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如何护身?”莫沉也听清楚了他的意思,秦绍骅说得也是,不论秦家到底起了什么作用,既然现在是还能制衡春山庙的,他左右也不能让人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莫兄可知道春山庙都有哪些手段?”秦绍骅见他应下也是欢喜,只是也怕他应付不来,便问道。

  莫沉闻言将视线移到秦绍骅的脸上,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秦绍骅也称得上面如冠玉,他长相不似大多成年男人那般硬朗,面部轮廓柔和,此时面上带着苦笑将富贵人家不知愁苦的那几分气质也冲淡了。

  “除去寻常的手段和雇人栽赃外,最防不住的便是他们拘魂控神的招。”秦绍骅陷入了回忆,语气中满是悲怆,就像是亲身经历过。

  聚魂控神这些,莫沉先前在郑府和方府也见识到了些,许是那两个修道者学艺不精,虽然阵法诡谲,布阵人用意险恶,但是他们布阵手法也相当粗糙,说起来也都算不得什么。

  莫沉手指摩挲过杯身,继续问道:“那你可上过他们春山庙里面过?”

  “自然是去过,这春山庙也是有名的灵庙,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背后的情况,所以前去拜的人并不少。”秦绍骅听他这么问,也是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

  “那你可知道春山庙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莫沉继续问。

  秦绍骅倒还真知道这些:“有的,春山庙有一处禁地。”

  莫沉突然轻笑:“你对春山庙还挺了解的。”

  这个问题还有些刁钻,不过秦绍骅面色如常:“春山庙打上粮食生意前,秦家与那边关系也称得上是好的,所以了解的也多些。”

  “在下也事前从郑兄那了解到了些莫兄处理方府和郑府麻烦的方式,便想着这春山庙的手段,莫兄应当是不怕的。”秦绍骅也不敢多有隐瞒,只是如实说道。

  莫沉颔首,既然秦绍骅对春山庙了解得多一些,且先不论他话里真假多少,这也比他先前对春山庙一无所知要好上些。

  “春山庙主要是由谁管着?”莫沉盯着秦绍骅继续问道。

  说起来,莫沉看向人都时候目光总是平和的,但是却总给人一种被审视的压迫感。就像是柄藏了刃的剑,让人毫不怀疑这剑下一刻就会刺到自己身上。

  秦绍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起了些汗,在这样的目光下他倒还能笑得出来:“春山庙有位大主持,不过据说曾与人恶战一场后身子大受损伤,便再没接管过事务,这春山庙的人到处寻找些天灵地宝也是为了给他吊一口命。”

  说到这秦绍骅似乎也是有些口渴了,面前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有些凉了,但是他也不介意这些了,抿了口茶后继续道:“在这之后,这春山庙的事全权由河清道人管理了。”

  莫沉颔首,若是说起来,先前发生在小叶山的那场恶战,也是有春山庙一份力,怕是其中便有这个大主持。

  秦绍骅见莫沉只是点头并不多言,又紧张地补充道:“莫兄莫要担心他们会对这小叶村做些什么,这里位置特殊,他们不敢在此处动手的。”

  莫沉自然知道这小叶山的特殊,只是他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否如他想的那般:“这是如何说的?”

  秦绍骅突然变幻了神色,不过他都已经说到这了,这郑家与他投诚定然是与秦家一条绳上了,而莫沉这人他却实在拿不准。若是平常,他定然对这种人敬而远之,只是现在他的机会也不多了。

  “这山……是条龙脉。”秦绍骅轻声道,只是这龙脉还没开眼,若是此处发生了动荡让这龙脉开了眼。这怕是又要换了天地,莫说是当今圣上,就是好不容易才与大月各个权贵盘结在一起的春山庙也是不愿意有这种事情发生。

  莫沉听了话却是凝着眉陷入沉思,若真是龙森*晚*整*理脉,按理来说他也应当看得出来……这只这山上确实蹊跷处颇多,他也不能把话说死。

  按道理来说,龙脉这事理当与莫沉无甚关系,只是见莫沉这样关注,秦绍骅见了心里也突然有些拿不准得紧张。

  “晚些时候再来这一趟,到时候自然有东西给你。”莫沉还是给了个准话。

  秦绍骅松了口气,又道:“那便如此说定了。村长那边我也跟他说好了,若是他不配合你再同我说。”

  莫沉颔首,又把两人给送了出去才算完。

  等他回来,就见到叶曲安耷拉着眼坐在桌子旁等他。

  “怎么?”莫沉见叶曲安这样,也能察觉出他情绪有些低落。

  “沉哥以后是不是要一个人经常出去。”叶曲安刚刚在屏风后面把几个人的交谈内容都听得清清楚楚。

  莫沉坐到桌前:“这是自然。”

  叶曲安轻叹了声气,他也知道这事不可能是他说两句就能改变的,只是可能还是寄希望于莫沉对他会有些不同的地方。

  莫沉也不知道他在愁什么,敛着眼帘沉思了片刻,突然就想到那日叶曲安在石洞中责问自己把他一个人抛在家中。

  “若是你想一同去,也自然是可以的。”莫沉福至心灵便如此回答。

  叶曲安听了却是一怔:“我可以的吗?”

