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室内冷气作响,体内却异常炙热,好似有一股烈火在烧。
白矜这时候才意识到,心里的念头一旦跑出来,就再难掩盖回去。
一切欲盖弥彰的藏掩,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就这样撑着许久,一直没有得到确切回应。陆欢已经有些手酸了,盯着白矜。
“要不要?不咬算了——”
话音未落,刚想起身缓缓,白矜便抵住了她的肩膀,施力翻身。像一头乍然出现的小狼,卸下无害的外表贸然露出尖爪。
“呃。”
陆欢闷哼一声,白矜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对着她的脖颈吻下去。已经是用实际行动来回应她──她要。
发丝交织在一起,挠得肌肤有些发痒。
呼吸洒落在脖颈间,染得格外炙热,陆欢出声:
“听话,别咬脖子。”
吻痕张扬地摆在脖子上太招视线,大夏天带着围巾或者穿高领又像个神经病。
经过上回嘴角被咬伤后,陆欢很清楚地知道就单一个伤口能引发多少猜想和多少不必要的麻烦,比如上回的钟若。
白矜听进去了,于是还算乖地移了移下面,吻落在她的锁骨下方,齿间微动,唇瓣吮吸。
那一处能察觉到明显湿热,酥麻的感觉瞬时遍袭浑身。陆欢松下力气,随她造次。
她的一手拂上白矜的后脑,轻轻安抚。
眼睛微微眯着看天花板,有些迷离。她已经快分不清是究竟是猎人布陷阱引诱猎物来带的快感,还是吻意带来的酥麻。
做这一切,还真是牺牲色相啊。
陆欢在心底笑道。
欲求不满,满眼底的想要与渴求。
这就是白矜藏在清冷皮囊下的东西,只有在适当的时机才会露出马脚。
陆欢逐渐开始摸透她,也能察觉到现在的她情绪在被她牵动着。
不过也好......
对计划,很有利。
房间内,气息起伏,暧昧旖旎。
锁骨处很快留下了很多斑驳的红痕印,眼看这程度已经差不多,陆欢收了收微敞的领口。
“玩够了吗?”
话一出,回看向局面,白矜这才意识到自己貌似未收住力道,太过于放肆了些。
她默了默,手撑过床面起了身。
随后陆欢也跟着起来,低眼看了看她方才的成品,不禁笑了,“你对我还真是不心疼,下口这么狠。”
右边锁骨下方满是她吻留下的红印。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把她给吃了。
像被她说得局促了似的,白矜躲开视线,没有与她对视。
“这印记没个几天消不下去,不过做个记号也好,你就不用担心我出去鬼混了。”
陆欢看了眼她,低眼慢悠悠地将扣子系好,“既然气都消了,也别再不理人了。”
“不然,我也要生气了。”
白矜不语。
陆欢整理完衣领,仍坐在她的身边,拿出口袋的手机给她看了张合照,屏幕挪过去,“你看。”
她闻声看过来。
只见是一张学生合照。
津宁市一中,是陆欢高中时期所在的学校。
白矜一眼便在人群合照中认出了她,黑发高马尾,眉眼浓色,散发着那个年纪独特的自由与不羁。
这是高中时期的陆欢。
“今天见的是这个女生。”陆欢指了指自己旁边站着的同学,及肩的中短发。
两个人站在同学群中,板着面色,显得有些突出。
“她很厉害,从在校时候成绩就名列前茅,直至现在开了家律师事务所。最近她刚好来这边处理委托,晚上就出来碰了个面。是比较老的朋友。”
“如果你还怕我们之间有什么,我可以把聊天记录——”
白矜先挪开了眼,“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这是你的事。”
陆欢单一挑眉,看她,“是吗?可是看起来某人像误会了的样子。”
这话说得轻扬,还带着戏谑的意味,白矜当即又反应回来,睁了睁眼,“......所以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让她看见这条掺了别人身影的朋友圈。
再借着生气的理由,再次拉下她们之间的底线。
目的,是再次拉下底线。
从那个蛋糕的吻开始,只是唇面交接,到能热吻交缠,直到现在已经可以在她的锁骨下留下吻痕。
踏足的领地一日比一日深入。
她们之间交融的线条正在因为她的不断试探和摩擦,逐渐变得模糊不堪。
那么她的下一步又是什么?
白矜知道她在玩弄她。
可那又怎么样呢。
这些,也是她愿意的啊。
但为了不让她看出破绽,白矜缓缓启唇,声音很淡,“陆欢,你在玩我吗?”
