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也是诧异的看向他:“刚入冬的时候,天气异常,冰雹砸了粮食,雪压塌了房屋,桑农县有几个村落了灾,还是吴县令亲自带人前往救灾。”

  季子漠:......原主当真是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镇平县的县令没赈灾?”季子漠小声问着。

  齐玉小声回他:“无赈灾粮款,而皇城来的旨意是镇平县的税收照旧......”

  余下的话无需再说,季子漠心惊不已,不过想想皇上之前的几次骚操作,好像又能理解了。

  在镇平县买了些东西,租了辆马车去王家村。

  季安小声说奢侈,今日阳光暖可以租驴车的,季子漠好笑的推了他一把:“我们第一次登大姐家的门,不得充充场面给大姐撑个腰。”

  季安这才了解,哦哦的说知道了。

  赶车的是个干瘦的老者,头发已经白了大片,车门一关,季子漠让季丫季安自己玩,拉着齐玉的手坐到了最后。

  因有季丫季安在,齐玉脸上发窘,用了些力气想挣开手。

  季子漠道:“我问你些事。”

  齐玉听话的随他坐在一处:“什么事?”

  季子漠靠近他:“你和我说说外面的情况。”

  齐玉:“外面?”

  季子漠小声道:“例如,皇城。”

  齐玉点点头,轻声和他说道:“皇上年过五十,目前有两子,太子年二十五,是已故的皇后所生。”

  “早些年皇上只有这一子,自然是父慈子孝的,太子又贤明是明君之风,朝堂上的大臣也是欣慰的。”

  “四年前婉贵妃有孕,生下来二皇子,婉贵妃家族原是小族,借着二皇子从此一跃而上,搅动了朝堂风云。”

  季子漠了然的点了点头:“所以太子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这话说的让齐玉一楞,回过神来,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季子漠好奇问道:“所以现在是怎么样?皇上更胜一筹,还是太子更胜一筹?”

  齐玉沉默了片刻,垂眸道:“我舅舅是拥护太子的。”

  季子漠皱眉:“咱舅舅,站队这么明显吗?”

  齐玉:“去年皇上谈及废太子,立二皇子为储,众朝臣死谏,我舅舅参与了其中。”

  季子漠:......

  季子漠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什么叫做君心难测,去年,也就是二皇子两岁,废了二十多岁的大儿子,立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小儿子?

  就算有这心,是不是也太心急了。

  对于父子的战斗,季子漠已经能预料到结局,去年有众臣帮忙太子都能节节后退,现在支持他的人都被发配流放了,更是嗝屁。

  想起生死不知的父母,和发配在边塞的舅家,齐玉白皙的脸上划过清晰可见的悲伤。

  季子漠抬起他的手,在他受过伤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个吻像是落在了心头,齐玉抬头看到季子漠安抚的目光。

  四目相对,空气都浓密了起来,耳边传来季丫咯咯的笑声,齐玉慌的抽回自己的手。

  “大哥,你亲嫂嫂的手呢!”季丫看着他们笑的正欢。

  齐玉似羞似恼的转身背对着季子漠,季子漠走过去揉了揉季丫的头,手放在唇边嘘了声:“别笑,你嫂嫂脸皮太薄了。”

  季丫和季安捂嘴偷笑着。

  听到这一切的齐玉死死抿着唇,心里说了句季子漠厚脸皮。

  季丫开心道:“嫂嫂这两日表情多了些呢!”

  季子漠挑眉笑道:“你大哥我的功劳。”

  齐玉看着车外不敢接话。

  王家庄偏僻,马车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季子漠一路上推开了几次车窗,外面原是青苗的庄稼有不少都已枯萎。

  泛着黄的田地里站着人,蹲在地上哭泣着,愁着应当如何办。

  镇平县,桑农县,距离如此之近,百姓差距却如此大。

  路过的百姓脸上写满了苦涩,齐玉见季子漠合上了车窗,道:“吴施中祖父是帝师,父亲是内阁学士。”

  季子漠脸上大写的震惊,吴施中的背景居然如此深厚,这相当于太子下凡间,怪不得能护住桑农县一片山清水秀。

  马车到了村口,季子漠下了马车,笑问一旁聊天的人群:“各位婶子大娘,请问下王大柱家如何去?”

