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将仇报?”九萧嗤笑一声:“我九萧虽固执,却并非不懂。”

  “况且,我可不曾记得,欠过魏家主何种恩情。”

  “没有我爹,你早就在十五年前被弄死了,如今那个冒牌货高居九五之尊,你当真准备就这么算了?”

  魏旭南忍不住怒喝道,语气中似乎含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闻言,九萧神情第一次有了些许变化,却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正常,视线落在魏旭南身上时,似乎带着几分怜悯。

  “魏家主可能对恩将仇报有误解。”

  魏旭南强自镇定,“你什么意思?”

  九萧脚步轻抬,缓步朝魏旭南走去,随着他的动作,院外的狼群也随之缓缓向中间收拢。

  “九萧!”魏旭南见状神色顿变,忍不住怒吼道。

  九萧冷笑,对于魏旭南的惊恐与慌乱嗤之以鼻:“恩将仇报的意思是,我现在取下魏家主的头颅,献去皇宫,换得高官厚禄。”

  “魏家主,可要试试恩将仇报?”九萧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喜怒,可偏偏,让魏旭南自心底开始发寒。

  “你......”魏旭南死死咬着牙,垂在身侧的双手将衣摆拧成一团:“你别后悔!”

  “呵......”九萧缓缓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魏家主慢走。”

  魏旭南很气,怒火在胸腔翻腾,却不敢再多说半句。

  毕竟这九萧,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自己没必要与他拼命,想收拾他,多的是机会。

  他从未想过九萧会离开,因为在他看来,虽然魏家靠他控兽,可他亦同样得着魏家的庇护,他们之间,一直都是相辅相成的。

  离了魏家,他什么也不是。

  看着他们离开,九萧轻轻拍了拍手,狼群也随之散去,他目光沉沉的落在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再次恢复到之前的从容淡定,抿唇一笑,转身回到草屋中,屋中仅有的一张床上,躺着两个人。

  “小颜儿,此间事已了,你便随我离开吧,远离尘嚣,才是你我的归宿,不然......”

  他叹了口气,嘴角浮现一抹无奈:“就只有轮回路了。”

  说完,转身走到屋中的柜子旁,翻出一套青色衣衫换上,戴上一个斗笠,又拿出一根麻绳,从柜子后面拿出一个草编的拖床来到床边。

  将江易颜背在背上绑好,然后将落衡提溜到拖床上,慢慢走出草屋。

  站在院中,他回头静静的看着草屋许久,不知不觉,都在这里过了快二十年了。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的生活,可比方砚舟那家伙舒服多了。

  若说以前,他还曾怀过怨恨之心,毕竟他也只是个俗人呐,又怎能不恨呢?

  可如今,这时日一长,倒是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似乎早已将往事忘却。

  魏家一直以为那家伙是冒牌货,可事实是,他九萧才是冒牌货。

  他是那个在农户家出生的低贱之人,而那个家伙,才是正统的皇室血脉。

  只不过当时后宫前朝皆不稳,当时还只是贵妃的太后,害怕护不住自己的儿子,便让人将早半月出生的他抱了回来,当方砚舟出生后,便被送到了那个农户家。

  他从小锦衣玉食,活的小心翼翼。

  那家伙吃糠咽菜,却活的恣意潇洒。

  呵......

  他们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知道自己是冒牌货,方砚舟亦明白他会是未来的皇帝。

  所以,要说怨恨的话,有。

  可是,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刚开始被送出宫的时候,他也曾想过报复,不然......

  也不会到了这魏家。

  如今,似乎都不重要了。

  毕竟,那家伙可是心心念念的想着退位啊。

  自己总不能去抢一个他嫌弃不要的东西吧?

  多丢面啊。

  看如今这形势,他应该也快要得偿所愿了吧?

  都,过去了。

  他释然一笑,反手拍了拍背上的江易颜:“走啦小颜儿,我得你祖父倾囊相授,往后,叔叔带你浪迹天涯去。”

  随后,他拉紧手中的草绳,拖着落衡朝后山深处而去。

  ————深夜,尘王府。

  一头眼泛绿光的狼,拉着一个用草绳编织的草床来到府门口。

  门房被吓的尖叫,值夜的暗卫们一涌而出,当幽寒冲出来时,狼已经不见了。

  “落衡!是落衡!”幽寒走近一看,激动的喊道。

  “快,将人弄进去。”

  招呼了两个人将落衡抬进去,自己则是在周边查看了起来。

  “怎么回事?”没看到任何不对之处,幽寒回身问门房。

  “大人,是......是狼。”门房哆哆嗦嗦的说道,又指了指还在原地的草床:“是一头狼将那个拖来的。”

  狼?

  主子并没有出去啊?

  “行了,你退下吧。”幽寒挥了挥手,门房随之退下。

  应该不是主子的狼,那......

  是魏家那位吗?

  幽寒回到院子时,方逐尘与池南笙刚从房中出来。

  “王爷,主子。”

  “嗯。”方逐尘低低应声:“怎么回事?”

  “门房说是一头狼将落衡送回来的。”幽寒回禀道。

  方逐尘侧眸看了眼池南笙,后者摇了摇头。

  “去看看。”方逐尘沉声道,随后又吩咐幽寒:“将撒出去的人都撤回来。”

  “是。”幽寒应声退下,方逐尘拉起池南笙的手朝隔壁院子走去。

  “是魏家那个会控兽的人?”池南笙边走边问道。

  方逐尘点头:“应该是。”

  这皇城之内,除了那人,再无其他人会控兽。

  如果他所得消息不差,那人似乎与父皇相识,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南笙有什么想法吗?”方逐尘捏了捏手心,轻声问道。

  池南笙挑眉,微耸了耸肩:“多余的想法没有。”

  方逐尘狐疑的望着他:“多余的想法?何意?”

  “直接过去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猜来猜去呢?”池南笙亦是同样不解的回望着方逐尘。

  “阿尘,你们的脑子都不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