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晚拢了拢衣襟,微微垂眼,小声咕哝一句:“都怪你……”

  天子心情甚好,哄了哄人,才勒着缰绳,慢慢走出客栈。

  长街还如往日一样热闹,众人带上了斗笠,以免不必要的麻烦。马儿在人流中慢慢走,叶听晚头一次骑马,也不会感觉多难受。

  本来说是要加快脚程的人,到了集市上却又放慢了速度,叶听晚乖巧的坐在男人怀里,欣赏沿途热闹的集市。

  直到走到昨日救人的象姑馆附近,天子才淡淡的说了第一句话,“晚晚?”

  叶听晚目光散漫,闻声应道:“怎么了”

  青年单纯善良,心性是好的,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得让他知道,天子抬眼,示意叶听晚往路旁看去:“晚晚看那是什么?”

  “什么啊?”叶听晚不感兴趣,但也抬眼看去,只见昨日被他十两银子买下的少年,此刻着一身明艳的衣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同昨日那个揽客的哥儿一般,朝着经过的路人喜笑颜开,谄媚揽客。

  叶听晚懵了:“!”

  “他……”昨日自己分明给他赎身了,还留了银子给他,为什么还会在哪里?

  那个少年是骗自己吗?

  魏景承见怪不怪,牵着马儿慢悠悠的从门前经过:“晚晚,别看了。”

  马儿很快穿过集市,周围安静了下来,叶听晚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闷闷的不想说话。

  “大烨不好男风,象姑馆少之又少,里头消费昂贵,待客的男妓多数都是自愿卖身的,”魏景承耐心的解释道:“所以晚晚,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听晚抿了抿唇,靠着男人的胸膛,淡淡道:“陛下说的是。”

  “晚晚不开心了?”

  叶听晚谈不上不开心,自己被骗的次数也不少,有次在火车站还被骗走了自己一半的生活费,他是气自己笨。

  天子的马儿走的慢,连带后面的一众人跟着也慢。叶听晚知道魏景承回京之后大概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便道:“晚晚没气,谢谢陛下愿意告诉我——咱们快走吧,向将军他们还在后面跟着呢。”

  嘴上说没有不开心的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儿一般。魏景承也不再说些什么,勒紧了缰绳提了速度。

  这次天子并未再降下速度,出了城走上官道,众人紧跟着天子的马儿,朝着京都的方向奔驰。

  足足走了一天一夜,叶听晚被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了京都城。

  甫一进京,北镇抚司使刘勇携御使大夫、文渊阁学士以及六部的尚书等一众朝廷要臣在峡关候着。

  叶听晚不想自己那魏景承的炮|友关系被挑明,便由禁军牵着马儿,跟在天子身后。

  魏景承远比叶听晚想象的忙多了,北伐大捷,朝中臣心大振,又有刘飞带旧部谋反一案在身,刚进京叶听晚就和男人分开了。

  魏景承带着众臣进宫,他由禁军护送回了福宁殿。

  到了福宁殿,已经过了午时,叶听晚带着李德和禁军扛着大包小包的特产进了门。

  福海和秀姑作为福宁殿的管事,得知天子今日班师回朝,一早便在门前候着。

  叶听晚经过几天颠簸,精神懈怠,累得不行。还有自己被骗的事儿在心里搁着,哪哪都不舒服。

  福海脸上带着笑意,从几日前知道陛下要回来就没停下来过,这不,里里外外将福宁殿收拾了个干净,瞧见叶听晚出现在门前,小步迎了上去:“回来啦!”

  秀姑嬷嬷也一样:“累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备午饭。”

  福海平日里都是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甚少这般开心的拉着叶听晚的手,左瞧瞧右看看,打量一圈,“哎呦呦,都是瘦了一圈儿了。北疆那地方贫瘠,真是受苦了。”

  叶听晚摇摇头:“没,陛下才辛苦了。”

  李德跟在叶听晚身后,他这是头一次进天子的居住的宫殿,有些不知所措。

  寒暄几句,福海才注意到了叶听晚身边的少年,问:“这是?”

  李德连忙上前给福海行了礼:“小的先前在司衣局,在北疆的时候恰好遇见陛下和先生,便跟着一起回来了。”

  叶听晚不知道福海还记不记得李德,但是魏景承把李德给他了,他也决定好好待人,便咳了声,看着福海蹙眉打量李德的眼神,解释道:“啊,这是陛下看中的,机灵的很,说是要留在福宁殿伺候,以后就由公公看管吧。”

  福海年级大了,有些事确实记不住,得知是陛下带回来的人,脸上带着笑意:“那好,那你跟着咱家来吧,正好小叶先生的房子空了下来,你就住那里。”

  叶听晚:“??”

  他没听错吧,福海这是要把自己的房间腾出去?

