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体贴入微,不求回报,痴心绝对,甘愿做妾的季悔,你人设崩了,你家大人和你有了床事,你应该感恩戴德,更加小意伺候,还敢对我不满?”

  齐玉一时语塞,亲热是拉进距离最好的办法,刚才他和季子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亲密无间,季子漠语气也少了冷漠,让齐玉一时有回到杏花村的错觉。

  现在被打回原形,齐玉垂下眸:“是,多谢大人。”

  心里却补了句:你人设也崩了,明明变的冷淡说不会喜欢季悔,现在手已经移不开了。

  季子漠搂着人闭目道:......“睡觉,乐信候的世子医术不错,我请了他这两日来给大姐诊脉,我看你身子有些弱,到时候,也让他给你诊诊脉。”

  齐玉一直暗吃着无涯寺主持的方子,平日里除了偶尔咳嗽几声,看不出身子里面的溃败。

  之前对郑柏叙充满敌意的季子漠平静的提起他,哪怕现在是季悔,齐玉依旧心虚,在他怀里乖乖道:“季悔一个下人,怎好劳烦世子,咳嗽是旧疾不碍事,街上郎中开副药就可。”

  季子漠睁开眼,呵呵了一声又闭上,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齐玉没看到,还在琢磨着措辞:“我如今已是你的人,不好再见......”

  不好明说郑柏叙,委婉道:“不好再见外男,他来府中时,我在房中呆着。”

  话落,唇被人狠狠吻住,齐玉配合的扬起修长的脖子。

  兵部时,季子漠说比排名原是为了打发五城兵马司的人,想着拖段时间就过去了,故而别说给内阁递折子,就连太子那边都未找人问。

  谁知早朝时皇上主动问起,把这个差事丢给了他。

  书房内,季子漠对着空白的纸张发了半天的呆,一个个想法冒出又被否定。

  “大人,乐信候府世子来了。”阿吉在门外禀道。

  季子漠嗯了声,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出了门左右看了看,只有阿吉一人:“季悔呢?”

  阿吉:“刚才说是有些困,应是回房休息了。”

  估摸着是听到郑柏叙来躲起来了,季子漠嘴角轻轻扬起:“你去叫他过来,就说不来我让他明天白日睡一天。”

  正堂内,季兰忐忑的伸出手腕,大弟说郑世子医术很好,若是能有一线生机,她定要去寺里给郑世子立一个长生牌位。

  正堂里坐着的,站着的,皆是屏息肃静,不错眼的看着郑柏叙,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又怕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郑柏叙收回手,沉思一番,笑道:“那郎中怕是行走江湖的半吊子,给的汤药虽确有绝子的作用,却也不是无药可医,我开个两张方子给你,一张是煎药服下,一张是日日药浴,如此坚持两年左右,应可把寒气逼尽。”

  背在身后的手掌伸开,似是无意比了个六的手势,季子漠眼眸一闪,对门外的引升使了个眼色。

  季兰被人盼过十几次死刑,乍然听到不一样的判词仿佛傻了,痴痴的看着郑柏叙,嘴唇蠕动不会言语。

  郑柏叙温润笑道:“只是这药一旦开始便一日都不能停。”

  季兰用帕子擦去脸上泪痕,忙道:“我能做到。”

  喜事一件,正堂内人人欢喜,几人聊了几句闲话,齐玉姗姗来迟,嘴唇抿着,脸上像是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红。

  至于是怎么来的红,只有齐玉自己心里清楚,季子漠真真是如从前般孟浪,阿吉只传话不懂什么意思,他却是听的出来的,明日白日睡一天,那今晚怕是别想睡了。

  不知是猛然开了荤上瘾,还是季子漠这方面的体力就是如此,齐玉有些招森*晚*整*理架不住。

  季子漠请郑柏叙给齐玉诊脉,郑柏叙点头应下,言语见听到几人的谈话,知道眼前的哥儿名叫季悔,已经被季子漠收了房,不由的心中发闷。

  缓了好一会才静下心来探脉。

  他眉头一跳,抬眼细细打量了一番陌生的哥儿,过了好一会试探道:“现在可有吃什么方子?”

  脸好瞒,脉难瞒,齐玉道:“之前腹痛咳嗽不止,偶遇一郎中,开了个方子很有效果,一直在吃着,都是寻常之药,郎中说此方叫:春风吹又生。”

  郑柏叙把脉的手指一顿,垂首恐人看出他的神情。

  季子漠坐在一旁装作听不懂他们话里的机锋,心里又开始泛酸,齐玉连郑柏叙都告知,独独瞒着他。

  自知季子漠和齐玉恩爱过,季兰很是高兴,现在见郑柏叙脸色不对,她急到:“季悔平日看着身子还好,只是咳嗽,我想着应该不是大毛病,难道是哪里不好了?”

  齐玉看向郑柏叙面露祈求。

  郑柏叙忍下情绪,温和笑道:“不曾,他身子很好,至于咳嗽,我帮着调整下方子就好,那张方子毕竟用久了。”

  这张方子郑柏叙琢磨了许久,之前以为齐玉在太子府,他托人送了过去,谁知兜兜转转齐玉在这里。

  郑柏叙提笔落字,写了一张又展了张纸,边写边道:“我也给你另开一张药浴方子,多少是有些效果的。”

  司琴高兴的接过方子,宝贝的收在怀里:“我现在就和赵叔去抓药去。”

  事情已了,郑柏叙搁下笔又坐回了原位,不说告辞似在等着什么。

  不过一会,阿吉大喊大叫的声音就传了来:“大人,马匹失狂,屠峰被踩踏受了伤。”

  晴空万里突然响雷震天,季兰脸色骤然煞白一片,脚步虚浮的往外跑。

  屠峰被十八背着回来,脸上痛苦万分,额头上冒着细密的薄汗。

  季子漠暗想,这装的还挺像,没看到十八都快把屠峰的腿肉掐掉了。

  齐玉原是吓了一跳,后看季子漠脸上毫无紧张之色,在众人后慢悠悠的走出来,不由的心起怀疑,不住的打量着他。

  今日最忙的人是郑柏叙,前面诊了两个脉,这个自然也是他医治。

  十八把屠峰背回房,郑柏叙假模假样的探脉,脸上沉重的好似床上的人要一命呜呼,只把季兰吓的三魂没了七魄。

  “郑世子,他,他如何了?”

