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荆棘非常扎手,童香钰很痛,却一时间顾不上,很快的来到了晕倒的宋格身边。

  藤蔓察觉到她,委屈的立刻探过来一根,发现她流血了,又焦虑心疼的在她手心里笨拙的贴贴。

  童香钰发现自己能感觉到它的心情,很奇怪,毕竟那不过是异变植物。

  她摸了摸藤蔓,像是安抚一样,然后就去看宋格的情况,宋格的呼吸听上去很均匀,应该是失去意识昏迷。

  童香钰手上被刺扎出的血很快止住了。

  原本在逐渐失去力道的藤蔓像重新凝聚起了所有力量,在童香钰救宋格上去的时候帮了很大的忙。

  不然以童香钰的力气,想要救宋格上去很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黄姐在上头着急的哭喊:“小哲,快救我们家小哲啊!”

  童香钰:“马上,黄姐你先别急。”

  童香钰肯定是要把宋格先救上去安置好的。

  藤蔓在快要爬到顶时陡然失去了力道,童香钰一个人费劲儿的抱着宋格,好在宋格也没那么沉,她一点点将人挪了上去,黄姐见状接应了一下,用力一拉,宋格就上去了。

  黄姐再催促童香钰:“快,我们家小哲。”

  童香钰体力消耗很大,她担心地看了看宋格,原地歇了一口气,重新下去救小哲。

  孩子体重毕竟轻,童香钰很快把小哲抱离了荆棘丛,回到山坡上方。

  上上下下几趟,童香钰的外套裤子都被划破,手上脚脖子上也很多被刺划出的小伤口,尽管伤口愈合了,但血迹还在,而且有些刺半扎在肉上,一动就痛。

  这时候却不是挑刺的时候。

  童香钰把小哲交给黄姐,就立刻去看宋格的情况。

  “小哲,小哲。”黄姐抱过孩子喜极而泣,贴着他的小脸,感觉到温热后,又检查地摸摸小手小脚,确定没有受太大的伤,就掀开他的衣服看,那些长出来的白蘑菇也脱落了。

  黄姐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一阵风吹过,风中还残留信号弹的硝烟味。

  这一路走得十分远,乔明山他们看见信号弹赶过来需要不少时间。

  黄姐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视线不自觉看向了一旁救人的童香钰。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

  只有风吹拂过野草树叶的沙沙声。

  童香钰却毫无察觉,她看宋格昏迷不醒,藤蔓也无影无踪,拿出宋格腰间的军工刀,要在自己手臂上割一道口子放血。

  突然传来一阵迟钝地痛感,她整个人一僵,不敢置信的回头看,而视线里,黄姐表情狰狞而疯狂、双手举着一块巨石再次重重砸了下来……

  童香钰倒在地上。现猪福

  黄姐砸晕童香钰,立刻丢掉手里的大石头上前查看,先试探了一下童香钰的鼻息,没死,她不想浪费,用手扒拉起童香钰头上涌出的血,喂给孩子吃,发现这样很不方便,干脆低头自己去舔,反正这血是好东西!

  她看上去已经完全疯狂了。

  等到童香钰头上伤口止住血后,黄姐才将头猛地一转——宋格仍旧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就是这个人!

  这个人一定会坏了她的事!!

  黄姐拖起宋格的双腿,再往那长满荆棘的山坡下看了一眼,她将宋格推了下去,亲眼看着宋格一路滚下山坡直至看不见,黄姐深吸一口气,转头要处理童香钰。

  那个童香钰当然不能杀,她要养着喝血,让她和孩子活下去,避难所她不稀罕,孩子只要变异就被无情的杀掉,她宁远留在这座山上,好好抚养她的小哲长大成人!

  黄姐记得这一路过来,看到过一个被茂盛的草木掩盖着的山洞,山洞隐蔽,路也很难走。

  宋格说小孩绝对不可能去那,她们才没去看。

  而现在,她完全可以把童香钰先藏在那个山洞里!

