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歌迅速披上斗篷,打开了一条门缝,露出半张脸。

  这架飞船其实是游走在边缘星系的私有运输船,偶尔会承接一些捎带乘客的外快,算是一艘黑船。此类黑船从不过问每一名乘客的身份,认钱不认虫,倒给许多非法分子创造了机会。

  这类黑船就像宇宙中的蟑螂,清除费财费力,且在暗处滋生

  每名依靠各种手段搞到名额的乘客会获得一张船票作为身份认证,防止有偷渡客潜入飞船。

  屋外的身着便服的雌虫只是来检查船票,他看见从门缝中露出的一只琥珀色眼睛,不知为何心脏竟漏跳了一拍。

  雌虫接过船票,一边装模做样地核对船票,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虫族。

  他眼神中流露警惕神色,在雌虫看来就像是林间受惊的小兽,瞪大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身高和成年雌虫普遍的190+差一截,身形被门遮挡住大半,露出来的那部分也被宽大的黑袍遮住。看上去是只未成年雌虫。

  在边缘星系,雄虫简直如同沙漠中的绿洲般稀有,一些为了缓解欲望的雌虫往往会寻找同性作为性|伴侣,尤其是容貌姣好身材纤长力量弱小的未成年雌虫,更是广受追捧。

  尽管按照规矩,船员不能过分探究乘客的身份信息,雌虫还是忍不住为这只散发着甘甜气息的小雌虫驻足。

  夏歌面对雌虫越来越明显的视线,右手缓缓按住腰间的武器,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眼睛瞪得更大,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如果对方发现自己的雄虫身份……

  任何这种危险的猜测并没有应验,船员的终端通讯响了起来,他捷通之后快速回答了一声收到,之后便转身要离开。

  夏歌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船员走出几步之后又依依不舍的回头。

  夏歌瞬间又紧绷起来。

  “银河之刃拦截了我们的飞船,怀疑船上有反叛军成员,刚下已经下了搜查令。”提醒了一句,船员才转身离开。

  夏歌怔在原地,瞳孔地震。真是城门失火,搜查个反叛军怎么就搜到了他头上!

  他飞快地返回房间,拿起路易斯附赠给他的飞船结构图。银河之刃的舰艇从起降台降落,将从上至下逐层搜查,而他现在所在的其实这艘运输船二层的住宿区E区。利用这个搜查的时间差,他可以率先逃到底层。底层虽然有货物仓可供躲藏,但是一定会有智能锁并被严密监控,不过货物仓旁就有为方便船长和船员检查货物而设置的直通顶层的电梯,待军队搜查完前两层,自己坐电梯再上去,趁机回到二层,就可以绕开搜查。

  夏歌屏息凝神,动用全部脑力规划并记忆着路线。

  计划敲定,夏歌反手收起结构图,迅速把床铺收拾好,然后将自己的行李一股脑地塞在床底藏好。随后打开房门,在确定左右无人后,一鼓作气冲了出去。

  E区在第二层的最深处,而这艘飞船的设计显然不合格,距离E区最近的楼梯口竟要跨越两个区,中间也尽是回字型长廊。

  而白银之刃的行动速度只会更快!

  保命在即,发足狂奔都不足以形容夏歌此时的状态。

  向左直行五十米,左转,再左转…

  有人!停下。

  好,穿过大厅……

  右转……

  夏歌与军队相隔最近的时仅隔一面墙,当他听到军靴落地有力的沓沓声后,心脏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果断回头逃往另一条通道。

  一路狂奔到达底层之后,夏歌只感觉肺都要炸了,不仅是因为运动,更是因为这种捉迷藏游戏的的紧张刺进。

  耳边全是血液逆流的鼓噪声,心脏都快要蹦出体外。

  他来不及喘一口气,便冲向一边的电梯。

  然而到达电梯口,他人傻了。

  就这破烂小飞船,一台电梯居然还要输入密码才能乘坐?!