  莫沉不解他为何这般说:“有何不可?”

  叶曲安努力地压着自己嘴角的笑,还要佯装认真正经地辩驳:“没有,只是沉哥先前做诸多决定都没想到我,我还以为还是这般。”

  莫沉面对这样的指控也觉得这是无荒之灾:“有这种事?”

  叶曲安本还在笨拙努力地压着自己嘴角的笑意,见到莫沉这迷茫无辜的神情,彻底绷不住笑出了声。

  莫沉见叶曲安喜笑颜开又恢复了往日叽叽喳喳的样子,也是松了口气。吵闹些,总比耷拉着脸要好上不少。

  转日,秦绍骅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又上镇上找了些匠人来。

  一大清早,还没有开工的徐金与几个脸生的匠人还有莫沉面面相觑。

  徐金:“东家,这是怎么?”

  莫沉也没看出来这几人的来头,只道:“我问问。”

  不等他问,那几人便主动自报家门:“我们这些都是秦少爷安排过来帮几位重修院子的,东家莫要慌张。”

  说罢,为首的那个匠人还递了封信给莫沉,他脸上被晒得黧黑,递信的手上满是老茧,一看便是做惯了这种活的。

  “这是秦少爷让小的们给东家递的口信,若是东家看着合适我们现在就能开始做工。”这匠人憨厚一笑,见莫沉接过信也是规矩地站好。

  莫沉当即也便拆开了信,秦绍骅这一手字很是工整,莫沉目光一扫便大概知道这信上说的是什么了。

  这些人也的确是秦绍骅找来的,说是工钱用重修院子的材料费用都由他出了,只是希望莫沉能早些时候把东西做出来,还劳烦他送去郑府了。

  莫沉看完,抬眼就见到那匠人还老实地站在自己身前,这批秦绍骅找来的人看着各个憨厚老实。

  不过一个人看着憨厚可能只是蒙蔽人的假象,莫沉目光又从这几人面上挨个扫过去,但是这眼睛可不会骗人。这些人虽然有些人因着生活磨难眼睛也逐渐变得混浊,但细细看去也没有谁的眼神有问题。

  “那你们便开始罢。”莫沉说罢,又跟徐金说了句,“这些人会同你们一起开工,工钱照发,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再找我。”

  听了这,徐金等人也没了什么意见,转头领着秦绍骅介绍的这些人去看院子的重修进度。

  莫沉则转身回了竹屋,秦绍骅催他早些时候给些个保命的手段,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什么情况。

  竹屋里叶曲安正在喝粥,这粥是练剑前便放灶上开始熬的,等练完剑又给家里几只牲畜割了些草回来在,这粥也煮得差不多了。

  叶曲安切了些青菜和香菇放进去一起熬,还一脸肉疼地倒了些香油,这整个竹屋里都充盈着这股粥的香味。

  “沉哥快来,等会就冷了。”叶曲安见莫沉见进了屋连忙招呼着。

  莫沉拿着一张纸便进了屋,他还穿着那身玄色的春衫,肩背宽阔,步调沉稳。虽然眼神平和,但是那眉眼间转瞬即逝的锐利无不彰显他并不如面上所示得那般平和。

  这也让人不经感叹明明也是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因着这眉宇间不知从何来犹如逼人剑气的锐利,也让人不敢多看几眼。

  “哪能这么快就冷了?”莫沉无奈笑道,再看去他眉眼间,哪还有先前的掩在平和下的冷硬。

  叶曲安摸了摸碗身,被烫得很快缩回了自己的手,还很是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会,总会在人一不注意就冷掉。”

  莫沉先是把纸张塞进书柜边上,又到水缸边上舀了瓢水净完手,这才坐回到桌边回应道:“那自然是你说的有理。”

  叶曲安得意地扬着头,正巧竹屋前走过那群刚长好羽的鸡崽,那得意样子跟刚刚翻找到事物的鸡崽一模一样。

  叶曲安又连忙给莫沉说着桌上的饼:“这可是我昨日又重做的酥饼,可香啦。”

  那盘子里的酥饼焦黄酥脆,还零散地散着些芝麻,闻着便是香。

  莫沉颔首便伸手拿了块,见着这酥饼比前两次做得好上了许多,也夸道:“确实越做越好吃。”

  叶曲安也夹着一块酥饼,咬了一口,满意地回道:“那是定然。”

  正吃着,一直念着莫沉手上那张信纸的叶曲安突然开口问道:“沉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