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村。

  今天算是扫墓的好日子,不冷,也没什么风。

  天朗气清,陈幻跟在陈幼身后上山,手里提着一个桶,桶里装着清扫的工具、贡品和纸钱。

  到了墓碑前,陈幼勤勤恳恳地清扫着,不用陈幻帮忙。

  她知道陈幻心里膈应,能送她回来扫墓已经很好了。

  陈幻随手给陈光廷泼了一桶水,之后就夹着根烟,站在陈幼身后。

  森青色的长发被风吹动,透过墨镜,她看看墓碑上陈幼母亲的照片。

  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这女人的遗像,就觉得不像是当年那个拐走陈光廷的白裙女人,气质不像。

  经过这些日子再回头看,还是不像。

  陈幼丢了一大摞的纸钱到火上,一开始火苗被层层叠叠的纸钱盖着,没怎么烧起来,毫无防备间火苗忽然将纸钱吞噬,猛地往上蹿,吓陈幼一跳。

  陈幻真怕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眉毛和头发烧掉,让她往身后一挡,说:

  “得慢慢往里放,哪有你这样一下子全倒下去的。”

  陈幻还想再说两句,发现陈幼居然一反常态没有怼回来。

  看一眼,小孩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里有眼泪,但是没掉下来。

  陈幻也没再说话,默默地一张两张慢悠悠地往火里丢。

  陈幼学着她的模样缓缓烧着。

  火光映红了陈幼的脸,她说:“你之前问我知不知道我妈是哪的人,我外公外婆是谁。当时我瞪你,特别生气,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有人说我妈来历不明,是别人包养的情妇,后来包养她的人不要她了,她走投无路回到览村。那时我听不得这种话,谁说我和谁打架。无论我妈以前到底做过什么事,在我眼里她就只是我妈而已,天底下对我最好的妈妈……”

  陈幼说着说着,声音慢慢有些破碎。

  她深深吸了一口,仰起头看着天空。

  冷风从她鼻尖吹过,将她的眼睛吹得发肿、发痛。

  视野模糊。

  “陈幻,你说,会有另一个世界吗?死去的人会以我们现在还不能理解的方式继续存在着吗?”

  火焰跳动着,将陈幻的墨镜衬得更加浓黑。

  陈幻说:“这个世界有很多我们不理解的事情。以前我也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相聚,又为什么要分离。现在我已经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了。因为它们都是无解题。解决能够解决的事,而那些永远无法解决的,我会释怀。”

  陈幼:“为什么有四季变化,为什么生命会凋零,人为什么终将坠入死亡的深渊,此刻却又要拼命呼吸。”

  陈幻将最后一把纸钱都丢进火堆里。

  “为了难得能遇到的爱吧。爱像传说,大家都听说过它,但真正见到它的人并不多。一旦见到了,人就怕死了。”

  陈幼看着火光说:“爸妈,别担心,我和陈幻过得挺好的。她虽然又傻又暴力……”

  陈幻:“喂。”

  “……但她对我真的很好。谢谢你们能让我拥有一个这么好的姐姐。我不会浪费和她难得的相遇。”

  陈幻被她说得怪不好意思的,想摸摸她脑袋,手上又沾着灰。

  下山的时候,陈幻看着陈幼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大半年个头蹿的太猛的缘故,原本窄窄的肩膀也有点往外长了。

  还是个小瘦子,但已经没有第一次见面时营养不良的感觉。

  陈幼有在好好长大。

  .

