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铃谣醒来时茫然无措地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回了狐岐山,虎轶薇已经走了。狐铃谣自己本身就受了伤,又急着替虎轶薇疗伤,元气大伤,差点第九条尾巴都要缩回去了。狐王让她在屋里休息,不要四处乱跑。

  可惜她还未来得及好好休息,只听外头有人来报,豹族对狐族宣战,堂而皇之地宣战。狐铃谣并不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豹族为何会对狐族宣战,她隐约猜到,兴许那个针对妖族的大阴谋里,也有豹族的参与,这也是为什么在红花楼会有豹子精领队来攻击他们的原因。

  狐铃谣将此事告知狐王,狐王只来得及派人去各大妖族请求支援,可豹族本就强大,又有人族在身后撑腰的话,恐怕大家都只求自保,很难会来相助。狐铃谣等了半日,不曾听见有妖族相助的消息,十分着急地问狐王:“虎族呢?”

  虎轶薇临走前特意同狐王取消了婚约,狐王也不敢不同意,只以为自家女儿惹恼了人,当下狐铃谣问起,他只摇了摇头:“还未派人去。”狐铃谣当即便去了虎族。

  狐铃谣没想到的是,金虎山脚下的守卫将其拦住了。狐铃谣很着急,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们看仔细了,我和你们族的虎轶薇联姻了,我是来找她的。”她想过,哪怕她请不动虎族帮忙,但能让虎轶薇去镇场也比现在等着死要好。

  那守卫是听从了虎轶薇的命令,当下有些为难地对视一眼,又十分坚定地看向狐铃谣:“族长说婚约已经取消了,你不能进去。”狐铃谣大吃一惊,甚至脚软地踉跄了一下:“你说什么?婚约取消了?”

  两个守卫点了点头,狐铃谣叉着腰指着山顶破口大骂:“你们族长管得真宽,我们好好的,凭什么他说取消就取消了!”狐铃谣并不知虎轶薇便是族长,只以为虎族的族长多管闲事拆散有情人,大骂一通后,又同那守卫道:“两位兄长,麻烦你们叫虎轶薇出来一下,我要同她说话。”族长不让她们成亲,那她们就私奔!

  两个守卫看她前一刻还在骂人,后一刻又要让族长出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仍旧站着不动:“我们不敢。”之后任凭狐铃谣怎么说,他们都不再理会。狐铃谣情绪有些崩溃,当下族里十万火急,自己根本找不到虎轶薇不说,自己与她的婚约竟是取消了,看样子,恐怕虎轶薇还被她的族长给禁锢起来了,否则定会来找自己的。

  虎轶薇并没有人能禁锢住,不过她确实不在金虎山,取消婚约之后,虎轶薇害怕狐铃谣找上门来,她害怕自己迟疑,便准备跑出去躲几日,走着走着,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竹屋。不知怎的,看着熟悉的竹屋,她又不想离开了,不单没有离开,反而变幻成当初扈公子的模样,在竹屋的每一处都能回想起两人相处的时光。

  虎轶薇还站在鱼塘前看着鱼儿畅快地游来游去,伸手摸了摸一旁的鱼竿,忽闻有人靠近,转头一看,竟是狐铃谣。这里果然太容易暴露!

  狐铃谣看着眼前的扈公子,亦是震惊不已。她本是落魄地胡乱行走,当下虽然族里有难,可她一时不想回去,她心里乱极了,她不知该如何才能找到虎轶薇,不论是她心里的哪件事,都需要她见到虎轶薇。可上天竟是如此会捉弄人,此时此刻,她竟是遇见郎若孤了,不,是扈公子。

  兴许狼族的事解决了,兴许只有在竹屋郎若孤才是自在的,狐铃谣内心深处不肯承认郎若孤和扈公子是同一个人,她有些执拗地在心里修正了称呼,内心一遍一遍呼喊着,直到嘴边念出“扈公子”。

  在她最落魄的时刻,看到自己当初朝思暮想的扈公子,狐铃谣再也绷不住,奔向扈公子,扑进她的怀里:“你怎么在这里?”虽是问了个问题,却丝毫没打算让虎轶薇回答,只顾着哭,十分委屈。

  虎轶薇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也顾不得自己要远离她的决心,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别哭了。”狐铃谣没有停止哭泣,她对狐族面临危机而无处求救感到惊慌无助,对婚约被取消而感到气愤难过,心里充满了委屈无人安慰,此刻扈公子的怀抱叫她痛哭不止,短短几个月,她与扈公子相遇分离再相遇,已经经过了那么多事,可惜所有的事都回不到从前了。

  过了许久,狐铃谣的哭声才渐渐停息,面对扈公子,她似乎又重新对她有了依赖:“豹族对狐族宣战了。”虎轶薇一听,自然也马上反应过来:“豹族也参与其中?”狐铃谣委屈地点了点头,抓起虎轶薇的衣襟擦了擦泪。虎轶薇皱起眉来:“你放心,我会过去的。”