  一群人打眼看了看马车,又望了望季子漠通身的气派,有个人笑着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客,去王大柱家做什么?”

  季子漠眼眸缩了下,继续笑着道:“与王大柱认识,过来拜年。”

  说话的这人哦了声,抬手指了个方向:“你从这里往前,走到第二个路口便向北去,再走两个路口向南转,青砖瓦房的哪家就是了。”

  季子漠道了谢,关上车门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齐玉忙问:“出了何事?”

  季子漠摇摇头:“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对劲。”

  他和车夫说了下如何走,马车行走间,季子漠悄悄推开一点车窗,透过车窗缝隙数了数村口的人。

  季子漠眯着眼数了两遍,少了两个人。

  向北又向南的,明摆着是绕路了。

  季子漠推开窗似是看村里的景色,行到周边无人时,季子漠合上窗推开马车门。

  语气和煦道:“这王家村瞧着不小啊。”

  赶车的老者笑呵森*晚*整*理呵的回:“是的哩,你别看村子大,整个一村子都是姓王的,一个外姓都没有。”

  季子漠露出两分惊奇,又问了两句别的。

  青砖瓦房前,老者扯住栓马的缰绳。

  季子漠先跳下了车,又抱了季丫下来。

  季安跳下车,齐玉弯着腰从车里出来,刚抬了脚,季子漠就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马车是租的一天的,老者把马车赶到了路旁,齐玉碰了下季子漠的手指,季子漠摇摇头道:“没事,说不定是我想多了。”

  季丫季安对着院门望眼欲穿,不等季子漠说话,就大喊着跑进去:“大姐,大姐,小丫来了。”

  干净整洁的院子养着鸡鸭,刚贴没几日的对联红的鲜艳,从灶房里奔出来的人看到季丫季安张着嘴泪如雨下。

  季丫季安齐齐扑到她腿边,季兰蹲下身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如哑巴嘶吼般,哭的说不出一言。

  季子漠站在院门处,不知不觉叹息了声,是记忆力的那个姑娘,只是消瘦的厉害,老的厉害。

  堂屋里疾步出来个矮个男人,看到院子里的人激动的手足无措:“大弟,二弟,小妹来了。”

  看向齐玉似是不知道怎么喊,便停顿了下来。

  季子漠适时道:“这是我夫郎。”

  矮个男人哦哦了声,嘴里喃喃道:“你看你看,你成婚我和你姐姐也不知道,要是知道怎么也得去。”

  那边季兰抱着季丫季安哭,这边王大柱忙的又是搬凳子又是拿糖瓜子等物。

  见季子漠和齐玉坐了下来,搓着手道:“这一路挺远,肯定还没吃饭,你们歇会,我这就做饭。”

  说着就往厨房去,季子漠转头看向灶房,王大柱的动作麻利,不像是个甩手掌柜。

  齐玉余光打量着四周,碰了碰季子漠的肩低声道:“瞧着大姐过的挺好的。”

  季子漠过了两秒才点了点头:“嗯,再看看。”

  他牵着齐玉站起身,走到抱着哭的三个人身边,叫了声大姐。

  季兰又哭了会,才站起身。

  她摸了摸季丫有了肉的脸,又看了看长高的季安,笑着笑着便又哭了。

  季兰看向季子漠道:“没想到你能来。”

  在原主的记忆力,季兰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是一种望见亲人的亲切眼神。

  季子漠:“大姐,你在这里过的好吗?”

