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芮娅听到身畔有人在叫她,那密密匝匝沉沉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缓缓减轻,她挣扎许久,终于睁开眼睛。

  在病床边呼唤她的人是汤姆,他正抚摸着自己头顶的碎发,满脸惊喜,“你终于醒了。”

  记忆回笼,芮娅偏转头,打量着汤姆的穿着:她能肯定,在盥洗室看到的人就是他——自己被石化了。

  只是,这个汤姆·里德尔的表情异常坦荡,他完全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甚至比之前对她更亲昵些:他在自己面颊边烙下一个轻柔的吻,顺手给她垫高了靠背。

  “我等了你很久。” 他似乎许久没见芮娅一般,手指停留在她颈边迟迟不肯离去。

  芮娅开口想质问他有关自己在盥洗室被石化的事情,却被汤姆的话堵住了嘴。

  他的笑藏着几分愧疚,“对不起,芮......我完全没想到你会在那里。”

  说罢,他用指腹堵住芮娅的唇瓣,“别跟我说一些类似‘你和其他人没有区别’的话,你知道自己是不一样的......我帮你报仇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保证。”

  良久的对视终于让芮娅发现了汤姆·里德尔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的瞳孔变成了猩红的血色——和伏地魔一模一样。

  偌大的医疗翼透不进一丝光亮,通顶的花窗玻璃好似巨兽的大眼,窗外仿佛是盈满浑浊之水的黑湖,空气潮湿且氤氲着血腥味。

  除了她,整个医疗翼再没有其他病人。

  芮娅躺在病床上,洁白的被子被汤姆严实地压在自己身上,她却体会不到半点安全感。

  停留在她颊边的手指冰凉似极北之地的冻土,汤姆·里德尔吐出的气息刮在她的皮肤上,令人汗毛倒竖。

  虽然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但芮娅明白,汤姆·里德尔正在慢慢变成未来的那个伏地魔。

  这么一想,她不再敢谈起关于‘分手’的一切,只能任由他亲密自己,强笑道,“发生了什么?我睡了多久?”

  俊美的汤姆·里德尔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你似乎在害怕?”

  “我怎么会怕你?”

  芮娅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了什么,她只觉得面前的人比盥洗室内探出头的蛇怪还要惊悚。

  “这才是我的乖女孩。”汤姆垂头又吻了她,他将唇凑到女巫的耳畔,低喃,“我帮你杀掉了密室里的蛇怪,以后不会再有人被石化了。”

  芮娅出了一身汗,她说不出是否因为盖的太厚,“这样吗?”

  “当然,以后...我只会去做你希望我做的事。”

  ......

  这绝对是个谎话,为什么汤姆·里德尔的语气却那么真诚?

  他的呼吸带着股浓郁的酒味,她的眼前出现阵阵白光,脑中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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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娅?”

  “芮娅?”

  艾琳依照琼斯女士吩咐的那样拨开芮娅的上眼皮,点亮魔杖尖在她眼前来回摇晃,嘴中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芮娅·安猛地从病床上坐直了身子,得亏艾琳捏着魔杖躲得快,不然两人会直接撞个满怀。

  “你终于醒了。”艾琳朝着芮娅露出个笑,“要是再睡上那么几分钟,我就得去找琼斯女士来给你做个全身检查了。”

  “我睡了多久?”芮娅抚着自己的胸口,下意识摸索着,食指最终停在她的吊坠上。

  “两天。”艾琳耸了耸肩,“原本是里德尔在看着你,不过他今天太忙了,迪佩特校长给他颁发了一个特殊贡献奖。”

  “特殊贡献奖?”芮娅扭头去看艾琳的脸,追问道,“什么特殊贡献奖,桃金娘呢,她怎么样了?”

  “谁是桃金娘?”艾琳蹙起眉,重新举起手中的魔杖在芮娅眼前晃了晃,“你不会石化后变傻了吧?”

  芮娅松了口气,不知道反而是最好的消息,“我做了个噩梦,太真实了、难辨真假。”

  艾琳瘪了瘪嘴,又揶揄道,“别怕就算是做梦,里德尔也会去拯救你的——全校都在传有关‘里德尔为爱怒杀蛇怪’的故事,他甚至不太想去领奖,只因为你还没醒过来。”

  “怒杀蛇怪?”芮娅心里咯噔一下,她的噩梦太过真实,甚至与现实相照应。

  “嗯哼,我见到霍拉斯教授带回办公室的一些...一些材料,那只蛇怪可不算小。”艾琳握住芮娅搁在被子外面的手,“我之前一直觉得没几个靠谱的男巫,不过,里德尔确实挺不错的。”

  “我们分手了。”芮娅直愣愣地看着艾琳,又强调了一次,“我们分手了。”

  “哦?”