  黄姐一转身,却看到自己孩子已经醒来,惊喜地跑过去,“小哲,小哲你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恐怖狰狞的样子,因为前不久刚喝过血,嘴上脸上沾满了凝固的血迹,看上去简直是一个吃会人的恶魔。

  小哲目睹了她推下宋格的画面,再看她一脸血的样子,惊恐地往后缩躲,“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但小小年纪怎么躲得开,黄姐一把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安抚:“别怕别怕,妈妈在这,妈妈会保护你的啊。”

  小哲使劲挣扎,却挣扎不开,害怕地哭着喊一旁倒在地上的童香钰:“童童姐姐!童童姐姐!”

  黄姐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口鼻,呵斥:“喊什么,别喊!别喊!”

  黄姐瞪起一双如野兽一样的眼睛血红地看着儿子,又恨又气急败坏,“让你瞎跑!本来什么事都没有!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好?还不是为了你!你要是变成怪物,他们就会把你杀了!妈妈怎么办!”

  小哲被死死捂住口鼻,无法呼吸,小脸涨得紫红,他不断挣扎,可那力气怎么挣得大人,双脚踢蹬的动静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黄姐却一无所觉,还恶狠狠地和他讲道理:“我说过只是让她割一点血给你,割一点点,血会一直长的,人死了就没了!她们见死不救,这能怪妈妈狠心吗?妈妈说过不会杀童童姐姐的,我保证,我不是跟你保证过了吗?!”

  却原来,小哲连续两天肚子长出蘑菇疼痛不已,看着陷入昏迷,其实一直有意识。

  昨晚醒来后,他小声问:“妈妈,我变成了一个怪物吗?”

  “当然不是。”黄姐心疼,眼泪婆娑地抱着他极力安慰,“我们小哲是妈妈的小宝贝,怎么会变成怪物呢?你放心,童童姐姐一定会救你的,她那么疼你。”

  “可是,我不想喝童童姐姐的血。”小哲说:“童童姐姐很怕疼的,我不想喝她的血,也不想被她讨厌……”说着说着还委屈地哭了起来。

  黄姐用力抱着他安慰:“傻孩子,童童姐姐怎么会讨厌你?血会不断长回来,命没了就没了,这是她们的异能,当然会拿来救人。她们不会这么自私的,而且这也是她们应该做的。何况,只是割破一下手指,很快就好了呀,怎么会痛呢?所以童童姐姐她不会讨厌你的,知道吗?”

  小哲不知道,他哭着挣扎起来,“我不要,我就是不要喝……”

  黄姐连忙死死捂住他的嘴巴,急切地说:“别哭,小哲别哭!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你变成怪物会怎么样?他们会把你杀了,然后把妈妈也杀了!”

  小哲眼泪慢慢停下来。

  黄姐见他理解了,才松开手再次安慰说:“你放心,妈妈有办法的,小哲不会变成小怪物。就算童童姐姐不肯救你,妈妈也有办法的,你会好起来的,相信妈妈,好不好?”

  小哲点头,却在她睡着后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

  他变成怪物了,不要妈妈被杀掉,也不要让童童姐姐受伤,他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所以他悄悄躲着卢洲叔叔没让他看见,然后摸黑跑了好远好远,他个子小却跑得远,只是肚子突然又好痛好痛,撩开衣服一看那些小蘑菇,就又加快步伐跑,不知道跑出去多久,脚下一绊,连滚了好多跟头,他觉得自己痛得要死掉了,醒来却看到妈妈刚刚把宋格姐姐推到了山坡下,而童童姐姐也倒在地上满头都是血。

