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她,她看着她,她看着她……

  六双眼睛在空中交错、相汇,迷茫又若有所思。

  林恃虽然没说话,但她望向舒泉炙热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幻忽然想起林恃曾经有段时间对她很有意见,当时她就猜测林恃对舒泉有意,又误会她和舒泉之前的关系。

  好么,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惦记着呢?

  看来对舒泉是真的挺痴情,可这吃醋的方向完全不对啊。

  陈幻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但情绪软了下来,不跟林恃互扯了。

  “恃总,你想多了,我和芽芽就是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她和她妈妈照顾过我,我当然也惦记着她们。亲姐妹什么样,我和芽芽就什么样。对不对,芽芽。”

  陈幻必须得让舒泉当着林恃的面表个态。

  最好趁机将林恃收回家去好好安抚,不然她以后还得犯病。

  而且白境虞还在这儿盯着呢,陈幻后脑勺都要被她的视线烧出一个洞来了。

  白境虞暗醋也没少吃,正好,今天大家欢聚一堂,一起举起醋罐子全给砸了。

  舒泉:“是、是啊……”

  陈幻:“……”

  不是,你这么关键的时刻打什么嗑吧?

  白境虞凉凉地看着陈幻。

  “你行啊,你可真行,这是你最行的一次。”

  陈幻冷汗都开始往外冒了。

  脑海里冒出无数种被白境虞打死、拧死、亲死的画面。

  真是绝了。

  陈幻很想问问老天爷,这世间还有没有比她还倒霉的人。

  林恃成了她女友,舒泉也是她女友。

  偏偏白境虞还不是她女友。

  陈幻眼神无意间扫到裴醒。

  裴醒对她尴尬但不失礼貌地一笑。

  陈幻:“……”

  幸好当过裴醒一分钟女友的事儿没在这儿炸,不然她当真尸骨无存。

  白境虞目光转向林恃,也是无语。

  这迈巴赫不仅在地库里堵她,还头脑发热误会她是第三者,那句“白痴”没骂错。

  舒泉的思绪其实没在陈幻的话上。

  她清晰地看见林恃发红的眼睛里澎湃难熄的情绪。

  即便没有开口,汹涌的情感跨越了空间和言语,吞没舒泉的心绪。

  她在意我的事。

  舒泉心里有个声音在鼓噪着,告诉自己。

  林恃她在意我。

  舒泉走上来,拉住林恃的手,将她僵硬的胳膊慢慢放下来。

  舒泉看她漂亮的手指已经施力和拉扯泛出可怕的红。

  不知道受伤没有。

  林恃看舒泉白皙的手沿着她的指缝,慢慢伸进来。

  十指相扣。

  “你能跟我来吗?”

  舒泉的话很轻柔,却让林恃难以抗拒。

  林恃垂着眼眸,没说话,跟着她走了。

  两人沿着小路往小公园的方向去。

  关梦一看,没我什么事了,看来今晚还是有机会约会!

  林恃走了她也速速离开,别在这修罗场搅和了。

  易织年心里“哇”一声。

  主动出击的芽芽气场完全不一样!

  说不定能直接拿下林恃。

  易织年笑容才刚起,就见其他三人都盯着她。

  易织年:“……”

  好嘛,解决了林恃和陈幻的误会,这群人要解决我了。

  白境虞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冷眼围观了一整场的闹剧,此刻耷拉着眼皮就看着易织年和裴醒。

  而裴醒也挂上了一张虚伪的笑容,从容回视白境虞。

  易织年意识到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白境虞和裴醒之间结了仇。

  易织年虽然不知道她俩是在哪儿对上的,但今晚一堆事都搅和到一块了,不宜再展开。

  易织年跟白境虞说:“我和裴老师要去找一个小朋友,现在情况紧急,回头我再跟你说。”

  说完便拉着裴醒往酒吧里去。

  白境虞出乎意料地难缠,“是么,那我们更要帮帮忙了。陈幻,走。”

  易织年见白境虞要跟来,立即笑声对陈幻说:“陈幻姐姐,你就不能把白境虞带走吗?”

  陈幻:“我把白境虞带走?白境虞会直接把我全家带走。”

  易织年:“……”

  谁敢对暴走状态下的白境虞说个“不”字。

  谁敢上谁上,反正陈幻不敢。

  四人一起走进酒吧,此刻酒吧里已经变了一个风格。

  网红魔术师登台,灯光亮了不少,汹涌的音乐声变成了俏皮的背景乐,魔术师从手机里抓出一朵玫瑰,在手里揉抓后扬手一撒,变成漫天的花瓣。

  在全场惊叹声中,易织年小脑袋左摇右摆,寻找裴容的身影。

  跑哪儿去了。

  “在那儿!我看到了!”

