨眨眼,“不过,我猜你也用不着那个东西了,你们之间很顺利,不是吗?”

  “咳咳...”安瑞雅捏了捏发烫的耳垂,“火灰蛇蛋不是只能做迷情剂的,夏普教授。”

  “知道、知道。”夏普·凡恩敷衍着重复了一次,又满脸兴奋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圆润的、像种子一样的灰黑色的玻璃球,“这个玩意神奇得不行,你把它放到酒杯里,会喝到最喜欢的味道——我从维京商船那儿搞到的,送给你试试看?”

  她用魔杖给玻璃球来了个清理一新,安瑞雅在对方无比期待的眼神中用酒杯接下了它,一阵细密的气泡冒出,她仰头喝光剩下的酒水,果然尝到一股和那次在制作迷情剂时嗅到的、一致的味道。

  真奇怪,安瑞雅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最喜欢裹挟着陈木的樱桃味儿。

  “怎么样?”

  “非常好喝。”安瑞雅热情地捧场,“我很喜欢,不过......”

  她原本准备让夏普·凡恩把东西留着,但女巫十分愉快地敲定了礼物的归属,“喜欢就再好不过,这是你的了,芮娅!”

  说完,夏普教授转身就走,到了草坪中间她又回首神秘地朝安瑞雅做出口型:“它还有别的用处...你会喜欢的。”

  很遗憾,安瑞雅没能听懂她在说什么,淘气的哥布林们正唱到高-潮,主唱声嘶力竭,欢呼声掩盖了一切。

  安瑞雅在校长温特妮进入舞池之后独自溜到后山,她踱着步子缓缓向上爬着,享受逐渐漫溢过来的亲近。

  虽然确实是毕业,但短短一年时间很难给她留下些什么——她甚至觉得自己在‘重生’以后,对美好事物的感知能力更弱了,令人震撼的美丽山景需要她长时间消化,人情世事也是如此。

  这是麻瓜和巫师的不同?安瑞雅也说不清楚。

  她眺望不远处的高山湖泊,忽而‘腾’的一声轻响,一道影子闪现在湖岸边的树下。

  即使是个背影,安瑞雅也能轻易通过身形和服装辨认出来,伏德摩尔特,不能再熟悉了。

  尽管不那么容易承认,但他确实是自己重生后最‘亲近’的人。

  男巫缓缓转身,他似乎在仓促间使用了幻影移形,端着的酒杯没来得及放下,酒液荡漾着,浅浅波浪难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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