“只是试一下小猫的忠诚度。”陆欢起身,站在她的面前,唇角含着淡笑,温柔地抚顺她的发丝,“不然我怎么知道这只猫会不会在意我。”
指腹拂过耳旁的一缕发丝,在指腹间轻轻摩挲。
白矜抬起眼来看她,眸面显得愈加动人。
倒是更像猫了。陆欢心想完,对她说道,“趁着这会儿刚好在苏门,后天的时候我们正好去海洋馆看看吧。”
白矜迟疑片刻,缓缓点下头。
“嗯,还有明天团建去水上乐园,我不喜欢人多地方,就不去了,你跟着同事玩得开心,有什么事就给我发消息或打电话。”
陆欢手心抚在她的面庞旁,好似在等她的回应,“好吗?”
白矜知道她想要什么,敛了敛神色,面颊轻蹭她的手心。
算是回应。
陆欢满意地笑了,“那我先回去了。”
转身起开时,却被拉住了衣角。
陆欢身子一顿,朝后看去,目光对上白矜那双清泉般的眼睛。
她拉住她腰部间的衬衫,动作好似在诉说的一种言语。
这双眸子......
陆欢仿若能感觉到她想说什么。
没有攻击性,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和渴求——
她想说,让她留下。
她很想要让她留下?
陆欢定在了原地,没有动。
时间好似在此刻被暂停,一注对视变得意外漫长。
她们都想从彼此眼里看透对方。
“怎么了?”
白矜最后只是眸面泛动了动,没有说话,松开了她的衣角,放她走了。
陆欢便没再多在意,拿过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揉过她的脑袋,“今天早点休息,做个好梦。”
“记得把蛋糕吃了,不然会坏掉。”
“......嗯。”
“晚安。”陆欢拿起东西出去了。
房间内的温度又渐渐降下来。
白矜看着紧闭的门,收回视线,向身后床被上倒去,手腕搭在眼前遮住刺目的灯光。
后背感受到被面的冰凉,体内的燥热随之降下。
她在清醒地一步步走入陷阱。
但她本就是深陷泥沼之人。
“......”
窗外夜色暗下,走廊寂静。
陆欢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整理了下东西便进淋浴间洗澡。凉水冲洗过身子,洗干净一身的疲惫。
脑海放松之时,眼前却闪过许多画面。
无一例外都是关于白矜。
泡沫包裹,手在自然擦过锁骨时,陆欢低眼看去,只见是一片红印。
顿了两秒,心底冷笑一声,恢复动作。
洗完澡,陆欢身上裹了一份浴巾出来。
腰带系在小腹勾勒出一截腰线弧度。浴袍之下露出两条长腿,乌黑的长发丝零零淌着水滴。眼内还沾染着一层湿润的水雾,眉毛被打湿显得愈发浓色。
她走出去,习惯性地先去看一眼手机消息。
恰好在此时,有一个人给她发来了图片。
不用点进去放大,陆欢就能看清她拍的是蛋糕盒子,上方原本的蛋糕被她吃得干净,叉子摆在一边。
这是在告诉她,吃完了。
陆欢便用浴巾揉着湿发丝,便盯着,笑了。
还挺听话。
—
第二日。
大家都起的很早,准备齐带去的东西。白矜随着定好的闹钟起床。
等洗漱完换好衣服,房门敲响,她便去打开房门。
“诶,白矜你醒了呀?”小杨看见她换好了衣服,往里面探了眼,“凝凝让我来叫你来着,她说给你发消息没回,怕你睡过头啦。”
白矜点头,“嗯,我在准备了。”
“那就好,外面那么大太阳,要做好防护,泳衣呀护贴呀一定不要落下。”小杨悉心同她交代着。
等到都收拾得差不多,她们看眼群内的消息,便到一楼大厅去撒集合,找到自己的部门。
白矜低头看了眼手机,是陆欢发来的两条消息。
[注意防晒。]
下面是一张外面的太阳图片,看来她应该是很早就出去了。
白矜正想回复,这时候大巴正好开过来,任凝凝赶紧拉着她们几个往前走。
“快快快,等下要坐不上好位置啦!”
如果太靠后上车,基本只能找找落单无人的座位,她们就坐不到一起了。任凝凝急得不能再急。
白矜把手机收好,余光注意到停车位的一旁。
有一辆白车。
面前车牌号一览无余。
白矜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她。
被拉着上了车找到位置后,她坐靠在窗边,尖锐的目光迅速扫过视线能搜寻的每一处。
最后重新聚结于那辆车上。
有人在盯她。
大巴载满乘客,负责人清点人数,确认无误后,车体开始行驶。
而白矜的目光仍死死地盯住那一处,直至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眼。
绿化带场景一闪而过,车内气温缓缓降低。
由于对今天的活动充满了期待,早起的疲惫感被期待冲洗而空,车内交谈的声音此起彼伏,同事之间纷纷分享起自己做的攻略。
大巴内是双人座,任凝凝和小吕坐一边,小杨和白矜坐一起,共处一排,中间隔了条过道,只要向前凑一凑身就能看见对方。
任凝凝看见道路上的路标地名,想起什么,去偏头喊白矜。
“白矜,你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吧?”
