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衡再次从屋中出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中午,衣着整齐,神色清冷的他,看上去与平时无异。

  “看好了,一日三餐不可怠慢。”他微微侧头,朝一旁守着的侍卫说道。

  “是。”侍卫躬身应道。

  落衡抬脚欲走,却顿在半空,余光注视着房门,不知想些什么。

  离开之前,又吩咐了一句:“去府医那边拿点药,随晚膳一块送进去。”

  “是。”

  ————刑堂。

  方逐尘坐在上首,目光沉沉的望着下方跪着的落衡,身侧是池南笙,一脸便秘的坐着,似乎有点点......

  椅子扎屁股的感觉。

  “落衡,你确定要替他受罚?”方逐尘脸上怒色明显。

  落衡垂眸,跪的笔直,没有作答却意思明显。

  “很好。”方逐尘咬牙,怒极反笑,一巴掌落在桌子上,猛地起身:“取刑杖来,本王亲自行刑。”

  一旁候着的侍卫匆匆从架子上取来刑杖,交予方逐尘后又快速退到一旁,低着头,目不斜视。

  池南笙在一旁看了看方逐尘,又看了看下方跪着的落衡,心下无声叹气。

  痴儿。

  嘶......

  刚想着呢,自己下身传来的一阵阵刺痛,让他冷不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动了动身子,想调整一下坐姿,就看见方逐尘已经持着刑杖,落下了第一杖。

  ‘嘭’一声略带几分沉闷的声音陡然响起,也将准备调整姿势的池南笙,看呆在原地。

  这一杖,可是结结实实的落在落衡背上,可他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连身子都不曾晃动过。

  这落在池南笙眼里,多少有点不可思议,不为别的,只因方逐尘是真的没有半分留手的,由此也可以看出,这落衡实力确实很强。

  而这情况落在方逐尘眼里,除了怒火就是恨铁不成钢。

  手下刑杖再不停顿,接二连三的落下,一下比一下重,速度也越来越快,看得池南笙眉心突突直跳。

  不是害怕,也不是什么莫须有的心疼,而是......

  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这般生气的方逐尘,咳咳......

  这真的是那个,在自己面前装纯情的人吗?

  想想之前他那水汪汪的可怜眼神,再看看现在,呵......

  自己多少是有点二的。

  一次又一次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怎么越想,越有点气不顺呢?

  那边行刑还在继续,方逐尘手下是真的没有半分留情,落衡跪着的身子,第一次摇晃,也终是闷哼出声。

  池南笙撇开眼神,不想再看。

  落衡神色一直都不曾有过太大波动,最多就是眉心紧蹙。

  反而是方逐尘,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调整握刑杖的手势,可见,似乎方逐尘比落衡更难受。

  这场景,就有一种......

  唉,何苦呢?

  【宿主,方逐尘明明不想用刑,为什么又非要打呢?】系统也在一旁看得眼皮直抽抽,很是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池南笙淡淡的看了它一眼,叹了口气:【罚,是服众,不忍,是情义。】

  【那宿主之前不是说,不能随意处罚打杀吗?】系统歪着脑袋问道。

  【那能一样吗?你......不懂就别瞎说。】背叛,只是杖刑,说实话,他觉得轻了。

  可这中间的牵扯,唉......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所以,有时候一个人,是真的很好。

  自在安然,想怎么过怎么过,想怎么活怎么活。

  看看现在,破事太多了。

  【我就是不懂才问你嘛,宿主就会凶人家。】系统弱弱的抱怨道。

  【嘿......你丫的再说一句?劳资疼成这样了,让你给我恢复一下,你恢复了吗?】一说起这个就来气,看方逐尘行刑,都差点将自己这事忘了。

  【方逐尘不是给你药了吗?让你擦一下你不擦,怎么还怪上我了?】系统之前暗暗发过誓的,就不给他恢复,哼。

  池南笙:......

  擦药,擦个蛋!!!

  那特么擦药......

  啊啊啊!!!

  问题是他自己擦不到啊!

  想刀了这系统,怎么办?

  【你滚!别来沾边!】池南笙气的差点起身,一动,那刺骨的酥麻刺痛便充斥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

  凉气都吸饱了。

  就在这时,“噗......”一声,落衡一口鲜血猛地喷出,里面似乎夹着一丝丝黑血,刚准备回去的系统也猛地顿住,诧异的望着地上的血迹。

  【宿主,这落衡中毒了。】

  【啊?】

  此话一出,方逐尘举起的刑杖也猛地顿住,握着刑杖的双手青筋暴起,中毒了?

  落衡什么时候中的毒?

  中了什么毒?

  【我检查看看,等会。】系统飘到落衡头上,在池南笙眼里,一道淡绿色的光幕将落衡整个裹了起来。

  一会后,系统回到池南笙身边:【宿主,这毒似乎跟方逐尘之前中的毒有点点像,不过没有方逐尘的毒那么险,暂时要不了命。】

  不过看如今这样子,不死也够呛了。

  ‘哐啷’一声,方逐尘手中的刑杖被丢出,一只手撑着地面稳住身形的落衡,看着落在脚边的刑杖,蹙了蹙眉,道:“才三十五,还有六十五杖。”

  说着,他手指微屈,缓缓握拳,深深的缓了口气,慢慢直起身子:“请王爷继续。”

  听着落衡的话,方逐尘眸中暗色疯狂聚集,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紧攥着,不说话,也不动。

  池南笙看着院中的俩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估计阿尘是看落衡吐血了,所以终究还是下不了手了,可落衡犟成这样,阿尘估计气狠了。

  自己不曾参与过他俩的恩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啊。

  何况,这就不是能劝的事,这是落衡该受的,他要保齐景川,就必须受。

  “王爷,这是规矩。”落衡微微侧身抬头,看着方逐尘。

  这一百杖如果没人受,以后这无定城,如何管?

  落衡的意思,方逐尘明白,上首看着这一切的池南笙,也清楚。

  最终,还是池南笙开口打破了这肃然的沉默。

  “阿尘,我有点不舒服,你快些吧。”

  池南笙静静的望着方逐尘,眸中神色平静,方逐尘却似乎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低低的应声:“好。”

  俯身捡起了被丢掉的刑杖,收了三分力道,一直到一百杖结束。

  落衡的脸色惨白,浑身被汗水浸透,背上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他强撑着起身,朝方逐尘与池南笙行礼:“多谢王爷,王妃,落衡就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