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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姆斯特朗城堡后门边上有座隆起的土丘,土丘顶立着三棵笔直的云杉,树下是神奇生物保护课教授夏普·凡恩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里没有窗户,也不见有门,想要与普鲁克教授打交道就必须带着土鳖虫与最中间那棵云杉树上的护树罗锅搞好关系。

  小家伙被取悦后会钻进看不摸不着的树洞里挠挠,云杉脚下即刻露出道一人宽的豁口,根系蜿蜒而成的木梯就是通往地下的门路。

  “您好,凡恩教授。”她拔高了嗓门却没听到回复声,安瑞雅还是第一次来树下拜访夏普教授——圆润可爱的女巫一年四季都穿着绒衣,和那头挽成团的棕黄色长发一块儿观赏,就像只和蔼的橘猫。

  树下的屋子和她曾经看过的绘本一样,土砖墙、圆桌凳、软沙发,铜灯架蜡烛顶燃着暖色灯光,映亮了整个屋子。

  家具堆满了整间屋子,可夏普教授却不在房间里,忽而间,嵌在土砖墙壁上的巨型木桶盖‘咔哒哒’响起来,桶盖边的圆把手原处转了两圈,环状门从外朝里被推开。

  原来,云杉树下的空洞里远不止一个房间,但从墙壁里钻出的人不是夏普教授。

  探出头的男巫见到安瑞雅同样惊讶,他怀中抱着一只滚圆的隔热箱子,朝安瑞雅笑着打招呼,“安女士,您好。”

  又是路德维希·齐默尔曼,他的校服外袍上还站着地洞房间内的泥土。

  “劳动服务?”

  “是的。”路德维希看上去比上次开心许多,他咧着嘴,“埃克斯教授同意我交换到夏普教授这里劳动服务,顺便帮他收集月痴兽的粪便。”

  安瑞雅朝他稍稍颔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身前拢抱着的隔热箱。

  “我得走了,还有些事。”路德维希用魔咒把保温箱先一步送到土丘顶上,再一步步爬上藤蔓楼梯,快离开前朝安瑞雅嘱咐道,“凡恩教授在喂褐鼠,估计很快就会出来,您再等一会儿。”

  “谢谢。”她并不吝啬向学生表示感激,虽然只是件不起眼的小事。

  地下办公室的墙壁内挂着许多动物的画像,最显眼的两幅巨画被一左一右挂在土砖墙的正中,一条署名为约尔曼的尘世巨蟒;一只叫做杰拉德的大王酸浆鱿。

  画面中含着自己尾巴的约尔曼见有人隔着画像打量自己,它缓缓吐出粗尾又伸出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吓唬安瑞雅。

  那些语气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安瑞雅用蛇佬腔回复它道,[我想你肯定是饿了。]

  对于这个能听懂甚至能说蛇语的女巫,约尔曼表现得十分诧异,它支起脑袋左右摇晃身子,[这是我特有的姿势,麻瓜们会对着我祈祷...不过,我确实饿了,从被做成画像起——我没有哪一刻不馋那边的杰拉德。]

  杰拉德被麻瓜们称作挪威海怪,或许是因为语言不通,又或许是它有恃无恐,在画中蠕动一阵后,它朝着安瑞雅竖起一条触须接而喷出一大股深蓝色的墨汁。

  这时,夏普教授从木门里钻了出来,“嘿,看看谁来了!”

  “凡恩教授,请宽恕我的不请自来。”

  夏普教授摆正了自己的帽子,她的头顶正上窝着两只啃坚果的褐鼠,“树洞的大门向所有人敞开,只要你哄得好卡皮。”

  卡皮就是那只住在云杉树洞里的护树罗锅,他帮安瑞雅挠开了夏普教授办公室的大门。

  “想不想来点儿什么?”夏普教授从橱柜里摸出一只盒子,“才烤的奶酪茄子馅儿饼,尝尝?”

  安瑞雅是来找夏普教授索要魔药材料的,或许有求于人的时候不应该张嘴吃人家的馅儿饼,但她真挚且热情,拒绝显得更加不合适。

  “我的荣幸。”

  夏普教授又给她满了杯茶,“哈,我想你们英国巫师应该都爱这个,加不加奶?”

  安瑞雅可从没说过自己是英国的巫师,或许夏普·凡恩是通过伦敦口音判断出的。

  “不用了、不用了,这太麻烦,我还得去夜巡呢。”她朝着馅儿饼咬了一大口,惊喜地称赞道:“十分美味,凡恩教授。”

  “已经宵禁了?务必称呼我为夏普。”夏普·凡恩教授比她看起来精明很多,“来这里是要办点儿什么事吗,安?”

  “哦,您叫我芮娅就行了...”毕竟是求人的事儿,此前两人不过是点头之交,安瑞雅有些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个笑,“我想做瓶魔药,需要火灰蛇的蛋——原本准备和材料商订购,但他们说这东西有点儿不方便邮寄。”

  “唔,太遗憾了。”夏普教授皱着眉头哼出一声,“我很抱歉,芮娅,最后两颗火灰蛇蛋给齐默尔曼拿走了,他说普鲁克教授需要它们。”

  “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来问问,谢谢您的馅儿饼。”

  “也许过上几天还有一窝出生,如果你愿意等的话。”

  “那再好不过了。”

  “小事。”

  ......

