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应当如何?”楚文卿反将凯洛斯一军。

  此刻餐桌上的暗流涌动,不知情的肯定会认为他们才是针锋相对的。

  可表面上,凯洛斯细心的关注着楚文卿,甚至还伸手接住要掉落在楚文卿身上的巧克力碎片。

  楚文卿垂眸,不加多想……

  湿润的舌尖轻轻触碰手心,凯洛斯的身体一个激灵,酥麻感由一个点传遍凯洛斯整个身体,如过电般酥爽。

  凯洛斯的脑子有点短路,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桌子对面的楚文卿,舌尖轻舔银色的钢叉,涎液随着舌头轻轻缠绕在上,微微泛着荧光。

  白皙无痕的脸上不小心蹭上一点奶油,不仅没有任何瑕疵之感,反而犹如珍珠点缀在侧。

  楚文卿的嘴一张一合,舌尖缠绕婉转……

  凯洛斯竟看得入迷。

  楚文卿又出声重复了一边,凯洛斯才反应过来。

  “谈判优势的一方,最好不要率先有所表现。我们占据舆论和战力的优势,拖一拖更有利。”凯洛斯回答的很官方,楚文卿没有在其中感受到任何凯洛斯的色彩与情绪。

  “我在问你如何想的。”楚文卿看着凯洛斯沉默的态度,与平静毫无波澜的脸,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邪火。

  “你想要去证实翻译官的身份,如果他是雄虫你们绝对不会退让,但若他说谎了,他只是个普通的雌虫,或许这场交换是值得的。”楚文卿放下手中的蛋糕,“对吗?”

  凯洛斯的沉默更加印证了楚文卿的猜想。

  虽然楚文卿能理解凯洛斯,凯洛斯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受了十几年的教育,甚至是几十年耳濡目染,想要让凯洛斯理解自己实在有些困难。

  但楚文卿也不知道自己明知如此,还是很生气是为何,他控制不住,他此刻就是想如此。

  楚文卿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伸手将凯洛斯亲手做的蛋糕拿起,砸向地面,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炸开的奶油和巧克力,竟觉得有些爽。

  “凯洛斯,你觉得谁的生命更珍贵?”楚文卿竟不惜拿出自己举例子,“我,还是你?”

  “若异族选择开战,绑架我,以我的命威胁你自尽,让你交出兵权,你会如何?”

  “我会自尽的。”凯洛斯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豫。

  可没有迟疑的言语到了楚文卿这,便变成了深受教育荼毒的后遗症,不过脑子的条件反射。

  “我去阿诺德那住两天,你还要准备谈判事宜,我在会影响你的精力的。”

  楚文卿转身离开,正撞见收拾完垃圾回来复命的黑鹰。

  黑鹰看见凯洛斯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听从指示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

  “上将为何不说?”黑鹰不明白,自己帮上将邀功不好吗?

  “他会觉得我是个不负责任的虫,是个狭隘的虫,但他只有我了。”兵权他不会相让,自己死后,自然有雌父接管保百姓平安。但不救楚文卿,他做不到。

  ?

  “做不好蛋糕责任这么大呢啊,那我要不也去学学,”黑鹰苦恼,什么只有他了。这不很明显还有阿诺德吗。

  黑鹰脑子短路:“阿诺德也可以啊。”而且做蛋糕似乎比你还容易还好吃,还会变各种花样!

  阿诺德?哦,确实。

  凯洛斯刚刚还坚定的光熄灭了,但也从担忧变得释然了。

  真好,雄主还有阿诺德。

  阿诺德比自己更适合雄主,自己死后,雄主也有虫照顾,而且会比他照顾的还好。

  楚文卿此刻在去阿诺德民宿的路上,他脑中还在胡思乱想自己为何情绪波动如此大,全然不知凯洛斯自己盯着那个破碎的蛋糕脑补了些什么。

  “你傻站在这干什么,去保护雄主啊。”凯洛斯回过神,瞧见黑鹰也不舒心,语气强硬竟有些楚文卿的风范。

  “啊,”黑鹰傻眼,不是上将刚刚摇头阻止他的吗,怎么变卦了。

  “雄主应该坐车走的,我刚刚开回来的那辆你拿去用。”凯洛斯揉着眉心,无奈道。

  “那个上将,我刚刚被拦住测出了酒驾。”黑鹰缩脖,躲过凯洛斯甩过来的凌厉目光,伸出四指冲天,“我保证没饮酒,我发誓我这几天都没有碰过。”

  黑鹰确实不是个好酒的,他若饮酒也不会开车,凯洛斯勉强相信了。

  黑鹰躲出屋,不想再触凯洛斯的眉头。

  离了雄主的上将真可怕。黑鹰断定凯洛斯是欲求不满导致的激素不平和。

  看见垃圾车,黑鹰也纳闷了。

  自己没饮酒,那酒精浓度是哪来的呢。

  凯洛斯也真是的,要不是自己为了维护凯洛斯的面子,自己开垃圾车去处理那些蛋糕山,怎么会出这事。

  黑鹰也只敢在心底抱怨,面上则与此刻的凯洛斯如出一辙——死鱼脸般的平静。

  *

  回到阿诺德的民宿,楚文卿又一头栽进之前的小窝,舒服的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了。

  阿诺德怕楚文卿醒来饿,特意准备了不容易坏的小饼干。

  楚文卿嘟嘴撒娇:“想吃草莓奶油巧克力蛋糕。”

  “我不是教凯洛斯上将了吗?我还给他送去了秘方,不应该难吃啊。”阿诺德疑惑,想到这,阿诺德张嘴打了个哈切,“凯洛斯上将可真的很喜欢你,大半夜和我视频就为了个小蛋糕。”

  阿诺德挥了挥手:“不行了,我先去睡了。”

  楚文卿刚刚醒,脑子还不太清醒,全然只记得小蛋糕:“秘方,秘方是什么?”