  说着,李德已经跟着福海走了。

  秀姑准备好了午膳,喊叶听晚过去吃些东西,用完后,叶听晚回了天子的寝殿,把给男人买的小礼物都放在了他的房间里。

  约莫半个时辰,福海带着李德拿着几批料子,在楼下喊他:“小叶先生,拾掇好了吗,快下来瞧瞧。”

  叶听晚带着疑问下了楼,看着福海准备的几匹绯色的布料,疑问:“这是做什么?”

  福海腼腆一笑,“给您和陛下做一床合被,本来奴才是在陛下回来前就要备好的,但是陛下交代了,要您自己选,这不司衣局那里已经都准备好了,眼下挑一块被面,立马就能缝制好,到了晚上就能用上了。”

  叶听晚:“??”

  不是,福海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去就算了,离开的时候,他也是每日都睡在魏景承的小塌上的,但是这什么大红色合被,什么小叶先生的称呼,他怎么越听感觉越不对劲儿?

  叶听晚抿了抿唇,脑子里仅有的念头蹦了出来,莫非他和魏景承的炮|友关系福海已经知道了?

  不能吧?

  福海笑的合不拢嘴,以为叶听晚是害羞了,才道:“怎么了?莫不是高兴过了头?快些选吧,不然晚些可能做不出来了。”

  叶听晚笃定了!

  尝试解释道:“其实,我和陛下并不是公公你想的那样……我们……”

  福海:“咱家都懂,陛下这也是头一次,有些礼数可能还备不齐,但是陛下都交代了,说这件事要低调些,一切从你的心意来。”

  叶听晚就差掐人中了。

  指着最边上的一匹道:“……行吧,那就那个吧。”

  福海做事雷厉风行,不过两个时辰,一床大红被褥就送进了天子的寝殿,把原先的金黄色被褥撤了下去。

  不仅如此,福宁殿也多了不少宫女和小太监,福海交代了说任凭他调遣,称呼就喊他先生。

  小太监小宫女把一众新婚用的物件摆满了天子的寝殿,一盒子一盒子的珍宝供叶听晚挑,还有些房|事用的东西,一样都没落下,把天子本来素净的寝殿装饰的像是洞房一样。

  叶听晚选择直接裂开。

  魏景承这架势像是要和他成亲一样,这么一来他日后向退休岂不是没头了。

  但是又不能驳了天子的意思。

  叶听晚决定,他要赶紧给魏景承搜集美人,最好到时就把魏景承的寝宫的床都换了,能睡下好多人的那种!

  过了酉时,叶听晚从男人的寝殿下来。

  红着脸去找了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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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海闻言,目瞪口语,他跟在天子身边伺候了小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陛下有这样的要求,但又觉得叶听晚不必唬他,一时拿不定注意:“陛下真是这个意思?要找十个美人?都放在福宁殿?这……”

  叶听晚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这还能有假,陛下的意思,在北疆的时候都与我交代好了,公公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魏景承都饥渴成什么样子了,二十多岁了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先前他比较惨,忙着和太后这个反派头头斗智斗勇,顾不上这些,眼下他的关键剧情都走完了,可不能再素着了,不然他叶听晚就要倒霉了。

  福海犹豫:“这……传出去怕是不好听,陛下心在江山社稷,若是寝殿里突然多出来许多人来,怕是要落人口舌,就是选妃也得由礼部和太后娘娘着手操办……”

  福海心里一嘀咕,陛下迟迟不肯选妃的原因他又怎么不知道,莫不是真的如叶听晚所说,陛下是想养一些人了?

  叶听晚蹙了蹙眉,心道太后可是拿的反派剧本,福海又不是不知道。但是福海说的也甚是有理。眼下魏景承才刚刚打完仗回来,这关键时候传出去不好的名声不太行。

  叶听晚想了半天,脑袋里一亮,伸出两根手指,对福海道:“那就两个吧,咱们秘密行事,这宫里头定有一些模样俊俏的,找画师画几幅画像,然后我拿给陛下看,让陛下选完之后咱们再悄悄请到殿内,如何?”

  叶听晚给自己这个想法打一百分,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戏的吗?皇帝可以看着画像选人。

  福海犹豫不决,暂且答应了下来:“那好吧,老奴先去找画师吧。”

  叶听晚见事成,抬着嘴角笑了笑道:“好,那就麻烦公公了!”

  不过转念一想,魏景承说要回宫曰他,今晚他是不是完了……

  算了,魏景承不吃了他肯定不会死心的。

  还不如他主动一点。

  思及此,叶听晚拜别了福海,回到了男人的寝殿,躺在魏景承的龙床上做了好大一会心理建设。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魏景承不知道多忙,一直没回来。

  叶听晚洗漱完,在那些小盒子里捯饬,找到了一个魏景承给他用过的香脂,然后又回到了塌上。

  呜呜呜呜T-T

  他今晚视死如归。

  半个时辰的时间,叶听晚都没打开小瓶子,天色越来越晚,他心里打鼓犹豫不决,又怕魏景承给他弄,一股脑把一整瓶都倒在自己手上,躺在塌上,分开了腿。

  这时候,内殿的门吱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