  年说过完也就过完了。

  大年初七,各行各业渐渐开工。

  过年期间,舒泉就没有一天能在十二点之前睡着的,第二天还没少赖床,整个人懒了不少。今天上班第一天舒泉就起晚了,终于在最后五分钟艰难打了卡。

  舒泉这已经算迟了,在她身后还有一大波踩着最后一分钟打卡的,全部跑得气喘吁吁。

  “早啊小舒!哎呀妈呀,真是惊险,差点开工第一天就要迟到。”

  女同事一边喘着气,一边过来挽住舒泉的胳膊,和她一块儿穿过走廊,往工位上走。

  舒泉还没回话,身后有人疾行而来,路过她们的时候凉凉地飘过来一句话。

  “早睡早起不仅身体好,还能让你每天少受点惊吓。”

  女同事“啊”了一声,“恃总,早啊。”

  林恃回眸,依旧是那张全公司都熟悉的低饱和度冰山脸。

  林恃的目光没有落在和她打招呼的女同事身上。

  而是先看向舒泉。

  今天的林恃上着裸茶色的口红,一双黑色小羊皮手套紧裹着双手,内里搭着件紧身深灰色高领毛衣,肩头搭着长至小腿的超长灰色风衣,从玻璃墙外洒进来的阳光落在她长长的卷发上,卷发每一次波动都释放着莹亮的金色。

  高挑的身形被这一身极有气场的装扮衬得更冷峻,更有力量感。

  林恃视线在舒泉脸庞上深深地逗留了几息后,转向女同事,说:

  “二位早。”

  舒泉也小声说了声:“早……”

  林恃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女同事在舒泉耳边惊叹道:

  “天,恃总过了个年怎么又变好看了?今天这身打扮美得有点太超过了。恃总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低饱和妆容还这么有气场的人。尤其是那个唇色,美得要命,哎?”

  女同事突然发现,“小舒,你的唇色和恃总的一样哎,好巧。”

  舒泉心里咚地猛跳。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发现了。

  其实不巧。

  早上林恃特意开车来接她,在楼下等了半天舒泉才下来。

  林恃到楼下那会儿,给舒泉发语音,舒泉才刚刚睡醒。

  不想让林恃等太久,舒泉急急忙忙穿衣、洗漱下楼,妆都没来得及上。

  林恃给了她一个保温箱,说:“别着急,到公司起码得四十分钟,你可以慢慢将早饭吃完,再上个妆,完全来得及。”

  舒泉将保温箱打开,是林恃为她做的早饭。

  一份酥脆的牛肉卷、煎蛋以及蔬菜沙拉,还有一份切好的水果。

  舒泉:“这么丰盛,你得几点起床做饭啊?”

  “我正好要去晨跑,回来看时间还早就顺手做了。看看牛肉卷好不好吃。”

  “好吃!”

  红灯前,林恃分过来一眼,笑道:“都还没吃就知道好吃?”

  舒泉大概也觉得自己太狗腿了,声音弱了几分。

  “你做的,肯定好吃啊……”

  舒泉实在太可爱,撩动着林恃的心。

  漫长的红灯,是最适合接吻的时间。

  林恃接吻的技术愈发纯熟,还有些舒泉为她开蒙时留下的痕迹,但也混入了一些陌生的技巧。

  被林恃吻着,舒泉的指腹情不自禁地触碰无名指上的戒指,缓缓地,一圈圈难耐地揉搓。

  ……

  到了公司的车库,林恃为刚刚细致品尝过的双唇,抹上了和自己一样的口红。

  本来时间就有点赶,要一起进电梯的时候,林恃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工作电话。

  电梯里信号很不好,林恃边打电话边跟舒泉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先上去。

  两个人这便分开上楼了。

  .

  坐到工位上,舒泉擦了擦一个春节积攒下来的灰。

  干活的时候她会将林恃的戒指摘下来,仔细地放进包中,不让它被污染。

  启丰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但身处同一个部门,还是上下属关系,恋爱的话,肯定会惹来一些麻烦。

  戒指还是暂时收好吧。

  毕竟这枚尾戒林恃之前成天戴在手上,她的一举一动一点儿小细节都会被人用放大镜来观察,这枚尾戒还曾高调地当过微信头像很长一段时间,估计启丰无数同事都有注意过。

  如今出现在别人的手上,可想而知意味着什么。

  舒泉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像白境虞和裴醒她们,拥有强大的实力,能为自己的另一半带来助力。

  无法提供帮助,起码不要成为阻碍。

  暂时保密吧。

  虽然舒泉也挺舍不得的,可林恃已经是腥风血雨体质了,她不想再给林恃添烦恼。

  新年之后的第一天,自然要开会。

  林恃从办公室出来让大家到会议室去。

  所有人都起身了,只有舒泉还坐在那儿,思索着戒指也不能一直放在包里。

  “舒泉。”

  林恃走过来拍了一下她肩膀。

  舒泉蓦地站起身,“恃总?”

