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卿中途醒过,他模糊的望见了白尘的侧影。

  听见白尘说什么信息素消耗,什么精神力波动后再次陷入昏迷。

  当楚文卿真正清醒时,已经是深夜。

  月光透过朦胧的白纱斜映到房间,屋内桌角散发出柔和的灯光与其相映,带着朦胧的美感。

  楚文卿的眼皮全部抬起时,正对上凯洛斯从洗手间出来。

  他半□□着身体,白色的纱布将他的左肩缠绕,见楚文卿醒来立刻赶过来。

  发现楚文卿盯着他的目光,他才想起,扯过一旁椅背上的外套,背过身穿上。

  楚文卿能感觉到凯洛斯周身的凉气,看见凯洛斯身上遗留的水珠,楚文卿有些担心。

  “你的伤”

  “您感觉”

  二虫同时开口,凯洛斯率先噤声,乖巧的坐在一旁等楚文卿出声。

  “你胳膊上的伤?”楚文卿的眉头微蹙。

  此刻太平盛世,能让凯洛斯受伤,楚文卿率先就想到了黑鹰的失职。

  “没事,过来时被拦了一下。”凯洛斯见楚文卿抻着脖子有些不舒服,立刻将床摇起,并在楚文卿的身后垫起一个枕头。

  薄薄的外衫并没有拉到顶,凯洛斯低头扶楚文卿时,正好让楚文卿视线与其内容相接。

  楚文卿蓦然呼吸一屏,安静的似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的沸腾。

  距离太近了,近到楚文卿以为自己的鼻尖都要蹭到凯洛斯的胸了。

  楚文卿为了躲避,本能的一缩脖,结果,凯洛斯往上,楚文卿往下,两虫相对而动,接触的一瞬,楚文卿的耳尖腾一下就红了。

  可凯洛斯似乎没有感受,放好枕头后,双手扶着楚文卿的胳膊,将楚文卿的身体靠在枕头上,再确认楚文卿这个姿势舒服后,凯洛斯才起身。

  楚文卿还沉浸在刚刚的接触中,长久没有进水的嗓子本就干涩,此刻更是火上浇油。

  凯洛斯像是早就有所察觉,还贴心的在水杯中放入吸管才递给楚文卿。

  楚文卿接过,有些尴尬的低头,他刚刚鼻尖好像触碰到一个凸起,但他又不确定,凯洛斯没出声,他也不好直接问。

  只能羞涩的低着头,生怕凯洛斯突然点破。

  清澈甘甜的水由吸管直接进入嘴中,清亮之感又上到下沁着心脾,楚文卿感受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除了隐约的头痛,楚文卿没有感受到什么不适,似乎之前那些都是一场梦。

  正当楚文卿感觉自己生龙活虎远离尴尬时,凯洛斯的手冲着他就过来了。

  怎么了,要算账了吗?

  楚文卿的身体僵直着,凯洛斯的手在楚文卿的注视下,在楚文卿的下巴上一刮。

  楚文卿的瞳孔瞬间放大,这是在占自己便宜吗?

  为了报复自己刚刚占他便宜?

  “您脖子上有伤口,医生说最好不要接触水。”凯洛斯的一句话直接将楚文卿从幻想中拉回。

  楚文卿晃动了一下脖颈,没有纱布,而且还很灵活。

  “医生说伤口不深,包扎不利于愈合,但还是小心别感染。”凯洛斯像是读懂了楚文卿的心中所想,解答道,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沉闷,眼神也有些躲闪。

  “包扎不利于愈合,那之前”楚文卿回忆着,他们似乎每次受伤都将对方包成个粽子。

  “脖子灵活,且伤口不深,不一样。”凯洛斯的声音更加低沉,垂眸不去看楚文卿。

  “哦,”楚文卿放下心来。

  两虫相对,许久无言。

  楚文卿想了想,还是自己率先打破平静:“凯洛斯,我想见龙初。”

  “等等,雄主,能不能先等等。”凯洛斯倏然很着急,出声阻止,焦急中仍不忘用商量的语气。

  可突然,凯洛斯泄气了,他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

  “龙初想杀我,可他没做,估计他若出手,强弩之末的我没有反击之力。”楚文卿倒是没有凯洛斯那般紧张,审时度势的分析着局势。

  “万一,雄主,万一军刺没断,万一龙初没犹豫,”凯洛斯闭上眼,难得的矫情起来,“雄主可曾想过”

  凯洛斯深吸一口气,没了下文。

  “军刺是怎么断的?”楚文卿知道此事应该是系统暗中帮忙,可是那么多虫目下,军刺断裂,没个合理的解释,恐怕他都要登上神话报了。

  “雄主的腰带是哪来的?”说到此事,凯洛斯也有所疑虑。

  当他让黑鹰查看时,在场所有虫都震惊了。

  哪有好虫用玄铁做腰带的,是生怕裤子不掉吗?