  “诶呦,酒心巧克力和红酒发酵蛋糕坯。”阿诺德边说边离开了楚文卿的房间。

  “哦。”

  楚文卿见阿诺德走了,一口叼着饼干,迎面就倒了下去。刚刚才睁开没多久的眼睛又闭上了。

  等等……

  大半夜?

  楚文卿“呼”的坐起,惊醒。

  凯洛斯从半夜开始做,只为了做两个小蛋糕?

  不对,是一个,楚文卿回忆着,黑鹰手里那个一看就是边角料。

  楚文卿有点心虚了,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凯洛斯只是和自己受过的教育不同,站着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自己却把凯洛斯劳动一夜的成果给扔了,还砸得粉碎、

  楚文卿抿着嘴:蛋糕还有好大一块呢,可惜了。

  楚文卿本想给凯洛斯发个信息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就看见路斯修伸手敏捷的从窗户翻了进来。

  “你酒量也太差了吧。”路斯修摇头嫌弃的望着半坐在床上的楚文卿,“酒品也不好。”

  楚文卿闻言,抱住自己胸前,谨慎的看向路斯修,仍然不放心的楚文卿抓起被子将自己裹个严实。

  “现在捂有什么用,刚刚那才是”路斯修适时给出停顿,引楚文卿浮想联翩。

  “刚刚才是暴躁,”路斯修一脸你以为我要说什么的表情看着楚文卿。

  楚文卿感觉自己被耍了,立刻回击,瞪了回去。

  “也不知道凯洛斯怎么忍受你的,你看看你屋里的花瓶都哪去了,”

  “哪去了。”楚文卿心虚,自己没有任何记忆。

  “我的医药费就算了,就当你们结婚我的随礼了,但记得让凯洛斯给阿诺德赔付啊。”路斯修拽过一个凳子就坐在楚文卿的床边,悠哉的翘起二郎腿。

  整洁的白色西服丝毫看不出任何污渍与伤口,瞧着路斯修纨绔的表情,楚文卿那里能示弱:“嗯,等你婚礼时,我们一定会随个大的,保证你能安享晚年。”

  “借你吉言。”路斯修也不恼怒,顺坡就下,“那我可得大捞一笔,毕竟,我可是帮了你大忙的。”

  谈及正事,楚文卿也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查到什么了?”

  “强大的都是由内部瓦解的。”路斯修故作玄虚。

  “很好说话。”楚文卿不耐烦。

  “有卧底,或者换一个可能更明晰——叛徒。”

  楚文卿撇撇嘴,这不很显而易见,军犬一事就是很好的证明啊。

  路斯修看楚文卿兴致缺缺的样子,伸出食指摇了摇:“你没懂,军、商、政、乃至医院、学校都有,他们应该做了很多工作了。”

  “方方面面的?那们要做什么?异族,难道我们不应该一致对外吗?”这是种族的战争,楚文卿虽然不是地地道道的虫族,但也能大致理解,外物种的入侵简直就是灭绝式袭击,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叛徒呢。

  “因为凯洛斯,确切的说,是雌雄的问题激化出来的。”路斯修丝毫早已看淡这个问题了,挑眉轻松的指出这个根本问题。

  那悠闲释然的样子让楚文卿有一瞬间以为路斯修也是蓝星的一员,那种事不关己的感觉简直从内而外,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你,”楚文卿正不知该如何措辞。

  “问我为何如此泰然自若?这问题大家都是受害者,谁反叛了不都很正常吗?”路斯修指了指楚文卿,“你身为雄虫,你就觉得自己享福了?你就安全了?”

  “雄虫的颐指气使、脾气暴虐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他们只有虚张声势才能勉强支撑,而凯洛斯和他的雌父的掌权正在激化,没虫能觉得自己是受益的,自然就,见怪不怪了啊。”路斯修一摊手,耸了耸肩。

  “异族要侵略,虫族想借异族的手重新洗牌。”局势显而易见,楚文卿没想到,自己只是想保护动物,却牵扯出来这么大的事了。

  “你现在要如何了?”路斯修外后仰了仰,“先说好,重新洗牌也是我想看到的,所有,我能力有限。”

  这场大的棋局,没虫能说出来到底会是雌赢还是雄赢,可能每一个有点能耐的都想借风而起,楚文卿现在不说是孤立无援也差不多了。

  “我,不参与你们的斗争,我只是想保护动物。”楚文卿明白,现在自己应该明哲保身。

  “你以为能撤出去?你是凯洛斯的雄主,你就是旋涡中心。你是翻译官,你是挑起异族和虫族争端的起始,你以为你可以轻松抽身?你以为你不进去,你就能救动物与水火?你不该是这么天真的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