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宋沛言在遭受了明目张胆的孤立后,有的人便开始有意无意的找茬,跟小学生行为似的,不能再教学中给他使绊子,便在办公室里搞小动作。

  头一天备好的课,上午上课了,下午再用时便不见了,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难到他,未免也太小瞧他了吧,知识是刻在脑子里的,ppt只是呈现形式。

  下午茶时间,宋沛言跟前台小姐姐抱怨同办公室老师的小学生行为,小姐姐也跟着笑话。

  或许是宋沛言并不会对自身利益造成威胁,所以前台小姐很喜欢跟宋沛言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平常也能听听其他老师的笑话。

  “沛言,你呀,就是心肠太好,他们总是搞破坏,你还不告诉院长,这样下去只会让他们嚣张的气焰越涨越高。”张丽道。

  喝了口茶,宋沛言道:“没事,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都可以忍,对我也没有损失。”

  “长久以往下去,他们只觉得你好欺负,会越来越过分的。”张丽为他打抱不平,贪心不足蛇吞象,人心可不就是这样吗?

  “再说吧,我现在可没精力与他们较真,每天上课就很累人了。”

  张丽释然一笑,宋沛言给她的感觉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茶水间里休息的人不止他们,还有刚下课扎堆一起的其他老师,看宋沛言的眼神充满厌恶还有嘲讽。

  一个年级比较大的女老师故意提高音量,尖细的声音听来刺耳,酸溜溜的说:“人呐永远不知道满足的,明明就抱上了有钱人的大腿,还要跟我们平民百姓的抢饭碗。”

  身旁的二十来岁的男老师故意附和道:“别人正常交往呢,这有什么奇怪的,人长得好看,自然某些地方要比我们强。”

  “那可不一定,那种有钱人能看得上一个小小的老师?指不定啊,是别人的情妇,欸……不对,应该说是情夫才对,性别可不能错。那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背着家里的贤妻出轨男人,俗话不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女老师说话的眼神还朝宋沛言他们这边看。

  张丽心里蹿火,“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能这么编排人!”

  “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宋沛言冷笑,“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丽丽姐,你有没有听过呀。我记得你说你特别爱好古文言文来来着。”

  张丽思索一番,“耳熟,”捕捉到宋沛言眼里的戏谑,恍然大悟道:“虽然不太记得了,但这大致的意思我懂,”张丽微微提高音量让在场人都能听见,“做人嘛还是要懂得礼仪兼职的,教书育人上呢,要是这都无法自持,何以育人呀。”

  没有指名道姓,但也是回怼其他人的话。

  张丽俯身靠近他,耳语:“沛言,小瞧你了,不只是外语,在汉语言文学的学识也颇深呀。”

  “一点点,看得不多。”宋沛言谦虚道。

  被暗讽的三人,来了火气,道:“宋老师,你跟一个男人在学校门口卿卿我我的,对学生影响不好吧?若是被学生家长知道了,对你可能有好处。”

  “噢,几位老师对我的感情生活也有兴趣啊,想不到几位老师如此关注我,但是我呢,对你们没兴趣,太老了,难以下咽,嗯……”宋沛言顿了顿,看着和他年级差不多大的男老师说:“张老师虽然年轻。可长相不对我胃口,太磕碜,整日对着没胃口。”

  宋沛言是宅男,不喜欢社交,对别人在他面前的冷嘲热讽,他做不到不回击,说他也就罢了,还敢说他金主爸爸,他的亲亲老公。

  “你!”被攻击长相的张志成怒指他道:“宋老师,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同性恋,说话不要太恶心人。”

  “恶人心?”宋沛言冷嗤,“恶心的就是你们,一个个嘴巴里都是屎味,就想嚯嚯所有人跟你们一样,我啊,最是闻不得臭味了。”

  一边的女老师端坐着,腿上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她的情绪,“我们跟宋老师可不一样,宋老师就算没了这份工作,还能靠身体维持生活呢。”

  张丽闻言就要发飙,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人嘴巴那么臭!

  “是啊,毕竟我还年轻貌美,身心健康,在床上有的是力气伺候人,你们怕是不行了吧。”宋沛言嘲讽。

  张丽:……

  这是我能听的嘛?

  张志成恼羞成怒:“不要脸!一个卖屁股的有什么得意的!”

  “我就还得意了,怎么着,有本事你也卖一个我瞧瞧,别嫉妒,我这张脸就是本钱,你羡慕不来,走吧,丽丽姐,一会儿还有课呢,犯不着跟眼红鬼哔哔。”

  张丽心中暗喜,走在宋沛言后边,小声说:“沛言,你可真厉害,看他们裂眦嚼齿,吃瘪的模样就高兴。”

  宋沛言脚步一顿,问:“丽丽姐,你不相信他们说的吗?”