  挡在病床外围的帘布‘唰’的一下被人挑开,汤姆一步迈了进来,“这话有些令人伤心了,或许梅林认为我最近过得太顺利——”

  芮娅和艾琳的眼神被拉开布帘的男巫吸引了过去,艾琳被那双冷冽的瞳孔刺了一下。

  “你做了什么噩梦?是指分手吗?”汤姆走近两步,倚在床尾的栏杆处,“可惜我花那么大力气把你从盥洗室弄到医疗翼,你就这么对我?”

  艾琳如坐针毡,她朝芮娅迅速使了个眼色,大步疾驰向外,走出医疗翼。

  正是日落时,整个医疗翼笼在一片橙黄绚丽的柔光里,芮娅扭头再三打量着四周,反复确认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是梦。

  “你欠我一条命,芮娅·安。”汤姆·里德尔迈开步子走得更近了,他没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而是站在床边松开皮带,又解起衬衫的扣子。

  日光给里德尔的腰侧添上了层蜜,显得他比曾经的模样更像个人类了。

  芮娅的心‘登登’跳得厉害,她害怕自己仍在做那种不受控制的梦,伸出手捏住了银色的蛇形扣头。

  她别开眼,“你疯了吗,在这里干嘛?”

  汤姆·里德尔擒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的腰侧——芮娅这才发现一道横亘在他小腹边狰狞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却仍能从细细的薄痂与嫩色的新肉上看出它的可怖。

  “我帮你杀掉了蛇怪...救了你的命,你却要和我分手。”

  “啧啧——”里德尔阴阳怪气了一阵,“你可真残忍。”

  “它咬了你?”芮娅微微倾身,轻触着他尚未痊愈的伤口,“你怎么活下来的,蛇怪不是有剧毒吗?”

  女巫的手令汤姆·里德尔有些郁闷,腰侧鼓胀的肌肉颤了颤——他怀疑不久前分割下来的部分并没有完全安分:芮娅·安身上全是他的味道,这个活生生的女孩比吊坠更像是个灵魂容器。

  里德尔一把将芮娅推回了柔软的被褥中,病床‘吱呀’的呻-吟了一声。

  他挺直腰身,扬起下巴看她,轻声道,“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毕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芮娅松了口气,她等这句表态等了太久。

  只不过,他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了自己?她搅乱了桃金娘的死亡,甚至令他亲手干掉了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宠物——芮娅并不质疑汤姆杀掉蛇怪的真实性,霍拉斯连魔药材料都收集了,还能早造什么假?

  眼前的汤姆·里德尔似乎在骤然间生气了,只因为她不经意的触碰,他草草将衬衫还原,大步离开了医疗翼。

  太奇怪了,汤姆·里德尔的表现太奇怪了。

  芮娅忍不住偷偷下床,只想再看一眼。

  只是,白布帘外没有任何人走动,汤姆就这么消失了。

  ‘梦和现实都是反的’,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呼——”芮娅喷出一道鼻息。

  对面彩窗玻璃下的病床里躺着一个熟人,格兰芬多的布鲁斯·布雷克,他的眼珠几乎要瞪出来,脸颊比夕阳还要红艳。

  他结结巴巴道,“那是不对的,这里是医疗翼,公共场所!”

  芮娅斜了布雷克一眼,她不在乎这个即将毕业的男巫怎么想,只觉得有些荒谬。

  打魁地奇的巫师似乎都是医疗翼的常客,除了汤姆·里德尔。

  “对不起。”布鲁斯·布雷克从嗓子眼挤出一句道歉。

  芮娅看不出他哪里受伤了,这个男巫四肢健全地躺在病床上。

  “我的意思是,对不起,我只是——”布雷克结巴地前言不搭后语,“我的队友今年暑假在丽痕书店见过你,他找你搭讪了,对吗?”

  芮娅摆头,似乎有这么个人,但她记不太清楚了。

  毕竟,他们之间总共也没讲几句话。

  “呃......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还好吗?”

  芮娅拿出魔杖给自己重新换上校袍,事实上,解决过汤姆·里德尔的问题,她不能再好了。

  “里德尔,他可真了不起——你...你和他、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布雷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芮娅这才发现他那被白布裹起来的小指。

  “我们分手了。”

  芮娅将魔杖塞回袍角的杖袋,她准备去给琼斯女士报备一声。

  两天的睡眠已经足够久了,久到她开始做离奇的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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