  不要这么做……

  小哲想喊妈妈,可是视线猩红越来越模糊,踢弄的小脚也慢慢停下,再也踢不动……

  黄姐看儿子终于明白自己的苦心不再挣扎叫唤,只是暂时睡过去了,于是抓紧时间,跑去从昏迷的童香钰手里拨出军工刀,到山坡处割草藤。

  割草藤的时候,她还不忘往下面看一眼,确定宋格已经完全滚下去看不到人影,才放心的又爬上去。

  把孩子用草藤绑在背上,黄姐半拖半抱的将昏迷的童香钰转移,童香钰再轻也有九十来斤,黄姐拖得很费力,却是一刻也没停过,终于,将人拖进了那个隐蔽的山洞里。

  山洞里潮湿阴冷,暗无天日。

  黄姐解开草藤把背上的孩子放下,再用草藤把童香钰绑在山洞里的石头上,割下一块衣服布料塞到童香钰嘴里免得她醒来后大喊大叫。

  做完这些,黄姐瘫坐在地上好好休息,就这样还不够,她还得回去一趟,把物资和各种用品拿一点下来。

  黄姐在山洞里用冰凉肮脏的积水洗干净染血的手,又洗了把脸。

  越洗,黄姐越来越冷静。

  以防万一,她把睡着的孩子也绑到石头上,再轻声叮嘱安慰:“小哲,你先在这等妈妈,妈妈很快回来,别怕,别乱跑,听话。”

  走出山洞口的时候,晨光散去,天已经大亮。

  几组人在看到信号弹后,立刻不约而同的都往同一个方向聚集。

  距离远,众人只能根据信号弹的亮光和烟雾判断大概方向。

  周波不一样,一看信号弹就确定了具体方位,带秦楠过去,路上又恰好碰到了前往的祝清芜和向卫军,于是四人一同前往。

  只是搜寻范围大,距离到底太远,加上地势复杂又翻山越岭的,紧赶慢赶到那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没人。

  眼看发射信号弹的地方快到了,祝清芜动用异能,没听到周遭任何动静。

  祝清芜说:“这边是宋格和小钰搜寻的方位,有没有可能已经先带小哲回去了?”

  “不可能,要是回去了,队长早就发信号弹了。”周波说:“我们四周仔细看看,应该就在这附近。”

  大家下山。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淡淡的气味。

  秦楠皱了下眉,身为医生,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分辨出了这是什么气味,她往密林方向看去,“有血腥味。”

  周波立刻惊道:“她们受伤了?!”

  众人连忙跑进那片密林,分头寻找,如果受伤了,那没动静也很正常。

  然而没一会儿,就听到秦楠远远又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祝清芜立刻回道:“香味?你不是说血腥味吗?”

  秦楠很确定,“花香。以及血腥味。”

  “快来看,这里有东西!”向卫军大喊,他发现了一块染血的大石头,以及一处斜坡,斜坡上长满荆棘丛,那刺丛却显然被压过,以及一旁的泥土松动还有爬行的痕迹。

  人掉下去了?!

  向卫军立刻说:“我下去看看!”

  另一边,卢洲和方芳回到了扎营的山丘处。

  他们找寻搜救的方位背山,压根没看到信号弹,只是见天都大亮了,搜寻无果,猜想可能别人有结果了,于是先回到山丘。

  就乔明山一个人在营地。

  卢洲立刻问:“乔队,他们都还没回来?”

  乔明山看了眼手表,“三十九分钟前西北方位看到信号弹,估计都在往那边去了,你们歇歇吧,我去接应。”他在这就是等人做交接,免得有谁回来,营地没人有个接应。

  方芳闻言顿时松口气,“找到就行……那我换个衣服。”她累坏了,身上的裤子衣服也全被晨露弄湿,非常不舒服,说完就进了帐篷。

  乔明山则往烟雾弹方向下山接应。

  方芳正换衣服,听到卢洲走到帐篷外说:“小芳你歇会儿,我跟乔队去接应大家伙儿。”

  方芳问:“你不歇会儿吗?”

  卢洲:“不用。我不累。”

  方芳出帐篷的时候,已经没卢洲的人影了,她叹了一口气,回到帐篷的睡袋上躺下。

  双腿真是跟灌了铅一样沉,眼皮也沉重。

  困死了……

  三更半夜搜寻到天亮。

  而这时,黄姐正往山上营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