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河擅长的事有很多, 但围棋除外。

  倒不是真的学不会,只是他对此实在提不起兴趣来,根本没耐心研究。

  所以对于围棋他也仅限于知道个规则, 惨败给顾老爷子完全是在意料之中。

  但许星河仍然要装作委屈,还跑过去拉林宴书的胳膊:“老公你快帮帮我。”

  林宴书是擅长围棋的, 但由于种种原因, 他从来没和顾靳对弈过。

  而许星河原本就有心缓和林宴书和外公的关系,抓到这种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那边收拾棋子的顾靳手上一顿,还在口是心非:“我不和他下。”

  许星河只当没听到,继续眼巴巴地看着林宴书,问他:“你就说你帮不帮我嘛?”

  漂亮明艳的老婆这样撒娇, 林宴书根本无法抗拒,他捏住了许星河在他胸膛上作乱的手指, 哑声低笑:“我帮。”

  说完他就坐在了顾老爷子的对面闲庭自若地捡棋子。

  顾靳还想拒绝,许星河却使用激将法:“外公你该不会是怕了吧?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会输的很惨所以才不敢和宴宴下?”

  顾靳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放屁!我会怕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被他如此形容,林宴书依然波澜不惊, 他把收拾好的黑棋放进紫檀木罐,再递到顾靳的手边,彬彬有礼道:“外公您先请。”

  林宴书叫外公的时候少之又少,顾靳被他这么一叫, 也忘了再拒绝, 只是他心里火气未消,便索性把那盒黑棋推了过去, 傲然道:“你年纪小, 我让你先走。”

  林宴书轻笑:“多谢外公。”

  他并没有客气, 反而干脆利落地落了子。

  祖孙两个就那样对弈了起来。

  许星河没怎么注意棋局, 左右他也不过是为了拉林宴书和老爷子互动来缓和关系, 输赢又有什么所谓?

  他只盯着林宴书的手指。

  那双手修长匀称而又骨节分明,冷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脉络,极为优雅性感,许星河看着林宴书用这样一双手拈起黑如鸦羽的棋子从容把玩,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昨夜浴室里的场景。

  的确是很会弄也很厉害的一双手。

  许星河搓了搓微微发烫的脸颊,掩饰一般地道:“棋下的真不错啊。”

  林宴书望了老婆一眼,像是受到了鼓舞,便愈发迅猛地攻城掠地,很快就把对面的白子给杀了个片甲不留。

  胜负已分,顾靳沉默了。

  而林宴书只看向自己老婆,对他温柔说:“我帮你报仇了。”

  许星河清了清嗓子,低声凑过去道:“倒也不用这么认真的……”

  “再来!”顾靳突兀地出声打断了小两口的窃窃私语,他试图给自己找补:“这一局是我失误了,再来一把我必不会输。”

  林宴书依旧看向许星河,拿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许星河便道:“你再陪外公下一把吧。”

  这回执黑棋的变成了顾靳,他认真了许多,每一次都是仔细观察之后才确定了位置,而林宴书依旧毫不犹豫地落子,似乎根本不需要考虑。

  眼看着黑子的情况急转直下,而对面的老爷子已经快要满头大汗了,许星河不由得扶额,他轻轻踢了踢林宴书的脚尖,等林宴书看过来就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让让老人家。

  林宴书很给老婆面子,当即就不着痕迹地放了水,眼看着形势转好,顾靳呷了口茶,悠悠道:“原以为你在围棋上有些造诣,现在看也不过如此。”

  林宴书笑着应道:“您说的是。”

  这个外孙难得听自己教训,顾靳有些上头,便又道:“你也得努努力才行,星河他多才多艺,品学兼优,我瞧着你现在倒有些配不上他了。”

  林宴书的表情淡了下来,冷声说:“我老婆的确非常优秀,但在这世上我们两个人就是最相配的。”

  许星河也瞪了对面的老爷子一眼,搂着林宴书的脖颈道:“宴宴说的对,我们俩就是最般配的,外公你不要在那里挑拨离间啊。”

  顾靳本来就是随口一说,见小两口一致对外,他懒得再讨嫌,便继续落棋,打算把林宴书的白子彻底侵吞。

  然而眼看着兵败如山倒的白子在林宴书的操控下却绝地反杀,不仅立即扭转了战况,还以雷霆之势将黑子逼入了死局。

  顾老爷子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神情平静的林宴书,气得咕噜咕噜地灌着茶水,不服道:“运气!你这完全是凭运气!”

  林宴书微笑:“承让了。”

  顾靳拍着桌子怒道:“再来一局!”

  这一次林宴书在棋盘上翻云覆雨,大杀四方,赢得干脆利落,而顾靳又一次惨败。

  顾嘉树和安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见状安森便道:“别下了别下了,早饭都好半天了。”

  顾靳被一群人哄着劝着才去用了早饭,可结束后仍然要拉着林宴书下棋。

  结果毫不意外连连惨败。

  顾靳终于认清了自己这外孙棋艺远高于自己,瞥见旁边偷笑的许星河,他冷哼了一声,忽然气势如虹地喊道:“儿子,过来!”

  顾嘉树笑着上前:“怎么了爸?”

  顾靳指着林宴书,没好气地道:“你来替我和这小子下!”

