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符——”
覆之烛才刚启唇, 后音还未出来,符鸳就一把抱住了她,脸埋在她怀里。吸了两下鼻子, 没说话。
像是在外被抢了吃食的小猫委屈巴巴地回到家, 扑进主人的怀里寻求安慰。
她猜出些什么, 眸间变得凛冽刺人。
手上却是温和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先进去吧。”
里面比符鸳第一次来的时候要有生气, 不再是像尘封已久的古老殿堂一样冰冷。
覆之烛带着她到寝殿外的疗养室, 坐在中央的平台上,平台四角分别摆放着符石, 有助于神力的融入转化,起到辅助性作用。
两排神使一袭白袍,守在偌大的殿内。
覆之烛边给她抚养翅膀, 符鸳边把今天发生的事说出来。
“他们很过分, 不来惹我就对着笨笨下手,竟然拿任务换取的低阶神索把它绑在柱子上, 我真的很生气!”
符鸳很倔强地不让眼眶里的眼泪流下来, 硬是吸着鼻子给憋了回去。
她一激动, 眼泪就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很不听话。
符鸳小声嘟囔, “我才不是故意又把他一颗牙打掉的——”虽然但是这样就对称了?
“后来......有主教官过来, 她质问我们是不是在打架斗殴,弗利为了不想再写检讨, 说是他自己摔的。其他天使也都一样,主教官就这么过去了。”
覆之烛指尖带着神力星光, 拂过符鸳的翅膀,“然后呢?”
“然后, 然后我用他绑笨笨的神索把他给绑起来!”说到这符鸳挺起了胸腹,“任他怎么喊都没有放,莱莱就拉着我走了。”
覆之烛这样听她一说,眸中那股冷劲缓和下来。
好在她没有受欺负。
符鸳说完事情的所有后,又沉下头去,眉间紧缩。
“但是......我还打算明天去跟教官坦白今天发生的事呢,如果要扣学分那就扣吧,因为我不该出手打他,这件事不是我先错起的,可我也做错了。”
“莱莱却说我没有必要,但如果就这样下去我每天都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所以我真的好纠结。”
看得出她真的很苦恼。
覆之烛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
指尖抚过她面颊上的血线,树枝划的伤口闭合,脸蛋肌肤恢复细嫩光滑。
“只要这是你想做的,就去做吧。”
听到有她的支持,符鸳只觉背后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她,让她可以没有顾虑地向前奔去。
符鸳开心地笑了起来,“嗯!”
“对了。你刚说到新来的助教官,长什么样子?”
符鸳仔细回想了一下,“头发高高束起,有些卷,第一眼看上去觉得有些嚣张——喔对,她穿得和瓦尔克教官还不一样,虽然他们都穿着是靴子腰间有黑色腰带。但她的服装更像是更高级别的天使军官会穿的。”
“有天使问她了,她说是学院里没有服装,随便借的。”
“这样吗?”覆之烛冷哼一声,与此同时也收了力,看向一侧神使肩上停的白鸟,瞳眸涌动。
白鸟接收到她的意思,眼珠子一转,便从神使肩上飞起,朝着窗外而出。
“......”
任务神殿。
一只雪白的鸟儿穿过高处的窗户飞进来。
栖露抬起手,白鸟便停留在她的指尖上。
她的语气轻飘飘,但带了些明里暗里戳着某人的语调,“哎啊~看来覆之烛已经知道了呢,这可怎么办。”
栖露身后的工作台上摆放满了记录用的笔与纸张,印章。而此时却有一个人扬起个脸毫不在意坐在上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些高级别印章。
“知道就知道呗。”
栖露:“谁让你气血上头冲动,这次还有事没事跑去惹鸳鸳宝贝。覆之烛估计之后会找你算账。”
“还宝贝呢,你都没这么叫过我......”勒斯不满地撅撅嘴,“我耳朵现在还疼。”
栖露不以为意。
“本以为收到神使的紧急传报会有什么事,没想到是被通知去拦截你的。你觉得,我能有多大好脾气。”
她现在都还记得被安排过来传消息的神使一副天使界快毁灭的模样,拉住她的衣袖大喊勒斯可能要宰了院长。
神情就像是勒斯不仅要把院长宰了,还要拉出去论斤卖了。
“我知道这次天使学院的院长有很大失职,但当时处于紧张情况。况且你现在找她秋后算账也没有用。”
“你太冲动了。”栖露扶额苦恼,“你怕是没看见那些神使慌张来求我的样子。”
连她们都知道只找你有用。勒斯暗自想着。
