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作为贵戚权门子弟的集中学院,为了确保权贵子弟的安全,学院奉行每六天休沐一天的作息。

  这天休沐日,盛怀谨拒绝了周围好友的邀约,带着侍卫元宝,悄悄出了学院。

  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一处不大不小的酒楼。

  “客官,您是堂食还是雅间?”小二一看小太子的衣着,赶忙上前恭敬问道。

  “我找人,雅间山水如画。”

  盛怀谨话音刚落,一名头戴斗笠的青年开口,冷声道:“我家主子恭候多时了,小公子,跟我来吧。”

  元宝眼神警惕地盯着斗笠男子,上前拦住了自家主子前进的步伐,“小主子,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

  “元宝,无碍的,他若想要我性命,便不会这般大费周章。”盛怀谨轻笑着推开了元宝阻拦的手臂,径直跟上了斗笠男子。

  斗笠男子将雅间门推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盛怀谨大方入内,没走几步便看到窗前站着一名背对着他的独臂男子。

  光看背景,盛怀谨也能猜出此人是谁。

  “表叔,好久不见。”

  花屹川转过身来,盯着盛怀谨看了良久,开口道:“阿谨,你长高了,也长大了。”

  盛怀谨苦笑道:“我早该长大了,不然也就不会被表叔欺骗那么久了。”

  “阿谨,不管你信不信,我花屹川从未想过伤害你!”花屹川激动道。

  “可表叔不是也想做摄政王吗?”盛怀谨质问道。

  “是,我当然想做摄政王,从小到大,我总是低你父皇一等,我自认学识胆魄样样不输你父皇,他能稳坐江山还不是我们这些将军帮他拼死拼活地在前线卖命!”花屹川收敛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

  “不过,阿谨,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治理江山的能力,等你长大之时,便是我放手之日。可你父皇不同,他连春节祭祖都不愿带你前去,你认为他真的会将皇位传给你吗?”花屹川反问道。

  “表叔,你叫我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的吗?”盛怀谨微微低头,掩下眼中的失落。

  “当然不止这些,阿谨,我是来帮你的。你要认清一点,当你在看到你父皇持剑弑母的那一刻,在你父皇眼中,你就早已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要知道宗室子弟中,与你同龄之人不在少数,你要早做准备才是!”花屹川语气严厉地劝解道。

  “准备,我只是不满十岁的稚童,身边的侍卫下人、衣食住行都是父皇赐予,我又该如何准备?”盛怀瑾眼睛微红,身子微微颤抖,仿佛一只不知所措的迷路小鹿。

  花屹川单手环住盛怀谨,轻声安慰道:“阿谨不怕,表叔会帮你的,表叔会帮你把属于你的一切都拿回来的!”

  “表叔,你会杀了父皇吗?”盛怀谨泪眼婆娑地问道。

  “阿谨想要我怎么做?”花屹川犹豫后低头问道。

  “表叔,我恨他,我恨他这么多年对我不管不问!也恨他狠心杀死皇阿奶!可他终究是我父皇,我求你,不要杀父皇好吗?至少留他一条性命。”盛怀谨眼神哀凄地望着花屹川。

  花屹川眉头紧皱,最终答应道:“阿谨,我答应你,我不杀你父皇。”

  盛怀谨开心地笑了,“表叔,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你放心,以后我都听你的!”

  諵諷  花屹川摸了摸盛怀谨的脑袋,嘴角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当然可以不杀盛昱,但他可没承诺不让别人动手。

  盛怀谨离开前,花屹川交给了他一份简约名单,告诉他名单上的人都是花家暗子,待时机成熟,可利用这些人给予皇帝致命打击。

  待盛怀谨走后,花朝疑惑问道:“为何将暗子名单交给小太子,若他和我们不是一心,岂不是损失惨重?”

  “那份名单上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棋子,正好借此机会探探阿谨的心到底站哪边?”花屹川解释道。

  “哼!当你决定试探他时就已经注定了你终将失去最后一个可信之人。”花朝讽刺道。

  “闭嘴!给我滚进宫去,把另一半“夕颜”用掉!我要让盛昱也体会一把生不如死的痛苦!”

  “状元郎嘴太硬,套不出他和那男宠的约定的资料,我拿什么进宫?”花朝无奈道。

  “编个理由不会吗?你有他的腰牌,还磨叽什么?”花屹川怒吼道。

  花朝无奈,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秦风的清俊面庞,“知道了,我今晚就去!”

  要不是被毒药控制,他才不会在这位疯狗手底做事!或许不用这半包“夕颜”,皇帝此刻已经痛苦万分了,可惜他的疯狗主子并不相信他的所见所闻。

  天色渐暗,看着花朝往皇宫方向行去,花屹川带着几名手下往秦风府邸行去。

  距离秦风府邸还有几百米距离时,花屹川示意一名手下先行一步试探情况。

  花屹川本人则躲在角落里静静等待暗号,谨慎的性格是花屹川能够次次逃脱追击的重要原因。

  过了半刻钟,秦风府邸没有任何动静,忽然一声布谷鸟的声音传来。花屹川脸色大变,带着剩余手下匆匆离去。

  隐约听见背后有追赶的风声,花屹川命令手下两名死侍留下阻击,自己则继续逃窜。

  经过一个时辰的狼狈逃窜,花屹川终于摆脱了追击,但他身边也仅剩下三名死侍,最遗憾的是,花朝很大可能也回不来了。

  想到自己计划落空,花屹川愤恨一拳捶在面前的树干上,可是除了手背上留下鲜红的血迹,大树也只是微微颤动,连片树叶都没有落下。他现在的力气连原来的一半都不到,这叫他怎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