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雅想从别人口里听到些新鲜东西,而不是‘和伏德摩尔特婚姻状况’的陈词滥调。

  “没有,他从没在我面前提过这个。”她不清楚巫师世界评判一个人的标准是否与麻瓜类似,但把这么一团烂摊子留给她的男巫必须得尝到些教训,损坏他的名誉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朝戈沙克摆出一个略显悲伤的表情,抱怨着:“或许他根本没考虑过婚姻,为了事业与前途能随时抛下我不管,就像现在一样,留我在庄园里。”

  “不会的。”米兰达发出一句略带怀疑的反驳,“怎么可能呢?”

  “跟那群已婚或者已订婚女巫比起来,我可不算年轻了。”安瑞雅估摸这位戈沙克小姐与自己的年纪差不了多少,但为了避免冒犯到对方,她仍补充道,“这么一想,伏迪的做法也有些道理,我得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而不是期盼着一段婚姻。”

  米兰达发现自己似乎提出了一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她忙劝,“他为你舍弃了原来的名字,恕我冒昧,你‘活过来’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女巫哭湿了她们的枕头。”

  “他怎么可能只单单为了我而改名?那只是流言,男人的话并不可信,他们大多极擅说谎。”安瑞雅指了指一楼大厅,“你看见沙发上的史密斯夫人了吗?据说她是赫奇帕奇的后代,家产极其丰厚...今天早晨,伏迪就任由她尖酸刻薄地指责我。”

  米兰达·戈沙克踮起脚尖,又朝自己添上一个锐视咒,“梅林,她看起来比想象中的更...well...年纪更大一些,怎么说呢,有些上了年纪的巫师脑子没有年轻的那么好用。”

  “你真的相信这些话吗?难道说尼可·勒梅的大多成就都是在他的前一百岁完成的?”安瑞雅追着反问了几句,紧接着又懊悔地撤回前言、岔开话题:“非常抱歉,戈沙克小姐,我只是晕头了——你和你姐姐关系缓和了吗?”

  她不至于为了圆一个似是而非的谎而和这位自己早有耳闻的女巫吵架。

  “罗米达?”

  “是的、是的,长尾巴的那个。”

  “哦!明面上和好了,至少魔咒效果消除之后她不再责怪我,要知道,我一共有八个姐姐,想全部照顾周到十分困难。”

  戈沙克的《咒语之书》里有提到她幼年时拮据窘迫的生活,一大家子巫师蜗居在一起;她得忍受来自姐姐们的捉弄,并且穿她们穿过的破旧袍子。

  她这样一个拉文克劳出现在聚会上确实有些突兀,但安瑞雅也不知道那些陆续到来、锦衣华服的巫师们的底细。

  “怎么不去和教授们聊聊?”

  “比尔利和斯拉格霍恩?”米兰达往花丛遮掩处欠了欠身,“实际上,我不算太喜欢这两位教授,特别是和邓布利多、斯潘格尔教授比起来。”

  似乎是发现自己措辞不太妥当,她又改口道,“也称不上不喜欢,是我太孤僻了。”

  能静下心编纂魔咒书的巫师或许真的比较‘孤僻’,但安瑞雅十分欣赏她的这一特质。

  “请别妄自菲薄,至少我和你聊得十分愉快。”

  “你那么仔细地阅读过我的书,又不遗余力地夸奖我,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在你这样一个女巫身上了。”米兰达露出一排牙齿,“或许我不该一直占用着你,那么多宾客围在大厅外,他们肯定不想待到六点整才能进去。”

  戈沙克的一番话十分有道理,但让安瑞雅在一群人面前大胆邀请他们进入礼堂却是个难以完成的挑战。

  她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发觉家养小精灵安柏能够替代她完成这一系列操作。

  “是的,是的,我必须得去接待一下他们。”

  毕竟刚在戈沙克面前‘埋怨’过伏德摩尔特,她彻底不管不顾的行为和刚才的态度多少有些相背。

  “我继续在花园里逛逛,其实庄园外的珙桐林也很有趣,别担心我,待会儿宴会上再见。”米兰达直接越过高耸的铁篱笆与堆雪圈去了庄园以外的地方,这让安瑞雅怀疑她刚才对自己说的所有话都可能是在虚与委蛇。

  “很糟糕,你们再聊上那么一会儿就能变成朋友了。”

  目送米兰达离去的安瑞雅猛地调头,她朝着兀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巫大叫一声,“梅林!”

