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奕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她转过头去看归雁,归雁也皱着眉,眼睛紧紧盯着宁书筠。

  三个人就这样站在走廊里,谁也没有动。就在童奕忍不住想要上前看看状况时,宁书筠忽然动了一下,转过身来。

  童奕默默缩回了刚迈出去的那一步。

  宁书筠好像没看到她们一眼,开始一步一步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经过童奕和归雁的时候,童奕发现,她的眼睛直直的,一眨也不眨,整个人就好像魔怔了一样,缓慢地在走廊里走着。

  童奕刚想伸手去拍她,被归雁拉住了:“她在梦游,先不要惊动她,我们跟上去看看。”

  两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宁书筠身后,看着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走下楼梯,走过客厅,最后打开客厅的大门,直接走进了院子。

  一出门,一股湿热便扑面而来,地上一层水汽,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抑感。院子里安静的出奇,童奕只觉得那股怨气正在往院子里挤压,这东西无形无色,但又极具隔绝力,将整个院子与外面隔绝开来,但它又无法一下子突破,只能缓慢地往里挤,一点一点往下压迫。她拉紧归雁的手,神经也一点一点紧绷起来。

  宁书筠来到院子里之后,有一瞬间的停滞,接着,她又朝着院子外走去。两人急忙跟上去,越往外走,窒息感越强烈,童奕手里攥着一张符,暗自决定,院外是浓重的怨气,假如宁书筠当真走了出去,那敲晕她也要把她拖回来。

  没想到宁书筠走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接着又原地踏了几步,试图继续往前走,但无论她怎么踏步,怎么移动,都无法再前进半步。

  童奕立刻拉着归雁走上前,宁书筠脸上显出一丝焦急的表情,甚至开始有些恼怒。童奕蹲下身查看,刚伸手摸了一下就明白了:这里被人设了一道界,鬼无法进来,同样,界内如果有魂魄,也无法出去。

  “这里是有什么吗?”归雁也蹲了下来,看了看她刚才手摸过的地方,问道。

  童奕伸手,散了点灵识过去,很快,在距离地面大约一尺高的地方,一条金线一闪而逝。

  “这是……”归雁转头看向童奕,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这是一条界,挡鬼用的。”童奕的眉毛弯了弯,她很喜欢看归雁这幅样子,比平日里那副正正经经,什么事都有条不紊的样子生动多了。“但这种金色的界,非常难设,为了不误伤宅院主人家的先人,设界时需要主人家嫡亲血脉的血,以及天师自身大量修为和舌尖血。如果不是德高望重,道法深厚,是无法结成这样的界的。”

  说完,她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宁书筠:“宁书筠她,应当是被鬼迷了,所以走不出这个界,我们得赶紧带她回去。”

  童奕拉着归雁起身,然后摸出一张符,往宁书筠脑门上一贴。宁书筠的身子一僵,随即整个人软了下来。

  归雁伸手把她接住,之后把她的胳膊一架,童奕在背后托了一把,两人一路把她背回了房间。

  折腾了一圈,人倒是没醒,童奕长出了一口气,又在窗户上补了张符,叹道:“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

  谁知道那个鬼会不会待会儿又把宁书筠搞出去,这一来一回的,都够自己一周的运动量了。

  归雁四下看了看,伸手把房间里的椅子搬了出去,放在宁书筠房门的对面,对童奕说:“我来守,你去睡一会儿。”

  “要守一起守,真有鬼了你怎么办!”童奕说着,回房间也搬了把椅子出来,放在归雁旁边,往上面一坐,又道,“我可是天师!天师!知道吗?这时候你应该牢牢抱住我的大腿!”

  归雁低笑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坐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房门,生怕一个不留神,宁书筠又出现在门口。

  后半夜再也无事发生,宁书筠一早醒来,尽管浑身坠了铅一样的重,但好像比前些天的状况好那么一点,起码疲倦感消退了一些。她揉揉眼睛,支起身子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

  结果脚还没碰到拖鞋,她就愣住了,拖鞋上沾着一圈泥,还是润湿的,此刻半干不干的,有部分已经掉落在地板上。她坐在那半晌没动弹,昨晚夜里,自己当真出去过吗?她又回头看了看窗外,此刻天已经大亮,阳光照在窗台上,折射出一道光。

  她深呼吸了几次,到底没敢再穿那双拖鞋,赤着脚走出了门,结果刚推开门,就看到门对门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直勾勾盯着她,另一个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在打瞌睡。

  宁书筠吓得一声尖叫憋在喉咙里,咳嗽了几声,一连后退了几步。

  童奕被这一连串的动静惊醒,急忙坐起身来,手下意识就往兜里摸,嘴里含含糊糊叫道:“又来了又来了吗?”

  归雁伸手兜住她,把她稳在椅子上,又看了看宁书筠,宁书筠显然一大早被吓了两回,正气不打一处来。

  “这回是本尊,别慌。”归雁慢条斯理说着,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腰,然后拉着童奕起身,童奕刚站起来就一个趔趄,窝了一晚上,她的脚彻底麻了。

  宁书筠在两人身后怒道:“你们这两个、这两个变态给我说清楚!你们杵在这儿到底干吗呢!”

  归雁一边伸手扶着一瘸一拐的童奕,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没什么,怕你晚上走错门,那么黑,万一走错了,危险得很。走吧,先吃早饭,吃好之后说。”

  童奕也在一边摆了摆手,补充道:“你晚上的确很是活跃,自叹不如,自叹不如。”

  “我信你们个鬼!”宁书筠恨不得上去摁死她们。

  一顿早饭就在宁书筠审视的目光和童奕接二连三的呵欠中过去了,归雁倒是吃得气定神闲,看的宁书筠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早饭过后,在宁书筠愤愤地眼神凝视中,三人又回到二楼,宁书筠把那双沾了泥的拖鞋拿到书房,门一关就开口问道:“我昨晚是不是出去过?”

  童奕点了点头。

  宁书筠脸色难看,把拖鞋往地上一扔,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又问道:“那我……有没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