  宁措一指,立即拉着陈幼过去。

  “容容姐!”

  裴容本来在看表演,宁措忽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好巧啊小措。”

  裴容傻乎乎地对她笑,随即看了眼站在她身边穿着一身黑还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陌生酷女孩。

  “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宁措瞪了一眼坐在一旁斜眼看她怪笑的刘莎莎,拉住裴容的胳膊说:

  “你跟我走。”

  裴容却道:“我在看演出呢,你有什么事吗?”

  宁措以为她被刘莎莎威胁了,自己是来解救她的,没想到她居然不想走。

  “容容姐,你怎么能来酒吧?这是个同性恋酒吧你知道吗?”宁措着急道,“要是被你姐知道,她一定会生气的。”

  提到裴醒,裴容神色黯淡。

  “她才不会在乎我。”

  宁措:“怎么可能!她有多在乎你你不知道吗?”

  刘莎莎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笑出声。

  “宁大小姐,没看见人家不想跟你走吗?进场看表演要花钱的,你很吵,能不能别耽误大家的好心情了?”

  宁措被刘莎莎骑脸嘲讽,心里憋着一口气,她拉着裴容的胳膊说:

  “容容姐,你先出来,我们在外面说。”

  她拉裴容,刘莎莎来拉她。

  刘莎莎力气大,拽着宁措的胳膊站了起来,周围一圈小姐妹也跟着围上来。

  刘莎莎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一个大泡泡,在宁措鼻尖前炸裂。

  “干嘛啊,找事?”刘莎莎面色不善,“一晚上的快被你们烦死了,能不能好好让人放松放松?宁措,我忍你很久了,上回你报警那事儿我都没跟你计较,别蹬鼻子上脸。”

  宁措:“我就蹬鼻子上脸怎么了?”

  刘莎莎“嚯”了一声,看向她身后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陈幼。

  “后面那位妹妹很能打还是怎么着?你们就两个人还敢来找晦气?”

  裴容看场面即将失控,站起来将刘莎莎隔到一边去。

  她对宁措说:“我真没事,就是想出来放松放松。你别担心我了。回去吧。”

  宁措指着地上的烟头,“你抽烟了?”

  裴容神色有点不自在。

  “她给你的?”

  裴容和刘莎莎都不吭声。

  “胳膊伸出来给我看。昨天刘莎莎带你去文身了,你文了吗?”

  裴容还是不答。

  “行……这些是你的自由,我没资格管。但是每次出来都花你的钱,还帮人从你这儿借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容容姐,刘莎莎把你当傻子坑,又当提款机,你心里没数么?”

  宁措眼睛通红,憋着一口气没在刘莎莎面前被气到落泪。

  刘莎莎听得起疑。

  她怎么都知道?

  随即狐疑地看向身边的姐妹。

  有个绿色脑袋的短发女孩眼神和她相撞后,很快转开了视线。

  裴容一时说不出话,但见刘莎莎的眼神越来越凶,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会发生冲突。她可是亲眼见过刘莎莎揍人的样子,而宁措嘴上厉害,从小被家庭保护着没吃过亏,性格强势,可要真动起手来,根本不是刘莎莎的对手。

  裴容只想让宁措快点离开。

  “小措,你先走啦,我回头再跟你说好不好?”

  “我不会走。”宁措直视着越来越没耐心的刘莎莎,“除非你跟我一块儿离开。”

  她回头对陈幼说:“和你没关系,你先回去吧。谢谢你陪我来。”

  陈幼不退反进,挡在宁措和刘莎莎中间。

  也不说话,就抬着下巴盯刘莎莎。

  宁措帮过她,她已经将宁措当成朋友了,今晚说了要陪宁措来,自然要陪到底,没理由半道自己跑了。

  陈幼这段时间个头猛地往上蹿了一截,已经一米六出头。

  虽说还没有刘莎莎高,但她身上自带着一股凶劲儿,看上去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陈幼对刘莎莎说:“带人学坏,还向人借钱,是不是太没品了?”

  刘莎莎动起宁措来有顾忌,这陌生女孩她可不放在眼里。

  “怎么了?你有意见?”