白矜还没说话,小杨就先不解道。“嗯?为什么这么说?”
任凝凝笑着解释,“因为我有次看见过白矜的资料,看见她是苏门大学毕业的。”
小杨眼睛亮了亮,“哇,白矜是苏大的吗?好厉害,我现在才知道。”
小杨还没有注意到白矜沉着面色没有反应,正在侧着头跟任凝凝交谈。
“那水上乐园离苏大也不远吧,晚点说不定还能去白矜母校里看看!”
“是不远。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应该都很累了吧,而且晚上有什么好看的?看一群高材生上晚课?”
“啊,说来也是。感觉白天去会好一点诶。”
小杨回过头来,想要问白矜关于苏大的事,却在看见后者面色的那一刻愣住了。
依旧是那张淡漠的脸,平时其实也是面无表情的,但时多了些。
莫名的......寒冷。
不知道是不是大早上车内空调太低的缘故,小杨感觉后背有些发汗。
“白,白矜,你还好吗?”她眉间担忧,“你怎么看起来面色不大好,是不是我们说错话了?还是你哪不舒服?”
白矜唇瓣一启,淡淡的两个字,“没有。”
“哦哦,没有就好,吓死我了。”
小杨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呢,听见她说没有心就放下了一些,心里猜想她可能是因为没睡醒?
早晨是上班高峰期,有些拥堵。
花了一段时间,到了水上乐园后,大家一跳下车,不约而同发出一阵欢乐哇哇的喊声,眼前都被繁华景象所占据。
尽管是工作日,游客也丝毫不缺,热闹得紧。
进入后基本都是分成了小部队,任凝凝拉过她们几个激动地往里面冲。
要游玩项目先得换上泳衣,她们一行人进入独立的更衣室内。
白矜始终沉默。
那辆车的存在就像一块石头悬在心脏上,未知之下,不知何时就会坠下。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她沉下目光。
没换衣服,走出门后目光搜寻尖锐的物品。
今天她穿的是普通的白短袖与短牛仔裤,白皙的长腿在空气下暴露无遗。
目光寻视一圈后停留在长凳的四角尖上。
随后,她单肩背着背包,最后经过小腿部被长椅凳的尖角划过。
一道伤口赫然出现在腿部,汩汩血液流出。
而白矜好似感受不到痛感,在凳子上坐下来,面不改色地拿出手机,缓缓敲下几个字。
随后,收到消息的任凝凝几个人赶忙冲进来。
“天,天呐!!!”
—
骄阳明媚,晴空万里无云。
陆欢就在席杭于居住的酒店处,手中端着一杯咖啡倚靠在窗边,看望向场景。
看着这一大早就躲到她这来躲团建的人,席杭于也是没多说,大早上接了好几通电话,好不容易闲下来,到她身边,背靠窗口偏头看她。
“今天怎么把衬衫扣子全系上了?改走禁欲了?”
陆欢无所谓耸肩,“这点你都要管?”
“谁管你。”席杭于笑一声,“只是觉得你能好好穿衣服,真是怪事。”
懒得跟她多计较似的,她转身去倒了杯茶,“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痕迹,着急给它掩着。”
猜得挺准。
陆欢意味不清地勾了勾唇,没回她的话,闲来无事靠着窗边打开手机。
几个群聊都消息爆满,后面跟着几百条新消息。发现其中一个一直在往上跳,便随手点进去看了看。
看见群里她们发的消息后,陆欢瞬时变了脸色。
席杭于刚回头想说些什么,见来者拿起一旁的外套就要大步往门外。
“怎么了?”
陆欢边穿起外套,留下一个背影,“有事。”
“......”
一个小时后,黑车驶入医院。
陆欢停完车后,便急匆匆地快步迈入大门。
而此时的远处,大树的阴影之下,一个身影将这些尽收眼底。
“真是太有意思了......”
女人轻摇着头感慨,眼睛被鼻梁架着的墨镜遮挡,只露出高挺的鼻梁与一抹娇艳亮丽的红唇。
盯着消失的那处许久,她压了压帽檐,转身悄声起开。
无人看见那抹藏匿于阴影下的微笑,危险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