  安瑞雅最终鼓起的小肚子告别了夏普教授,她塞给她了三块馅儿饼、和着小半壶茶一起,这些吃到嘴中的食物在胃里逐渐膨胀着,愈发撑了。

  这样的状况使她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觉,只能绕着城堡上下来回游荡着夜巡。

  安瑞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几个晚归宿舍的低年级巫师,连批评教育都是草草了之。

  跨过城堡二楼右侧的廊桥,就是一间间并排的教室,正好与他们的学生宿舍相对而立。

  顺着教室门口的走廊一路浏览视察、直至尽头,安瑞雅本着多走两步消食的想法进入了盥洗室。

  她用魔杖推开一扇扇门,却在杂物间附近闻到一股焦糊味。

  无人的盥洗室哪里会有焦糊味?她打量着杂物间,顺手拨开倒立的拖把,随后便发现那后面藏着的一道门锁。

  她把魔杖抵在锁前,轻声念动咒语,“阿拉霍洞开(ALOHOMORA)。”

  ‘咔哒哒’一阵响,门锁左转转右扭扭,‘啪’的一声开了。

  真刺-激,这会儿作为舍监和学员们斗智斗勇的乐趣堪比骑扫帚上场打魁地奇,至少安瑞雅这么想。

  她犹豫着是否要给自己一个幻身咒,又唯恐惊吓到里面胆小的学生,索性轻悄悄推门而入。

  门内是间与盥洗室差不多大小的房间,那男巫背对着她正搅拌着碾钵中的灰泥。

  安瑞雅很容易就认出了这名违反校规的巫师,她不能再熟悉了,刚才才见过,操作台边放着的是他之前不久抱在怀里的隔热箱。

  她伸手敲了敲木板以作提示,路德维希果然被这阵动静吓得一哆嗦,立马朝后扭头探查。

  “我以为你在受到惩罚之后会有所收敛,编造谎言愚弄教授、宵禁后夜游...或许你不那么想从学校里成功毕业?”安瑞雅探头朝隔热箱里瞧,两只火灰蛇蛋在未经冷却的情况下遭遇了曼德拉草叶子,那两片叶子转眼就烧成了炭。

  “梅林。”路德维希深吸了口气,他有些懊恼,准备用搅拌棒去拨蛋上的炭火。

  安瑞雅却用杖尖指着两枚蛋漂浮起来,“你连手套都不会戴吗?准备怎么对付不久后的newts考试?”

  “对不起、十分对不起。”

  “你违反了校规,齐默尔曼先生。”安瑞雅酝酿着一个惩罚,却听路德维希抢话道,“安女士,你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魔药做完把,这之后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忽地,空中的一枚火灰蛇蛋蛋壳上咔哒哒露出条裂缝来——它马上就不新鲜了。

  “课外制作迷情剂也是违反校规的。”安瑞雅抿着嘴唇,她用魔杖指着蛋也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把它们送入水中冷却,“我会如实报知校长。”

  路德维希直点头,他似乎不在意后果。

  坩埚内添入水和捣好的泥,搅拌后把两枚蛋添入其中,锅上蹭蹭冒出些火星。

  安瑞雅带上了房门紧盯着齐默尔曼的操作,她想尝试的魔药其实就是迷情剂——药方使用的材料特点明晰,操作重点分布较多,值得一试。

  “现在,逆时针搅拌。”她在路德维希即将失误时提醒道,“直到药水变色。”

  男巫木愣愣地照做,差点弄撒称盘里的毛虫。

  “加大火焰。”

  听到指挥后他又手忙脚乱地去找魔杖,安瑞雅只能替他朝坩埚下添了道魔咒。

  “谢谢!”齐默尔曼急出满鼻头汗,他从怀里摸出几根明显不属于他的浅色头发,和月牙形的指甲扔入药剂里。

  随着浓紫色药剂的颜色逐渐变浅,一旁定睛观察的安瑞雅嗅到股复杂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甜淡又凌冽、沉钝却清新,好似湿润的晨雾中笼罩着干燥的陈木与熟透的樱桃......

  “成功了。”齐默尔曼长吁一口气,“成功了!”

  他呆滞地凝视着药剂好一阵子,末了,又将离火的坩埚凑到嘴边。

  “你疯了吗?”安瑞雅皱紧了眉头,用魔杖抵住坩埚柄,“这是在干什么?”

  齐默尔曼却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喃喃地重复着,“我闻到一股高山湖泊里的海藻味,还有她常用的兰花面霜......我得直面自己。”

  “靠喝迷情剂直面自己?”

  安瑞雅猜测:他加入坩埚里的或许是赫达的头发。

  “我喜欢她,却不敢回应她,伏德摩尔特教授说的没错,它将给我勇气。”

  年轻的男巫不顾阻拦,大口饮尽坩埚里的淡色-魔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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