  “嗐,这有什么,我又不恐同,也不反同,那肯定是你男朋友吧。”张丽笑道,“他们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赶紧回教室吧。”

  在茶水间感觉受到侮辱的几人,没谈讨到好,心里又开始谋划其他的。

  张志成课上假装不注意的样子,透露了宋沛言是同性恋并恋爱的事情。

  学生们没有多大的想法,这年头同性恋已经合法化了,他们并不排斥,就是好不容易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师居然已经有主了,表示惋惜。

  他们年纪不大,回家总是会同家长分享今天的遭遇,宋沛言是同性恋这件事,家长们也知道了,每个人心中都埋下了一粒种子,等着最佳时期破土而出。

  下班回家,宋沛言把今天的遭遇告诉了纪淮南。

  纪淮南眯眼凝神道:“需要我去澄清吗?”乱嚼舌根的人,舌头不要也罢。

  “那倒不必,随他们怎么想,你是我合法伴侣,我为什么要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多帅一张脸,给他们看,不划算,还给自己树多几个情敌,他才不傻。

  “我们言言真厉害。”

  “那是当然,说我可以,说你不好,嘴给他打歪。”宋沛言做上勾拳的动作,眼里凶狠。

  他的男人,由他来守护。

  “不过,也要保护好自己,嘴长他们身上,由他们说去。”虽然被喜欢的人珍视是件很幸福的事,但他不想宋沛言因此受到伤害。

  “我知道的,我才不会和他们计较,你是没看到他们被我怼到说不出话干着急的样子,太搞笑了。”

  “嗯,言言真棒。”

  两人温存了半晌,纪淮南才抱着人去浴室,一起洗了澡才入睡。

  过了几天的太平日子,突然在休息日被叫到学校,听郑儒雙的声音,事态还不小。

  好好的约会被打断,纪淮南心情很不悦,眼神肃杀,盯得在场的人头皮发麻。

  宋沛言见几多家长站在走廊,摸不着头脑,问郑儒雙:“院长,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家长?”

  郑儒雙拿出一个鼓鼓的黄色信封,面色沉重地说:“这是你的吧?”

  哪里是他的东西,宋沛言接过,一掂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钱!哪儿来的,怎么说是我的?

  “院长,这不是我的。”宋沛言把信封推回去,重量还不小,少不得小几万。

  张志成冷嘲,“宋老师,这可是从你办公桌里找到的,敢作就要敢当。”

  “从我桌子里搜出来的就是我的?那我还说是你诬陷我,放我桌子里的。”宋沛言白了他一眼。

  “你……宋老师,送钱的家长留在这里,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人证?”宋沛言扫了一眼人群,“你说的是谁?”

  这时一个妇人站了出来,一身旧衣,打扮朴素,“宋老师,您不是答应我只要给您三万,您就把我孩子招进你的班级,再找个理由让其他人离开吗?”

  此话一出,家长们就坐不住了,“宋老师,你怎么能这么做,我们都是交了钱的,不能因为别人塞钱给你留让我们孩子走的道理啊!”

  “就是啊,宋老师,我们只要你能把孩子教好,其他我们也不在意啊。”

  “对啊,您是别人的小三,搞同性恋也好,我们都没意见,您怎么能如此辜负我们,还想着把我们的孩子挤出来。”

  “你也太没有师德了,你的私生活如此混乱,如何能做老师!退钱,我家孩子不上了!”

  “退钱,我家孩子也不上了,指不定被教成什么样子!”

  “是啊、别把我家孩子教成破坏别人家事的小三,退钱!”

  “退钱……”

  ……

  退钱,骂人的呼声不断,郑儒雙眉头紧皱就没松开过,尽力安抚家长们的情绪,可都不买账,强烈要求退钱。

  郑儒雙犯难地看向宋沛言,猛地被宋沛言身后男人的眼神吓到,那眼神仿佛是一把凌厉的刀刃,锋利得不触碰人的皮肤也能割破。

  纪淮南没插手,宋沛言给过信号,他要自己解决,就让他试试,不成,还有自己。

  宋沛言眼神扫过每个人,表情不屑,笑出声,“哈哈,这就是你们的手段吗?”

  视线定格在看戏的张志成和几个老师身上,“是没有更高级的手段让我滚蛋了?”奚笑道:“那我便如你们所愿。”

  “我在这里承诺,你们谁要退课的,在前台张丽小姐那里登记,登记好了,我会一分不差的把钱退给你们,你们上课几个月我退几个月。”

  有这样的好事,家长们四散开,都跑到前台去。

  张丽一直在办公室里,神色担忧,不确定的问:“沛言,你这么做……”

  “丽丽姐,别担心,你去登记,让他们把收款账号都写好,登记好了把名单给我。”宋沛言安抚。

  纪淮南神情软化,知道了他的打算,悄悄握课几秒他的手放开。

  门外还是剩下些家长,他们相信宋沛言,自家孩子的成绩就是证明,他们不会蠢到退课。

  “宋老师,我们相信你,我们不会退课的,孩子依然让你教。”

  “是啊,多亏了宋老师,我家不成器的孩子,英语从个位数上升到及格线。”

  “宋老师,我们打心底里相信你。”

  ……

  宋沛言对他们表示感谢。

  郑儒雙也不相信宋沛言会受贿,至于私生活,看到纪淮南的那一刻,也不怀疑,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家室的,还莫名有些眼熟。

  张志成和几个老师得逞的笑了,宋沛言现在是否受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天,他会灰头土脸的离开这里!

  张志成道:“院长,我们学校不能有宋老师这样的老师在,不然不会再有人来咱们学校。”

  女老师:“张老师说得对,院长,宋老师留不得。”

  “院长……”

  宋沛言打断其他人的话,“你们太心急了。”

  “院长,我们按合同办事吧,我也不难为你,算我主动辞职,违约金我赔。”

  郑儒雙面色挣扎,“宋老师,没必要……”

  “院长,我意已决,该多少是多少我赔,但是……”宋沛言收了笑意,眼神冰冷道:“但是我也不会让人把我名声弄臭,受贿不是小事,我会让警察调查清楚,若是造谣生事的,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他们付出代价。”

  主事的几个人,以为他就是说话吓他们没当回事,纵然,宋沛言的话语真切,但一个刚出社会的新人,有什么可惧怕的,出事这么久,他身边的男人也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