  能找外援的又不是只有许星河。

  顾嘉树微微无奈,但还是应声道:“好。”

  顾嘉树和林宴书面对面坐下,两个人明显都擅长于此,且水平高超,而高手之间的博弈往往难分伯仲。

  顾靳看的津津有味,直呼精彩,而许星河只觉得百无聊赖,他看着安森,扁扁嘴:“你觉得有意思吗?”

  安森打了个哈欠,小声抱怨:“我都快睡着了,你说呢?”

  许星河提议:“要不然我们去打会儿羽毛球吧,别理他们了。”

  安森点头:“我看行。”

  许星河走到林宴书身边,低头在他脸上亲了口,眉眼弯弯道:“我和安森去打会儿羽毛球,别想我哦。”

  林宴书不觉莞尔:“好。”

  许星河站起身,又把安森往顾嘉树那边一推,催促道:“你也和舅舅道个别。”

  鬼使神差地,安森也学着许星河刚才的样子,在顾嘉树的脸上落了一吻。

  “那个……你也别想我。”

  说完他就拉着许星河跑路了。

  顾嘉树原本正要落子,因为安森这突如其来的一吻,他恍惚了半响,连棋子都放错了地方。

  看着他明显的失误,林宴书抬了下眉骨,问道:“要不您重新下?”

  顾嘉树回过神,摇了摇头。

  他洒脱一笑:“落子无悔。”

  —

  跑远了之后安森的心脏还在乱跳,许星河嫌他没出息。

  “你主动点啊,你扑上去,肯定能把舅舅给拿下的。”许星河恨铁不成钢。

  安森还有点紧张:“真可以?”

  许星河:“对啊。”

  “算了算了我再想想……”正好看到赵梧桐从旁边路过,安森连忙转移了话题:“小赵啊,你要不要来打羽毛球?”

  “我也想呢,可哪有时间啊?”赵梧桐正焦头烂额着,闻言哭笑不得:“原本老爷子说要在云川呆半天,顾总便只空出了一天时间,想着也够用了,结果现在看这架势不知道要耽误多久呢,日程全得重新排。”

  安森摆摆手:“那你忙吧。”

  等赵梧桐走后,许星河叹声:“可怜的打工人。”

  他掂了掂手里的羽毛球:“还好我是学生。”

  安森提醒他:“再有不到一年你就毕业了。”

  许星河理直气壮:“毕业了我也不要打工。”

  安森:“还是想当自由作曲家?”

  许星河点头:“嗯,散漫自由的生活才适合我。”

  安森失笑:“所以林宴书到底为什么觉得你勤劳啊?”

  许星河歪了歪头:“老婆滤镜懂不懂啊?”

  安森无语。

  许星河说:“也可能是因为我高中那几年太卷了,把他给吓到了。”

  安森把一只羽毛球拍递给许星河,随口问道:“高中为什么要卷啊?”

  许星河试了试球拍,在阳光底下笑的灿烂:“因为我爸我妈都是高考状元啊,所以我也想考状元,这样才更像他们的儿子嘛。”

  安森忽然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来,打球啦。”许星河把羽毛球丢了过去,活泼地道:“你来发球!”

  等许星河和安森打完球,庭院里的围棋对弈也终于结束了。

  几个人坐在一起吃了午饭,顾靳也拿出了给许星河准备的礼物。

  那是一个豪华游轮的模型,看着十分精巧细致。

  许星河正要仔细看看,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可没过几秒那铃声竟然再次响起。

  “去接吧,看礼物也不差这一会儿。”顾靳挥了挥手。

  “好吧。”

  许星河去隔壁房间接起了电话,乔染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星星,你跑哪儿去了?林家人找不到你,就直接把礼物送到你爸妈这来了。”

  许星河迷惑:“什么礼物?”

  “说是给你补的聘礼,我帮你看了,就是一盒金条,价值差不多有一百万吧。”乔染染想起来就生气:“那几个人送东西的时候趾高气昂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你得知道本分,既然嫁到林家了,那有事没事就得去孝敬一下林老爷子,别不把长辈当一回事,还说什么姨和姨夫连自己儿子都教育不好,根本不配当老师。”

  许星河瞬间冷脸。

  “好啊,发癫是吧?我奉陪。”许星河越是生气,笑起来越是冷艳动人,他跟乔染染道:“表姐,你先帮我安慰一下我爸妈,那盒金条等我回去以后会处理。”

  乔染染答应了。

  再回去的时候,许星河明显有点不高兴,林宴书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轻声问:“怎么了?”

  许星河转身抱住了他,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

  “别腻歪了,来看看这礼物你满不满意?”顾靳在旁边催促。

  许星河收拾好情绪,重新笑了起来,他拿起刚才的游轮模型,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眉眼弯弯道:“谢谢外公,这个模型我很喜欢。”

  “什么模型啊?”安森直接把许星河拉过来看大屏里的视频。

  那是一艘顶级豪华游轮从开始建造到竣工的视频影像。

  许星河看了看手里的模型,又看了看视频里凌驾于海面上的那艘庞然大物,才发现手里这个模型竟然是等比例缩小的。

  “这才是礼物,”顾靳依旧绷着张脸,看起来严肃又刻板,眼里却含着笑:“也是外公给你补的聘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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