  他泄愤般狂按了几下开门键,电梯门果然纹丝不动。

  在经历一瞬间的绝望之后,夏歌硬生生逼迫自己提起精神,他迈开疲惫的双腿先向左侧道路跑去,然而没过几分钟,他又折返了。

  仓库门更是严丝合缝,十厘米厚的金属板,非得用激光才能切割开。

  右边……

  很快,夏歌又缩头回来了。

  那是动力炉间,不说防护门,敢去那里就是不要命了。

  夏歌几乎泄力跪坐在电梯前,绝望地闭上双眼。

  死就死吧,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虫!

  就在这时,金属门移动的声音响起。

  夏歌难以置信地睁开双眼,做梦一般看见原来紧闭的电梯门居然自己开启了!电梯间的顶灯投下冰冷冷的光,似是在诱惑濒临绝境的雄虫入内。

  要说不是圈套,夏歌打死都不信。

  就在此时,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偏偏就算这个圈套设置得如此明目张胆,嚣张到仿佛在侮辱虫的智商,夏歌还是不得不挺身上套!

  在浓浓的屈辱感中,夏歌一脸悲愤地进入电梯。

  才出狼窝,这下恐怕又要入虎口……

  电梯上升的短暂时间内,夏歌已经设想了出电梯将会遇到的各种情况,并将全身都调动到了战斗状态。

  叮一声,电梯还是到达了顶楼。

  尽管设想了各种情景,夏歌面对空无一人的电梯口时,仍是难以置信。

  他左右望了望,发现走廊空旷一片,才敢走出电梯。

  莫非真是有好心虫出手相助?

  他轻手轻脚向二层通道走去。

  就在他以为劫后余生,将提起的心缓缓放下之后,一道熟悉的、低沉的、在夏歌听来却仿佛如怨鬼索命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

  “小家伙,还想逃到哪里去。”

  夏歌头皮瞬间炸了,从后颈麻到了脚底板,腿软到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反应大到连身后的虫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大脑往往比身体反应更可靠,感知到危险,夏歌硬生生拖着软成泥的腿脚带爬地站了起来,头也不敢回,向前方跑去。

  不知跑了多少米,前方是一个掉漆的感应门,夏歌奔过去,幸而门顺畅地开了。夏歌欣喜地前脚迈过,再是后脚……

  一个趔趄,夏歌摔了个狗啃泥。

  他的右脚靴子被感应门卡住,门却不动了。

  按照这艘飞船的破损程度,发生这种事不奇怪,但要命。

  夏歌气的想骂娘,直接蹬开鞋子,光着一只脚往前跑,只余那只靴子孤零零地卡在门上。

  也许是刚才过于紧张的画面让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惯性往前跑。

  他跑到脚底都要擦出火星,跑到心脏都要蹦出体外仍加速,要是给他一双虫翼,他恨不得原地飞起。

  直到站在属于自己的舱门前,夏歌仍然是懵住的。

  瞳仁抽缩,浑身颤抖,夏歌扑进房间就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吾命休矣!

  而在顶层的长廊上,西泽尔不紧不慢地走到感应门前,将鞋子取下,唇角勾出危险的弧度,金灿灿的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

  就像是捕食者看到了心仪的猎物,想象着那一丝鲜血的甘芳,就足以让他兴奋到浑身颤抖。

  西泽尔·格里菲斯上将的对外形象向来是高岭之花、冷血杀神,因为联邦需要树立这样一座丰碑,塑造一只带有神性的虫族形象。

  然而,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西泽尔·格里菲斯的性格有多么恶劣。

  这从方才对夏歌彻头彻尾的戏弄就可见一斑。

  在他还对夏歌含情脉脉时,夏歌还能笑着调侃他——对外闷骚,对内明骚。闷是伪装,骚是个性,如果又|骚|又|浪,那更是床|第间的情|趣。

  而现在,夏歌怕西泽尔玩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