  不少人都看向她俩,林恃笑道:“想什么这么投入?开会了。”

  “好……”

  舒泉没好意思说正在想她的事。

  有人过来问林恃事情,舒泉就和其他同事先去会议室了。

  舒泉懊恼,居然一时嘴快又叫回了“恃总”。

  不过,她也叫回“舒泉”了。

  在公司喊小名的话……就算林恃好意思喊,舒泉都不好意思应。

  现在这样挺正常。

  和她同行的同事挽着她说:“刚才恃总对你笑了哎,还笑得那么甜。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用‘甜’来形容恃总。”

  另一个同事说:“那可不么,你要是像小舒一样干票大的,让集团都点名表扬,恃总也对你甜。”

  被夹在中间的舒泉:“……”

  熟悉的会议室,熟悉的会议气氛。

  林恃坐在最前方、最中心的位置,舒泉则坐在靠近尾部的地方。

  两人之间隔了十多号人。

  空间上被拉开了距离,回到公司的林恃又一次披上了“上司”的外衣。威严所带来的压迫感,将心里上的距离也推开了。

  戒指不在手上,舒泉感觉这个冬天遇见的浪漫,缥缈得就像黄粱一梦。

  会议中,林恃简明扼要地表扬了去年运营部有质的飞跃后,制定今年的KPI也有量的提升。

  恃总给个甜枣打一棍子然后再给袋鸡血,整个运营部踌躇满志,希望今年的年终奖比去年还高。

  去年的年终奖的确让运营部的人吃到了甜头。别的部门就14薪,运营部有林恃领航,14薪之外还有额外的奖金。这奖金各不相同,按照各组KPI完成率来瓜分。

  舒泉所在的A组的奖金相当于两个月的薪水,而她自己还有项目分红和优秀项目奖金。一年到头,一口气攒下了小二十万,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姚聆过年穿的那件喜庆的红裙子就是她买的。

  其实她也很想给林恃买件礼物,又怕自己买的东西配不上她,犹犹豫豫到现在也没决定。

  ……

  中新大厦。

  过完年了,回到中新时方栀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就是裁员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只有最后一点点小小的心愿。

  投行的年终奖都是次年第一季度才发,她希望能够挺过发年终奖再走人。

  这笔钱对所有社畜都很重要。

  方栀在电梯里祈祷——中新你做个人吧!

  叮——

  电梯门一开,时浅正好路过,那颗薄荷绿的脑袋仿佛永远不会褪色,十分醒目。

  时浅对她勾勾手,“跟我来。”

  方栀:?

  什么意思?时浅调人事了?

  我电梯都没出,就要去谈裁员的事了?

  方栀铁青着脸跟在她身后,一路跟到自己的工位上。

  时浅帮她把文件往纸箱里装,说:“我都给你打听好了,你把手头的工作交接给小岑,不着急,一个月的时间慢慢交接就行。”

  真的是裁员!

  方栀:“……这、这么快吗?”

  时浅不解地看向她,“一个月的时间还快?”

  “可是,可是,真的不能等到发年终吗?”

  “不会吧,你还惦记着中新的年终奖呢?”

  方栀颓然坐到椅子上,双眼放空。

  “完了……我才刚买房啊,三十年房贷呢,我该怎么办?不会新房还没住满一年就要往外卖了吧?”

  时浅看她欲哭无泪的样子,特奇怪。

  “你怎么会担心还不上房贷?难道我师父还能比中新小气?”

  方栀抬头,已经快要进入到梨花带雨的状态,大眼睛湿漉漉的,不解地问:

  “什么意思?和你师父有什么关系?”

