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音色。
磁性的话语传入符鸳耳膜中, 好似一道小锤子在轻轻敲打,点醒了什么。
上扬的眼尾,雪色接近透明的瞳孔, 银白的发丝在空中轻轻飘扬, 环绕着神圣而遥远般气息的面庞近在咫尺。
符鸳花了很久才将这些五官拼凑在一起, 唇瓣喃喃道:“姐姐......”
面前人听言, 勾唇一笑, “等我。”
覆之烛在她眉间轻点, 符鸳浑身散了力,闭目失去意识, 向后仰去。
她接稳了她,忽略栖露一脸幽怨的神情,将人儿递给了栖露。
“帮我看好她。”
与此同时, 周遭的天使感受到巨大的神力波动才反应过来, 大喊,“覆之烛?!”
“怎、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在五百年前就已经陨落了么?”
“天火灼烧的酷刑都是我们亲眼看见, 怎么还会......!”
“不管用什么说法都没有办法说通, 就算她没有死, 她的神力早就四散了, 怎么会现在还拥有殿级天使的庞大神力!”
这种感觉不会出错, 她身上涌动着那股力量......
“计划有变, 先走。”感受到巨大力量的普莉西拽住身边恶魔的手腕,一闪消失在了此处。
覆之烛未有理会那些声音, 与伊温对视一眼,“辛苦了。”
伊温轻轻闭眼颔首, 以示回应。
此时天边飞来几束光,正是察觉到神力而赶来的长老们。
遭受完黑暗侵蚀和地震抖动的族民纷纷朝着源头而来, 涌成一片泱泱白海,宛如深冬雪山。
在数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覆之烛轻抬起手,食指间耀眼的戒指浮起悬空,在破裂的屏障处转动。
紧接着,一处神光飘向睡过去的符鸳,她脖颈间的粉宝石受到指引,浮起向着戒指而去。
两者互相吸引围绕,最后合成一体,化为光芒散开,形成一道全新屏障。
“屏障被修复了!”底下的天使愈是震惊。
惨败的屏障再不见修补的痕迹,坚固可靠。
那是天使族无一人能有办法完全修复的屏障,让全族上下都为之苦恼,竟被她一涅槃就修复了?
几乎所有的族民都见证了这奇迹般一幕。
他们纷纷抬起眼看空中展开光翼如同神一般高贵的天使,尽是不可思议。沉默一时,开始欢呼于危机的解除。
一群天使族的长老也纷纷哑言。
此时一瞬身影闪出,臂弯上挂着披肩的女人光是看着那道背影,就已完全确认。
“真的是你......”
覆之烛转过身来,那张惊为人天的脸映在荥黛的瞳眸中。
她眸子凶狠地似乎能将人撕碎,“你果然没死。”
“让你失望了,荥神座。”
又是这般轻飘飘冷淡至极的语气,好似世间就没有什么事能令她为之上心动容,五百年没见了,依旧如此。
荥黛握紧拳,下一刻怒指着她,“你们究竟在欢呼什么?你们面前这个天使,是五百年前私通魔族的叛徒!”
“那是审判石亲自下的审判,当年你们还大喊要将她扔下恶魔界让她被恶犬啃噬,这些你们难道都忘了吗?!”
此言一出,族民的记忆皆像被唤醒了一般。
呼声戛然而止。
覆之烛那双色泽极浅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偏头一笑。
“叛徒,还不知道是谁。”
什么。荥黛瞳孔微缩。
再回过神,覆之烛手心处散出神力,一道光索瞬时捆住了她肩边的雪鸟。
荥黛身上,慢慢浮出黑暗的物质,浓厚的黑色烟雾萦绕在她的身边。
“荥神座才去恶魔界不久,匆匆赶回来,真是为难你了。”
那些烟雾正正代表着她方才踏过魔族领域,沾染了恶魔的气息。
悬浮在空得那只雪鸟,外层包裹的白色羽毛一片一片落下,露出底下真正的面貌——黑玄色的羽翼。
哪是什么雪鸟,分明就是魔界的一只鸟宠。
这番场景落在所有天使的眼里。
“天呐,那是恶魔族的魔宠!”
“她日日将恶魔族的魔宠养在身边,当着所有天使的面!”
“她在全族陷入危机的时刻跑去恶魔族,这究竟是什么居心!”
“她就是靠着这只魔宠与恶魔私通消息!身为殿级天使,受着全族民的爱戴,竟做出这般与恶魔勾结合污的事!?”
不,不!
荥黛直是摇头,所有的话都像是利剑朝着她而来,扎穿她的每一处。她才享受族民的爱戴不久,怎么能就这样被唾弃。
“借我的东西该还回来了。”
“五百年,不知道你用得开不开心。”
覆之烛手指收紧,荥黛瞬间感觉浑身血液逆流,骨子里如同蚂蚁啃噬般疼痛难耐。
她血液中流淌着那股神力,正在被覆之烛剥丝抽茧般地抽离出身体。
一丝一丝,加倍奉还。
她呼吸紧促,混乱之间看见的依旧是覆之烛蔑视的眉眼。
一切一定是她的阴谋,一定是,她一回来就要当着所有族民的面毁了她!
她不会让她得逞!
她汇聚起所剩的神力,炸开一道闪光。
在场天使被白光一晃眼,回过眼来她已经消失了。
栖露怕她再惹多余的麻烦,上前一步提醒道:“覆之烛!”
覆之烛收回手,狭长的眼尾掠过一道亮光,“她跑不掉。”
接着一束光,她也消失不见。
“......”
在华丽的格西宫殿前。
荥黛一手捂着胸口,嘴角流下一丝血液,发丝凌乱不堪。俯着身子在无人处狼狈前行。
苟延残喘的她与平日高贵不堪的殿级天使判若两人,在神光照耀的宫殿面前显得格外讽刺。
只要再向前,回到自己的宫殿,她就一定能逃出去。
联系恶魔,寻得一条生路,只要不落在覆之烛手里,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一定会有报仇的那一天!
浑身的疼痛使她睁开双眼都十分费劲,头脑间的意识逐渐模糊。
“荥神座还想去哪。”
身后的声音悠悠响起。
荥黛只觉后背被什么击中,残喘的身体向前倒去,跪倒在地。
她开始慌了起来,“覆之烛,你想干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我有错,也轮不到你来审判我!”
“我什么都没有做,五百年前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覆之烛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咎由自取,应当说给你自己听。”
她伸出手,闭眸,耳边充斥着荥黛的痛苦□□。
她剥夺了荥黛身上最后一丝属于她的力量。
再是睁眸时,声音冷如冰霜。
她碰过她。
“五百年了,你的愚蠢依旧是与日俱增。”
她脚落在她的手腕上,只听骨骼的一声脆响。
荥黛喉咙深处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断了骨的那只手,“覆之烛,你个贱人,你个贱人!”
她竟然断了她的一只手?!总有一天,她会让她跪倒在她的脚底,狠狠蹂.躏,割下她身上的每一处肉!让她生不如死!
“区区一只手而已。”覆之烛不屑挑唇,“你踩碎她的魔法棒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今天。”
荥黛双眸充血,费力扬起头,“你,你竟然是为了她?”
她眸间闪过什么,更加不可置信。
覆之烛蹲下身来,扼住她的喉咙,越过她方才的话,“你刚刚不是说我没资格处理你吗?那好。”
“就让你赖以信任的审判石,来审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