  郑柏叙收回手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才道:“生命无碍,只是......”

  生命无碍已让季兰感恩:“只是如何?”

  郑柏叙脸色尴尬道:“只是马蹄踢到了......许是再无子嗣之能。”

  季兰猛然松了口气,握起屠峰宽大的手掌,道:“无妨无妨,只要活着就好。”

  季子漠轻咳了两声,走出来负手而立做坏人:“大姐,那可不行,你的身子能调理好,之前虽成过婚,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屠大哥现如今都是废人一个,你怎么能跟了他,我这个当弟弟的绝不同意。”

  季兰和屠峰的处境一时翻转了过来,季兰死死握住他的手,多余的话不说,只坚定道:“他生我生,他死我死,天塌地陷,我不会再抛弃他。”

  泪水似线滚下,屠峰抬手轻轻帮她拭泪。

  郑柏叙再次尴尬开口道:“我开几服药,屠峰喝下后明面上应该是无碍的,还是能用的,只是子嗣艰难改不了。”

  话落,房间内除了季子漠外,其他人明白过来意思皆是红了脸,季兰羞的快要把脸埋在屠峰胸膛里。

  今日的任务完成,郑柏叙抬脚就走,季子漠拍了下齐玉的肩膀道:“回房等我,我去送一送他。”

  “董寒玉百转回肠,希望柏叙兄不要与他多言。”青石板铺成的路上,两双黑靴齐步而行。

  郑柏叙是主持的徒弟,两人出自一脉,若不是皇城离无涯寺太远,季子漠就直接带着齐玉回无涯寺让主持看了。

  郑柏叙心中一动,试探道:“你知?”

  季子漠撇了他一眼道:“知什么?不知道能让你来看。”

  随后夸道:“想不到你医术如此好,我大姐已经看了许多大夫,都言无法。”

  郑柏叙:“我也只是有六成把握。”

  季子漠:“六成把握已然不少。”

  送至角门外,季子漠停住脚:“你和董寒玉如何了?”

  今日风云都好,大街上的热闹隐隐传来,听见董寒玉三个字,郑柏叙如被人抽了筋骨,君子之姿的人眼中划过迷茫。

  “我不知。”

  董寒玉是个极厉害的人,把侯府整理的紧紧有条,董家有钱,他出手大方,侯府上上下下都对他称赞有加。

  侯府原本每年亏了又亏的铺子,到了他手上已经开始生钱。

  对他也是很好,不逼迫他读书科举,爹娘苦劝的时候他还拦着,花重金买医术赠他当生辰礼。

  季子漠对董寒玉警惕归警惕,但也不想他们两个是因自己闹误会。

  解释道:“那日我说孩子和你弟弟之事,皆是我猜测,是无凭无据的事。”

  郑柏叙勉强一笑道:“与你无关,这两件他未承认,却认了赵大勇是他谋害一事,而且我查我弟坠马一事,虽无确凿证据,但其中确实和他有所牵扯。”

  他自己查的,季子漠就爱莫能助了,拍了拍郑柏叙的肩膀已示安慰。

  一缕斜阳照在郑柏叙眉眼,他猝尔笑了起来。

  季子漠不解,郑柏叙道:“想起初次见面,你被人按在泥地上揍着,抬头看到我的神情犹如晴天霹雳。”

  季子漠收回手,绝情转身。

  郑柏叙侧身对着他背影道:“我这几年翻遍所见医术,偶有一念不知是否可行,过两日启程去无涯寺,去见师父。”

  季子漠脚步顿住,回身看着斜阳下的人,玉带金冠,温柔敦厚,像是洒满日出的海面,让人瞧了心中平静祥和。

  “多谢!”季子漠对着郑柏叙拱手行礼,敬重万分。

  郑柏叙还了他一礼,道:“我对他的欢喜不比你少,他对你的喜欢比我对他更甚,我们三人,你的情心最窄,只我与他都是情心愚笨之人,不会玲珑示好,还望日后季兄多多包涵。”

  清风拂面,传话至耳畔:“我心之人今后托付季兄,愿两位好友百年好合,子孙满堂,三世恩爱。”

  郑柏叙眉眼带笑,笑容超出四季,没有夏阳炙热,没有春阳多情,没有秋阳萧条,却比冬阳温暖。

  他转身离去,身后依旧跟着往日的小厮和抱剑的侍卫。

  季子漠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至望不到那三人才沉默的回了院中。

  书架前,齐玉把各类书籍分门别类,按照季子漠的习惯放好,猛不防有人跳窗而来,从后面拥住他。

  齐玉手里拿着书,嘴角轻轻笑了:“有门不走怎跳了窗?”

  季子漠把脸埋在齐玉肩头不言语,齐玉把书放在一旁微微侧头:“心情不好?是见了郑世子让你不舒服了吗?”

  肩膀传来闷哼。

  齐玉手掌轻落在他的黑发上,安抚道:“你不喜欢他,日后就不见了。”

  “我觉得我比不过他。”像是打架输了的孩子回家告状,委屈的让齐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