  双方火药味越来越浓,周围人看到这群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呛,纷纷往后闪,还有人去找酒吧的工作人员了。

  刘莎莎常年在外胡混,一身不良少女的恶习。

  她一边和陈幼贴脸,一边将桌上的酒瓶拎了起来。

  狠戾的眼睛瞪圆,胳膊抡起来就要偷袭。

  宁措正要提醒陈幼。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扣在刘莎莎的天灵盖上,惊得她浑身一哆嗦。

  刘莎莎纳闷地回头,平视时只看到一双红唇。

  陈幼一直无表情的脸,在看清那只手主人的一瞬间,惊慌的神色立即浮上脸。

  陈幼:“姐……”

  陈幻扣着刘莎莎的头,一把将她推到沙发上。

  刘莎莎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披头散发地倒在沙发上,都懵了。

  这什么力道?就一只手,像被抛出去一样。

  陈幻不能理解地看着陈幼,“你在这儿干嘛?”

  “我……”

  陈幼半天就挤出来这一个字。

  裴醒、易织年和白境虞都走上来,瞬间气场碾压。

  “幼,过来。”白境虞向她招手。

  陈幼立即躲到她身边。

  有白境虞在,她姐应该不会像手撕鬼子一样当场撕了她。

  易织年也将裴容拉到自己身边,小声跟她说:

  “你跟我走,我保证你姐不说你。”

  裴容忐忑地看向裴醒。

  裴醒没看她,只是站在陈幻身边,淡淡地看着刘莎莎。

  易织年摸摸她后脑勺,“乖了。”

  易织年身上有种让裴容安定的气质,而她一直想见的裴醒终于出现,裴容听话地点了点头。

  刘莎莎看裴容居然点头,生气地站起身,用酒瓶指着她道:

  “不是吧,你不是答应了要一起玩通宵么?那明天我哥的约你也不去了?”

  裴容说:“不去了。”

  “艹?说不去就不去?你面子很大啊?”

  刘莎莎说着要上前,陈幻再一次迎面扣住她的脑袋,刘莎莎想挣脱,陈幻直接将她双手反剪,推着后背压到沙发上。

  陈幻也没伤害她,就是让她没法动弹。

  刘莎莎跟只小乌龟似的在沙发上双腿乱蹬,叫骂着,怎么也站不起来。

  陈幻说:“人家姐都来接了,什么哥的约当然不去了。你们找别人玩。”

  刘莎莎气急败坏间,看到宁措靠在陈幼身边捂嘴笑。

  而平时跟着她的姐妹们看陈幻这副凶样和身手,吓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来帮忙。

  刘莎莎奋力抽出握着酒瓶的手,想用酒瓶敲陈幻。

  陈幻将酒瓶抽过来,扬手用力一砸,砸在边上的茶几上。

  酒瓶清脆的碎裂声连带着酒液飞溅,刘莎莎吓得大叫一声,立即将脸躲进沙发里。

  陈幻摁她的力气更大,“给你脸了是吧?”

  白境虞:“?”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陈幻用半截酒瓶光滑的瓶身在刘莎莎脸上拍了两下。

  “拿个酒瓶子吓唬谁呢?就你这样的,我一只手能打死仨。”

  刘莎莎头发上都是酒液,吓得脸色发青。

  这人来真的!

  都是些刚刚接触到社会边角料的小孩,把耍狠当个性,见到点真章就傻眼。

  陈幻略一吓唬都觉得是惹到了社会大姐,各个吓成了小鹌鹑,站得笔直,瑟瑟发抖。

  刘莎莎看陈幻手里拿着的半截尖锐的酒瓶,感觉她随时要将自己的脸划烂,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幻:“……”

  酒吧的保安听到动静赶过来,白境虞拉了陈幻一下:

  “还不走?”

  已经找到裴容,一群人立即离开。

  陈幼拽着宁措想从相反的方向先逃走再说。

  结果刚刚转身,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另一个女人腿上,两人正搂在一起吻。

  忽然看到成人画面,陈幼心里一颤,脚下慢了半步,后脖子蓦然发紧。

  被陈幻一把捏住。

  “想跑哪儿去?回家你给我好好解释。”

  陈幻拎着她就走,陈幼双脚差点悬空。

  宁措震惊,陈幼她姐真的好帅!

  立即跟上去。

  .

  星辰半明半昧,舒泉和林恃十指相扣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像某种默契和默许,她俩并肩在寂静的小公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谁也没开口,心里是饱满的愉悦。

  一只猫突然从草丛里蹿出来,吓得舒泉往林恃身边躲了躲。

  猫轻盈地前行,警惕地向后看,瞳孔里映出林恃很自然揽住舒泉肩膀的画面。

  猫跃上墙头,消失在夜里。

  林恃揽着舒泉的手没放。

  舒泉乖乖让她揽着。

  有点想靠进她怀里,又不太好意思,舒泉整个人绷得笔直。

  林恃感受到她的紧张,手掌在她肩头轻轻滑动,说:“前面有家奶茶店,我请你喝奶茶。”

  “好。”

  走到奶茶店里,林恃问舒泉想喝什么口味。

  舒泉看着菜单思索了一下,还没回答,林恃提议:

  “这家的生椰芋泥口味也不错。”

  舒泉意外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生椰芋泥?”