  季兰抹了抹眼泪,笑着道:“好,大姐过的很好。”

  她看向与季子漠肩并肩的齐玉,季子漠牵住齐玉的手:“大家,他是我夫郎。”

  齐玉握住季子漠的手,叫了声大姐。

  季兰干枯的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不曾想,自家大弟会娶个哥儿。

  王大柱手脚麻利的做了一桌子饭菜,有鱼有肉,对季子漠等人算得上重视。

  用了饭,季兰坐在矮凳上,如慈母一般抱着季丫摇晃着,季安就坐在一旁靠着她。

  王大柱陪着季子漠和齐玉坐着,似是嘴笨的不知道说什么,一直道:“吃糖,糖好吃的,吃瓜子,瓜子香......”

  季兰身上的衣服算不上好,也算不得差,是普通百姓的衣着。

  季子漠望着她,说:“大姐,你怎么比在家里还瘦。”

  王大柱没说话,过了会,季兰眨掉眼中的泪水,笑着说:“你姐夫是个赶集走村的货郎,这不家里地里都得我操持,不过这样也好,多少能存点钱,要不然今年冰雹打坏庄稼,我们也要挨饿了。”

  待到日落时分,季子漠说告辞,王大柱死活不让走,说是大老远来一趟,怎么也得住上两天。

  季安季丫更是哭闹的不想走,季子漠自然是同意了留下来。

  季兰抱着年前晒过的被子走进来,身后跟着季丫季安两个小尾巴。

  季子漠看着她如在家里一样麻利的给他铺床,站在身后又认真的问了句:“大姐,你过的真的好吗?”

  季兰身子僵硬了下,随后说:“好,真的好。”

  季子漠:“大姐,现在家里有了钱,我也不会和以前那么混账,如果你过的不好,就跟着我们走吧!那里永远是你的家。”

  王大柱提着个尿罐子进来放在墙角,搓着手道:“夜里冷,这给你们放这里。”

  季兰把床铺好,回身笑的恬静:“大弟你长大了,大姐在这里过的好,你能带着季丫季安来这一趟,看到你们活的好,大姐就是死了也甘愿。”

  季丫季安一刻也不能离开大姐,季兰宠溺的说今天和小时候一样,陪着他们一起睡。

  王大柱好脾气的笑着说他去睡柴房。

  合上门,齐玉抬手碰触季子漠皱起的眉间:“你还是觉得不对劲?”

  季子漠抓住他的手:“说不上来。”

  齐玉:“那再看看。”

  季子漠:“你相信我?”

  齐玉点头。

  吹了灯,季子漠让齐玉睡到里面,黑夜中,他亲吻齐玉的眉间,鼻尖。

  “睡吧!”

  紧绷着的齐玉嗯了声,似是在不解。

  季子漠失笑:“在别人家,多有不便。”

  他把齐玉揽在怀里,过了会,靠近他耳边问:“愿意吗?”

  齐玉:“愿意什么?”

  季子漠:“愿意让我动你,不止前面,还有...后面。”

  他的手随着话移动,齐玉抗拒的弓着腰推拒着他:“季子漠,你刚说过是在旁人家。”

  季子漠收回手,委屈道:“我又没做什么。”

  “好了好了不玩了,要不然真收不了场了。”

  齐玉后怕的远离他,季子漠贴过去,略带兴奋道:“回到家给我看看行不行?”

  齐玉警惕道:“看什么?”

  季子漠:“你的身体,我真的好奇哥儿的身体构造是什么样的。”

  第二天公鸡打鸣,季子漠眼底两片乌青,在他对哥儿的身体表达出兴趣后,齐玉移到了另外一头。

  季子漠自然是跟过去的,不停唠叨的后果,就是又被齐玉踹下了床。

  季兰如他一般,同样是肉眼可见的疲惫,想来这一夜也是没睡好。

  季子漠找了个时机问季安大姐怎么没睡,季安说大姐问她走后家里的事情。

  早饭间,一对老人相携而来,自称是王大柱的爷爷奶奶,听到季子漠来了,便拿了些鸡蛋来,嘱咐王大柱好好招待。

  在王家住了一夜,总不好再待下去,马车昨日已经先行离去,王大柱借了个牛车,送他们到了镇上。

  王大柱尽心的看着他们上了船,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