  狐铃谣抬起头看着她,动了动唇,想说你就那点本事去不去影响都不大,但觉得这好歹也是她的一片心意,最后又将话咽了下去:“谢谢你。”虎轶薇轻笑一下:“难得从你嘴里听见这句话。”

  狐铃谣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扈公子便觉得安心,尽管知晓她的本事不大,但看着她便真的觉得她能摆平,而自己也总是容易为她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而心动。她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已经移情别恋虎轶薇了,此刻不能与扈公子如此亲密,也不能承她的情,便直起了身子:“但是太危险了,你才经过一次大战,恐怕也受了不小的伤,还是先休养休养罢。”随即又在心里自责起来,怎么自己还改不掉这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难道虎族族长神机妙算已经得知自己如此花心,才取消自己的婚约的?

  不可能的,从没听过虎族还有这个本事,那个虎族族长还是武神呢,一定是练武练傻了,莫名其妙就要坏人姻缘,难道他喜欢虎轶薇?狐铃谣想到这个可能,越想越觉得就是真的,没多久便笃定这就是虎族族长取消她们婚约的原因,而虎轶薇亦是被她禁锢起来了。

  狐铃谣觉得自己应该让扈公子想办法带自己去找虎轶薇,或者帮自己带个话进去,她们只有见上一面才能将话说清,才能找个时机私奔。

  可当下实在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机,狐族危机在前,自己怎么也做不到可以视而不见,她要回去的,她要回去与狐族共存亡。

  一想到这,狐铃谣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虎轶薇了,自己即将战死,而她也要被那可恶的族长强娶了。狐铃谣又伤心地哭起来,虎轶薇见她神情千变万化,最后竟又大哭起来,十分无奈地掏出帕子递过去:“你又怎么了?”

  狐铃谣接过帕子擦着泪,奈何眼泪越擦越多:“我喜欢的人要跟别人成亲了。”虎轶薇皱起眉来,心道这狼族那么重要的事不调查清楚,已经有闲情雅致给郎若孤说亲了?而且这么快就要成亲?难道郎若孤重伤不愈命悬一线,如此是为了圆他成亲梦?难怪狐铃谣哭得这般伤心。看不出,她对郎若孤的用情这般深。

  狐铃谣见她不说话,又拉住她的手,哭诉道:“可我……我好像又有点喜欢你,我是不是太坏了,老天特意这般惩罚我的?”虎轶薇都被狐铃谣不要脸的说辞给震惊了,心里又开始庆幸自己已经将婚约取消。这人竟多情至此!

  虎轶薇抽回自己的手与帕子:“确实太不该!”狐铃谣倒也没有瞒着扈公子好利用她的想法,只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哭声还没有完全停下,抽抽搭搭的:“可我控制不住。”

  虎轶薇见她如此坦诚,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如今是打算如何?”

  狐铃谣抓过虎轶薇的袖子,擦了擦眼泪:“如今狐族有难,我不该耽于情爱,我要先与狐族共渡难关再想这些。”虎轶薇觉得她也就这句话说得中听,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先歇一歇,你这般也不适合回去。”

  狐铃谣点点头,也觉得自己这般的状态回去恐怕还要连累旁人,左右豹族也只是宣战,并未真的打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狐铃谣平复好心情,又特意做了一桌菜:“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在一块儿用膳。”此次回去,生死难料,她并不想自私地让扈公子陪着她一块儿死。她方才将心中所想都告诉扈公子也是如此,想让她知晓,自己并不值得她为自己而死。下辈子,她一定要做一只专一的狐狸。

  这一顿饭,两人吃得都很平静,没有说太多的话,吃完了,狐铃谣也没说什么离别的话,她走出几步,又回头紧紧抱住扈公子,随后转身离去。只希望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并不都是遗憾。

  狐铃谣走后没多久,虎轶薇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也转身往金虎山去。狐族之危,不论于公于私,都得帮。尽管她认为狐铃谣太多情,可她也不希望这般鲜活的小狐狸就此失去生命,失去家园。更何况,此事是妖族的大事,豹族对狐族宣战,人族定是参与其中。她们血洗望湖楼以后,人族被重创,他们定是着急寻求狐族的秘术,所以急不可耐地对狐族宣战。如若狐族果真有灭族之灾,那狐王是会用秘术交换全族安危还是用全族的性命换妖族安危?她不想赌。

  而豹族,以前与他们虎族并驾齐驱,可自打虎轶薇崭露头角以来,虎族在妖族中的声望扶摇直上,豹族却寻不到一个像样的接班人,他们想要借此打压其他妖族,最终定是想借人族之手打压虎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