  时浅明白了,“敢情我师父还没跟你说呢?也对,她也忙着在交接。她交接起来可费老劲了。”

  “说什么?”

  “说跟她去亿甲科技啊,进她的秘书室,和我一起当她的助理。虽说是助理,不过在她身边可比在中新当个底层分析师能学到的东西多的多。虽说那是她父亲的集团,但身边最亲近的助理,她还是想要启用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师父特别欣赏你的尽调能力,又观察了你很长一段时间,觉得你可靠。”

  其实时浅也不是很理解师父为什么觉得方栀可靠,毕竟她俩没什么交集,甚至没有在一个团队待过。

  但方栀拼命三娘的名声时浅也是知道的,就她围着猪圈待了三个月的光辉事迹,整个中新无人不知。

  当然,时浅不知道方栀还有陈幻这一层的关系。

  白境虞想要两个助理的时候,率先留意了方栀,觉得这个小姑娘做事干脆利落,又能吃苦,是很有潜质的年轻人。

  还是陈幻的朋友,想要带到身边培养培养。

  方栀一时有些踌躇。

  原来她没有被裁员。

  亿甲科技未来董事长的秘书室,估计是无数人挤破头也挤不进去的风水宝地。

  可是她也是经过层层筛选,好不容易才进入中新。

  这行虽艰苦,薪水确实不错,也有未来可期。

  如果去了亿甲科技,算是从头开始了。她能不能适应一个新的公司和新的行业,还是个未知数。

  时浅看她居然在犹豫,意识到自己漏说了最关键的一件事。

  “哦,对了,师父开出的薪水是中新分析师的double。不着急,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方栀听到“double”,心里“卧槽”了一声,立即握住时浅的手说:

  “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合作愉快。”

  时浅:“……”

  .

  视频会议险些拖完一整个午休的时间,林恃坐在电脑前面无表情地撑完了全程。

  本来舒泉还在外面等着她,林恃隔着玻璃对她挥了挥手,发了条微信给她:

  【你先去吃吧,这会还不知道开到几点。】

  舒泉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会议结束时,林恃看了眼今天的工作计划,已经被打乱了。

  无意义的废话实在太耽误时间,不仅打乱了她的安排,更是浪费她的生命。

  这让她想要自己创业的情绪又一次高涨。

  林恃去食堂随便吃了点,坐电梯往回走的时候,电梯门一开,舒泉和两个女同事正好进来。

  “恃总!”

  同事们热情向林恃打招呼。

  舒泉也小声唤了句:“恃总。”

  林恃:“吃完了?”

  舒泉:“嗯……吃完了。”

  电梯里拥挤不堪,马上就要到下午上班的点钟,轿厢里已经人满为患却还在不停往里进人。

  舒泉薄薄一片险些被挤贴到轿厢壁上,正苦不堪言的时候,忽然被一只干燥的手握住,整个人被带了过去。

  林恃将她护在自己身前,脊柱挺直,用自己的身体将人潮全部隔绝到舒泉之外。

  沉默的对视间,林恃握住舒泉的手,轻揉她的手指。

  从小指到无名指,一根根揉捏着。

  舒泉有些紧张。

  虽说她俩现在的位置是绝对的角落,可要是有人刻意观察,也是有可能发现她们藏于暗处的触碰。

  越是隐蔽,越是让人胆战心惊。

  舒泉的手指在渐渐发烫,林恃的指腹从手指往上捏,捏着她的指骨,慢慢将她冷白的皮肤揉成粉红。

  眷恋的动作,像在无声诉说一早上无法靠近的思念。

  电梯门开了,到了她们的楼层。

  林恃最后捏在舒泉空荡荡的无名指上,随后转身出电梯。

  她发现舒泉摘了戒指。

  节后的第一天通常都很繁忙。

  舒泉忙碌了一早上后,下午依旧忙得不可开交,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工作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正口干舌燥的时候,手边多了一罐罐装的梨汁。

  这是最近舒泉最喜欢的饮料,她眼前一亮,抬头甜甜地笑道:

  “谢谢。”

  对上的是林恃的脸。

  舒泉的笑容有点僵硬。

  “什么意思?”林恃双臂抱在胸前,琢磨着舒泉的表情,“看到我很惊讶吗?不然你以为是谁在讨你欢心?”