余光划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光亮,勾起的笑意转瞬即逝,没有被任何人瞧见。
栖露:“上回边界他们谈判拒不承认,你钻着话语的空子,以牙还牙到恶魔界卸了那条恶魔一条腿,还把他们打成了猪头——勒斯,你是外交官,不是战斗天使。”
勒斯随意地拿起什么东西放在手心抛着玩,“有时候就需要暴力一些,才能打破天使族温顺乖巧人人拿捏的刻板印象。”
“毕竟让恶魔认为我们好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意料之中,栖露自认从来劝不动,每次随口说个一句两句就放弃了。
“好了。”栖露朝身后一靠,“来说说吧,去恶魔界都收获了什么,为什么一回来没去殿堂转报任务就跑去学院。”
勒斯:“就还是那些破事呗。”
“魔王依旧在跟我们打绕弯子,但按情况推断,这件事应该不是他主操的,更像是他下面的那群恶魔。又或者,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毁灭人界,只是为了引出什么。或者为什么做铺垫。”
两人一对视,栖露脑海第一浮现的就是覆之烛。
但转眼她又清醒过来,“不......覆之烛的事在此之前没有风声。”如果魔王有这个猜想,这五百年间不应当风平浪静。
勒斯摆摆手。
“我当然不是指这个。我指的是,铺垫。”
“我有预感,恶魔正在酝酿一个很大的密谋。”勒斯神色微凝,“距离上次神魔大战已经过去两万余年——”
讲到这个,勒斯觉太过严肃。
转而露出她的尖尖虎牙,像只怀笑的野狼,“就算真到了那时候 ,你会保护我的吧栖露。”
栖露微微一笑,“想什么呢。”
“我大概会把你练成盾,照在整个天使界上~”
“啊......那真遗憾,你的心里好像只有天使族。”勒斯瘪瘪嘴。
门外,一个神使在轻敲门。
进来之后对着勒斯颔首,温声道:“勒斯长官,德丹神殿在传唤您。”
“哈,我不才跟他们汇报完一会儿嘛。这群老家伙,每天闲的没事做吗。”就在不久前,她被栖露强制压着去了德丹神殿。
“不清楚呢长官。”
勒斯知道问她也没有用,毕竟她只是个送消息的,只能幽怨地扫了一眼栖露。
栖露依旧一副清笑的面容,“去吧,加油。”
“知道啦。”
勒斯从桌子上跃下来,双臂交叠着放在后脑勺处,语调拉得很悠长,“对了——亲爱的栖露天使,记住你刚才的话。”
“到时候可别为了我哭鼻子。”
“......”
时间渐晚,外面飘着的云朵精灵数量渐少。
符鸳跟覆之烛并排地走出宫殿。
“谢谢姐姐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你肯定很忙,还愿意花时间在我身上。”
“跟我还这么生疏?”覆之烛垂眸看她。
符鸳笑着,“不是啦。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姐姐。”
她也想为她做点什么,但作为殿级天使的她好像什么都不缺。
覆之烛一路送着她走过云层间筑起的石路,直至完全走出了宫殿。
在距离宫殿有一定距离的建筑物内,有一个鬼祟的身影若隐若现,时不时探出头瞟两眼。
仔细看去,是肿着半边脸的弗利。
他的脸上还有几处淤青,看着十分狼狈。
他的伙伴替他解开了神索,紧赶着她走的方向,最后亲眼看着她踏进了归来的殿级天使的宫殿。
他到要看看,她究竟跟那些高级别的天使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他在这蹲了许久,却一直没等到符鸳出来。
快要瞌睡时,两道人影走出。
弗利惊异地睁大眼睛,双手捂着嘴。
看那个装束和气质......那个就是殿级天使覆之烛吗!
她,她怎么认识她的?!
那头,符鸳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来,“所以我想了想,决定自己亲手做蛋糕给姐姐!”
覆之烛还想起在人界的时候她弄伤自己手,单眉一扬,带了些怀疑。
符鸳有些心虚,仰起脸蛋,“之、之前那是因为在人界我不熟练,在这里可不一样!我的蛋糕我的天使朋友们都很爱吃。”
“是吗。那我期待一下。”覆之烛挑起唇角。
当符鸳跟她告别,要离开时,覆之烛却拉过了她的手。
符鸳猝不及防且毫无防备落进覆之烛怀里。
“诶?”
她一手拉着她的手腕,一手附在她的头上,自己的额头挨着符鸳,肆意吸取属于她的香气。
睁开双眸,露出的一只眼睛饱含冰冷与杀意,像利箭一般直直地刺穿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