  “就,随便买的。”楚文卿不记得自己腰带有什么特殊,不就是从衣柜里随意抽出来的吗,说起来还应该是凯洛斯事先准备的呢。

  不过,想到系统,楚文卿还是选择了隐瞒。

  “多亏了,幸好军刺正好与玄铁相撞,不然,”凯洛斯沉默,不然,恐怕雄主撑不到自己到来就……

  凯洛斯蓦然心悸,刚刚在直播看见时,他真的连心脏都忘记了跳动,此刻回忆,还是心有余悸。

  只不过,看楚文卿的表情,似乎不甚在意。

  “雄主是故意的?”

  “啊,我也是赌一把。”楚文卿不得不承认,想来也没虫会认为,自己会为了一只狗而慷慨赴死吧。

  “雄主,答应我,下次不要赌了。”凯洛斯今日接连经历重创,心脏早已无法负荷。

  “好。”楚文卿嘴中说着好,心却往更深处去想了。

  “你最近做了什么大动作?”楚文卿突然灵感一闪。

  “平权?”见凯洛斯没说话,楚文卿追问着。

  “是我操之过急了。”凯洛斯低头承认错误。

  楚文卿大致能猜到,桑离星球的事与动物园的事情一出,肯定露出些苗头,低下盘根错节,自己直播得爽,凯洛斯跟在自己身后收拾恐怕不易。

  “此事也是我头脑一热没有与你商量。”楚文卿现在想想,恐怕凯洛斯在自己背后承担了很多,自己直播、说话中动不动提起的蓝星思想,恐怕自己早已成为一些虫的眼中刺,肉中钉了。

  只是之前遮掩着面具,今日一掀,都压了上来。

  那么此刻,楚文卿只剩一事没懂,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路斯修,”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暗中推动,若其中有最重要的一环,那么就是……

  “路斯修是雄虫。”凯洛斯点头。

  即便凯洛斯不说,楚文卿也能猜到。

  那么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楚文卿看向凯洛斯,想比龙初,此刻他最应该见的就是路斯修了吧。

  这个曾经给予自己无偿的帮助,现在又背刺他的雄虫。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虫能无偿的帮忙。

  “凯洛斯,你现在这个上将,还实至名归吗?”

  “已经收拢,雌父也有去震慑,而且最重要的是……”凯洛斯有些为难,有些羞于启齿。

  “因为我?”楚文卿恍然。

  “嗯,他们都抗议让你再测一次等级。”凯洛斯面无表情,眼中早已黯淡无光。

  “如果我们没处理好,是不是根本不需要外界的介入,咱们就已经分崩离析了。”楚文卿有些自责,说到底是他没往深处想导致现在的情形。

  “外面还算平和。”凯洛斯在尽力的宽慰着楚文卿。

  但这种话,估计没虫会信。

  “白尘已经安排好了,医院现在很安全,雄主放心。”凯洛斯看了眼时间,神情开始变得紧张。

  “你要离开?”楚文卿从心底透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嗯,军中还有些事。”凯洛斯垂眸。

  按理来说,楚文卿不应阻止,可凯洛斯今日神情真的怪怪的,楚文卿还是不放心,他旁敲侧击道:“军犬的事怎么样了?”

  “还没有结论。”凯洛斯将头埋得更深了。

  “带我去见那个军雌。”楚文卿的眼睛一瞪,“还有那些军犬。”

  “军雌自杀了,我到的时候没注意,让他得逞了。”

  “军犬呢?”

  “也都没了。”

  呵,原来如此,弄了半天自己什么都没得到。楚文卿苦笑,自己还是让背后的那虫得逞了。

  “军中的军犬到底丢了多少?”楚文卿此刻有些恼怒。

  “其实没几只了。”凯洛斯叹了口气,全盘托出,“威胁它们的应该是几只德高望重的功勋犬。”

  退役、淘汰的军犬。

  楚文卿伸手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怪不得,怪不得那些犬死咬住不松口,原来如此。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对方明显是冲自己来的,军雌一死,恐怕就很难揪出背后之虫了。

  “那个店主和那些打手还在,已经去审了,”凯洛斯也不隐瞒,“军中我们还在调查,可是死无对证,恐怕一时不会有什么进展。”

  “那你是怎么想的?”楚文卿扶额,他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看着凯洛斯他更是忧愁。

  “雄主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您信息素释放超过了身体负荷的限度,恐怕”凯洛斯犹豫着没有继续。

  “你现在需要我,你应该让我和你并肩战斗,而不是将我关在这里,妄图可以保护我,”楚文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真的认为这医院此刻可以保护得住我吗?”

  看见凯洛斯揪心的模样,楚文卿有些不忍,语气缓和了些:“难道不是将我带在你身边,更放心吗?”

  “很危险的,黑鹰会保护好您的。”凯洛斯摇头,“我起过誓,我不会让你有任何生命危险的。”

  见凯洛斯油盐不进,楚文卿沉默了一瞬,放了大招:“凯洛斯,我已经遇见了很多次生命威胁了,没有你,我也好好的活在这里,我不是你养着的温室花朵,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而且,”

  楚文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柔和:“凯洛斯,你需要我,我能帮助你。”

  见凯洛斯还有要离开的趋势,楚文卿闭上眼,吐露出自己早就得知的真相:“你能护住我多久?一天还是一周,他们若成功,没虫能逃得了。”

  “您,您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