  舒泉立刻向周围看了一圈,发现一大半的人都去开会了,只有不远处角落里零星几个同事,也在忙着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来得及抬头关注别人。

  “不是啦……”

  舒泉藏在办公桌下的手拉了拉林恃的裙边,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在办公室里不太方便跟我说话。”

  “所以你将戒指都摘了?”

  舒泉心里咯噔一下,正想解释,林恃帮她把饮料打开,让她喝。

  舒泉只好乖乖喝饮料。

  看她喝完,林恃提高声音,用公式化的语调说:

  “舒泉,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

  舒泉跟着林恃去了她的办公室。

  舒泉将门关上,回头,见林恃坐在椅子上。

  林恃:“来。”

  舒泉走到她面前,秀气的眉头微蹙着,心里正在思索着说些什么好话来哄林恃,让她别生气。

  思绪才刚升起,就被林恃拦腰抱住了。

  林恃紧贴着她,鼻尖蹭在她的心口上,深深地嗅她身上清淡的香味,舒了一口气,说:

  “好想你。”

  舒泉:“……”

  所有安抚她的话没了用武之地,舒泉摸了摸林恃的脑袋,这才发现玻璃墙的百叶窗在她进来之前就放下了。

  舒泉站在林恃的□□,林恃将她环得很紧很紧。

  “我也想你……”

  舒泉喜欢林恃双臂挤压她腰间的分量。

  那是浓烈的情感,让人上瘾。

  一整天舒泉都在眼前晃,却没办法理所当然地抱住她,林恃感觉心都要干涸了。

  终于能贴近她、拥抱她、沾满她的气息,林恃神经和浑身的关节仿佛做了一场SPA。

  林恃还嫌距离太远,抱着舒泉迎面坐到自己腿上。

  林恃的椅面太高,坐到她腿上的瞬间舒泉脚尖离地,吓得她忍不住低呼一声,紧紧圈住林恃的脖子。

  “我怎么会让你摔着?”

  林恃单手压着舒泉的脊背,像有力的靠背,稳稳地将舒泉固定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从她的脸庞上抚过,眼眸睠睠。

  阳光落在林恃的唇上,眼前的画面实在太美,让舒泉怦然心动。

  她低下头去吻林恃。

  林恃细致地品尝着小女朋友主动时的滋味。

  热吻之后,舒泉有些脱力地靠在林恃肩头。

  林恃抚着她的后背帮她舒缓。

  舒泉脸上的红晕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这样被林恃抱着,腿也分着,姿势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林恃亲亲她的耳朵,说:“戒指摘了?”

  一句话,让舒泉回神。

  “嗯……戴着的话感觉太高调了。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林恃:“你是不想惹麻烦,我生这个气干嘛。就是……”

  “什么?”

  舒泉身子从林恃的怀里支起来,认真地听她说话。

  “就是在公司的时候,没办法抱到你,戒指也摘了,感觉没有一样东西可以挨着你。”

  “原来是这件事呀。”

  舒泉机灵地笑,将自己的衬衣扣子解开一颗。

  林恃看舒泉自己解扣子的动作,眼神渐渐发直。

  下一刻,舒泉从衣服里勾出一条闪亮的项链。

  项链上挂着她的尾戒。

  “中午去买的项链,我有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舒泉勾着项链的指尖都因羞怯而泛出了红粉色。

  “我也想要你的气息能一直跟着我……”

  林恃:“……”

  舒泉:?

  怎么感觉林恃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原来是这样,是林恃误会了。

  刚才脑子里蹦出来的画面有点太桃色了。

  保守的舒泉怎么可能在办公室里这么做?

  林恃摸着舒泉的脑袋,说着“乖”。

  但,被勾起来的情绪一时半刻没法纾解。

  舒泉出去之后,林恃独自喝了好几杯凉茶,才重新找回了一点工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