  伏德摩尔特身旁没了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他仿佛没听到安瑞雅的尖叫,扯住她的手朝庄园的后门靠近两步,拉起袍子翻身一卷,消失在原地。

  又是短距离的幻影移形。

  数次‘锻炼’让她逐渐适应了胃中的翻腾感,刚想刺他两句,却被男巫的指腹抵住了唇。

  “太大声音会让外面的巫师听到,他们有些可比刚才的戈沙克厉害。”

  安瑞雅只得压低声音斥责对方,“你怎么能把庄园留给我来帮你管照?我跟你说过,昏迷之前的那些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可能分辨地清楚那些伊弗里、埃弗里。”

  “我认为你处理得很好,有谁因为你不记得他而当面使你出糗吗?”伏德摩尔特卷着她进入走廊一侧的房间,“只用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回应男巫的是一个无声的白眼。

  “我说真的,这可不是随意说的谎话,只要你点头,就连史密斯那个老太太,我都能替你教训一顿。”

  安瑞雅只想再朝他翻一个白眼,但这个动作可算不上美观。

  细究伏德摩尔特对赫普兹芭的态度,只有一个真相:为了她背后的藏品和家产;安瑞雅甚至敢肯定,伏德摩尔特内心对这位老太太绝对是厌恶鄙夷的。

  “如果你不喜欢她,就别提供请柬,我不可能成为你仇恨的借口。”

  “当然,如你所愿。”伏德摩尔特理了理自己的领结,有意让他小指上的尾戒停留在安瑞雅的视线中,“另外,我不介意给你这枚戒指,也考虑过婚姻...只不过,这些东西对你而言太早,并且太沉重了,不是吗?”

  在对方那双暗色眸子的‘质问’下,安瑞雅的气消去大半,并且有点儿心虚,她拿不准伏德摩尔特听到了多少对话。

  但这点儿心虚绝不能被他看出来,她伸直了脖子,尽管这样也不可能高过对方多少,“你偷听我们聊天?”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事情已经办完了,却恰好听到。”

  “我可没在米兰达身边看到你。”

  “幻身咒,虽然没那么...唔,绅士——但在你眼里我早就不是个绅士了。”伏德摩尔特眯起那双含笑的眼睛,“看起来,你恨不得咬我一口,我也并不介意。”

  “别这样,某些话在你醉酒时听到还能理解,清醒时听到却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被巨怪踢了脑子。”安瑞雅瘪瘪嘴,“温特妮校长什么时候来?你到底请了多少人?”

  “要不了多久...我请了我正在用的、以及未来用得上的人。”

  “所有都是?”

  “或许。”

  “包括我们校长和米兰达·戈沙克?”

  “是的,甚至包括你,亲爱的芮娅。”

  安瑞雅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又摆摆手,“你想做欧洲巫师之王?”

  伏德摩尔特微挑眉尾,沉默着不回话。

  在安瑞雅眼里,这就是句默认了,她发现自己的措辞不算严谨,因为斯拉格霍恩教授说过,他不喜欢罗齐尔女伴的那副美国巫师做派。

  她想说些什么,却仿佛被噎到嗓子。

  “你不喜欢这套礼袍?”他用魔杖给她束起头发来,言语之间不能更轻松了。

  “一般。”

  她绝不会答好看,只是回味着刚才的那句玩笑话。

  和伏德摩尔特比起来,她简直就是个没有梦想的无趣‘麻瓜’。

  “你如果不想成为整个礼堂中最特殊的巫师,就请脱掉外边的披风吧。”他给她添了一个保暖咒,解开披风的系绳,“我猜温特妮校长已经到了庄园门口,是不是该请大家到礼堂里来?”

  安瑞雅从嵌在墙壁中的镜子里能看见那头跳跃着被束好的编发,打结处是一朵朵这个季节几乎见不到的鲜嫩樱桃花。

  怪好看的。

  “是的。”她这么回复着伏德摩尔特。

  作者有话要说:

  ①关于米兰达·戈沙克的相关内容部分来源于《魔法书·咒语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