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的事暂告一段落,薄募言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下来。
他们无意之中拿到了东堂口底下的钥匙,返程的事也已经安排好。
三人坐在贺家大楼的办公室里,顾引随意套了件睡衣,那张温和的脸上平静更甚。
薄募言跟在白沉身后,与前几天那副模样截然相反,眉眼间多了几分和善,进门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架着腿,丝毫不输气势。
“喝茶?”顾引挽起袖子,准备茶盏泡茶。
“崽儿不喝茶,”白沉在薄募言边上坐下,“有牛奶吗,没有的话酸奶也行。”
“啧,”顾引干脆也坐下,连茶都不泡了,“要喝什么冰箱有,红酒在冷藏室,要喝茶,自己泡。”
说完白沉也不怎么跟他客气,从冰箱里挑了三种奶制品,各拿一杯,随后轻车熟路地找茶叶,边找边念叨,“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客人?”顾引笑出声,“有你们这么随意的客人?”
薄募言接过酸奶,嗤笑,“跟你有什么好客气。”
“不错,跟上次比起来活泼了不少,”
顾引也不恼,反而道,“至少没想着怎么取我的命。”
“怎么说话呢,”白沉坐在他对面,“你砍他三刀怎么不说?”
随后将茶叶扔给他,示意他泡茶。
顾引对茶道极为了解。
温杯、称干茶、注水、出汤……
空气里立刻弥漫起茶水的清香,他将泡好的茶递给白沉,淡然,“他要是识时务躺下,我能砍他三刀?”
“再者,那会你跟他还没什么关系,若是我想,整个训练营又能活下几个人,”顾引也给薄募言递了一杯,“弱肉强食,里面的规则就是这样,你若真这么算起来,你家的小宝贝不也杀了其他人家的孩子?”
“怎么着?你这是要跟我挨个算?”
“谁先开始算的?” 顾引眉峰一转,目光落到薄募言桌上手机起飞时间的页面上,道,“你们这是要回去。”
“嗯,”薄募言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当初用蛇环让我替你勘测东堂口,回去就会下海取货,这批货你想要?”
“差不多,”顾引道,“这批货留在益海始终是个祸害,不如早些毁了。”
薄募言低眉沉思。
益海那个地方人龙混杂,虽然近期有所改观,但那些人终究没吃到牢狱之苦,还有部分藏在某个角落的亡命之徒,货留在他们手里确实不安全。
交到顾引手上倒也少个烫手山芋。
“可以,”薄募言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道,“到时候让人来取,最好是你的身边人,其他人一概不认。”
“这是自然,”
顾引抬眼,语气里颇为打趣,“要帮忙吗?我看你沉哥要把我瞪穿了。”
突然被扣的白沉猛的收回视线,不自在地看向窗外。
“不用,”薄募言轻笑一声,“当然,如果哪天你力不从心了,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希望你没那个机会。”
白沉默不作声,安静地听着他俩在旁边谈论,连茶水喝进口中都不知道什么味。
“哥哥,”
贺锦城穿着顾引大一号的家居服,松松垮垮地,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眼睛都没睁开,“一大早怎么这么吵……”
客厅里两个人眼神暧昧地落在他的脖子上,贺锦城浑身紧绷,佯装无事地从桌上拿起一盒酸奶,面无表情,“你们继续。”
随后仓皇逃离。
“看看,一看昨晚就没少做,”白沉凑到他面前,佯装无意,“橙子几天没下床了吧。”
“跟你分享一下经验?”顾引反问。
“脸皮真厚。”
“和你比起来略少一层。”顾引双腿交叠,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看了一眼薄募言劲瘦的身材,幽幽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白沉禽兽不如,轻薄了你,也可以打电话找我。”
“咳咳……咳咳…”
薄募言措不及防地呛着,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来,“不会有那一天。”
“你逗他做什么?”白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你以为谁都是你?”
“是吗,”顾引意味深长地笑了,“说不准。”
白沉不再接话,浑身不自在:要轻薄也是他被轻薄。
眼看就要到时间,薄募言拎起放在门边的行李箱,白沉和顾引在说些什么,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不远处一辆超跑的声浪震的整条道都能听见,陈宽一脚刹车停住车,搁大老远就喊,“兄弟啊,你终究要离我而去!”
薄募言下意识想跑,转而被陈宽一个拥抱抱懵了。
“兄弟啊,益海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怎么忍心你去受苦啊!“
白臣秋从他后面的车上下来,一脚毫不犹豫地就踹了过去,“说哪鸟不拉屎呢?知不知道益海出了名的有钱?揣着兜里那三个枣得瑟啥?”
两人原地就开始吵吵闹闹,薄募言戴上耳机,淡定地站到一旁,直到陆宴停车下来他们才安静下来。
“来兄弟,看我给你弄了一车零食!”陈宽拉着薄募言去看超跑后座的零食,用一个巨大的麻袋装起了一麻袋。
旁边偌大的盒子里装了一盒子的游戏卡。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零食从车里搬出来。
“我艹,”白臣秋十分嫌弃地踢了踢那麻袋,“你不能换个好看的包装?麻袋就算了,还用军绿色。”
“好看有什么用,能有我这个实用吗?”
白臣秋掂量掂量手里方方正正的锦盒,十分得瑟,“肯定没我这好看,限定款。”
“不用,”薄募言道,“论辈分,该是我给你什么东西。”
“那我给我哥。”
“我的总得收,”陆宴递给他一盒人参,“大病初愈,恭贺总不能拒之门外。”
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薄募言有些手足无措,紧张地看向白沉,偏偏白沉迟迟不朝他看过来,连贺锦城都从楼上跑下来凑热闹。
白沉抬起腕表瞥了一眼,“走了,后续有什么安排再通知你。”
“嗯,正好,”顾引示意他看薄募言,“人快被吓到了。”
“这群人真是……”
白沉大步朝闹闹腾腾的那边过去,“崽儿。”
“沉…沉哥。”
见白沉一回来,他立刻钻到白沉身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快有人高的军绿色麻袋,最终只收下陆宴的人参。
陈宽一脸不明所以,“咋了,我这零食不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贺锦城也嫌弃地瞥一眼,“确实不配。”
“人是要坐飞机,不是时空传送机,”白臣秋嗤笑,“这么大个袋子他两谁拿?拿了上飞机不麻烦?”
最终他们的礼物还是通过快递寄到了益海。
望着窗外不断升起的景象,一直到飞机落地,薄募言始终扯着白沉的袖子,东看看西看看。
往昔里无比熟悉的景象在眼里突然生动起来。
机场外,王杰和祁今已经带着人前来接机了。
在他们的正前方,保镖给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撑着伞。
在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薄募言明显感到白沉的神情停滞一瞬。
“沉哥,”
薄募言理所应当地握着他的小指,“那是谁?”
白沉像是意识到什么,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顾忌地捏捏他的耳朵,颇为宠溺道,“国外一个客户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