  林恃抬眸,“你工位上隔三差五就有一杯。”

  舒泉:“……”

  完全没想到,林恃居然会记下这种细节。

  居然会在意她的口味。

  舒泉耳尖上一点点被染红。

  她轻声问:“那,恃总你要喝什么口味?”

  林恃说:“和你一样好了。我也想尝尝你喜欢的味道。”

  舒泉:“……”

  心口被糊上一层说不出的甜意,她笑着对服务员说:

  “生椰芋泥,加冰少糖,两杯一样,谢谢。”

  原来在意一个人,是会记住对方所有的喜好,也愿意去享受同一份滋味的。

  两人拿着同样的奶茶,继续在公园里漫步。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不冷,但时不时还会有冷风袭来。

  舒泉光秃秃的脖子纤细雪白,落在林恃眼里还多了一份羸弱,半点儿风霜都经受不起。

  林恃将自己的围巾系在舒泉的脖子上,认真地卷了一个漂亮的结。

  舒泉下巴被厚重温暖的围巾包进去,围巾上有专属于林恃的花香味,淡雅清新,本该是一种疏离的气息,却热情地将舒泉紧紧包裹着。

  像一份专属眷恋。

  “刚才的事,是我冲动了。”

  两人坐在长椅上,林恃轻转着手里的奶茶杯说:

  “我看你们坐在一块儿还以为是在约会。结果一转头,看她又去抱别人,我以为她骗了你。”

  “我和陈幻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舒泉知道林恃心里在意什么,这件事一定要跟她说清楚,“我以前的确喜欢过她,她救过我,是个很好的人,但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只想作为家人陪伴在她身边,对她没有任何其他的企图。刚才我们也是偶然遇到,不是在约会。”

  “嗯,我现在知道了。”林恃笑了笑,“遇上和你有关的事,我就像个冲动的白痴。”

  林恃回想了一下自己先前的举动,实在丢脸。

  但舒泉却因为她这句话恍惚了。

  遇上和你有关的事,我就像个冲动的白痴。

  纯粹甚至有点钝拙,却是舒泉听过最让她心动的话。

  浓烈的喜欢就这样闯进她的心底,惊动她的心,触动她的魄,漫天的星辰都为之颤动。

  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发动了直球攻势,已经打得舒泉毫无招架之力。林恃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什么?”

  此刻的舒泉觉得林恃无论问什么,她都会一五一十全部回答。

  “刚才你说她救了你,你之前遇到过什么危险吗?”

  提及此事,舒泉眼眸微微变暗。

  “那是个不太好的记忆。我跟你说,希望你别介意。”

  这句话像一个警告,林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当舒泉说完陈幻是怎么帮他击退了姓叶的混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林恃都没有吭声。

  舒泉有些不知所措,拳头紧攥在一起,骨节发白,她轻声问林恃:“你……你会介意吗?”

  林恃调整着因为愤怒而紊乱的呼吸。

  “怎么可能介意,我只是恨那个时候没有在你身边,不然的话我只会比陈幻下手更重。这么说起来我应该向陈幻道歉,她保护了你,我却一直误会她。”

  林恃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但舒泉发现了,她骨子里有种天然的纯善。

  舒泉的亲身经历让她知道,没人生下来就懂事。

  一个人之所以懂得体谅他人,正是因为自己受到过伤害。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和自我疗伤中,修炼成了所谓的“体贴”。

  就像她,就像年年。

  善解人意的人,总是解过很多次人意。

  舒泉看着林恃发红的手指,轻轻覆盖上去,将它们握入温暖的掌心里。

  家庭不睦的林恃,也有自己的心事吧。

  林恃的目光落在两人相连的地方。

  舒泉主动握住她的手,却不敢看她。

  轻轻颤抖着,有些胆怯,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林恃将她的手反握,紧紧地扣入指缝中。

  这双手属于两个人,又这般密不可分,仿佛天生该是如此。

  ……

  一行人去了易织年家。

  易织年给裴容倒了杯热水喝,裴容小声说了句“谢谢”,一边喝水一边忐忑地偷看裴醒。

  裴醒站在窗边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并不看她。

  易织年招呼陈幻和白境虞坐到沙发上,问她们要喝酒还是喝饮料。

  陈幻说:“饮料就好,谢谢。”

  白境虞:“随便。”

  “好咧,那两个小朋友呢?”

  宁措和陈幼搬着两把椅子陪着裴容坐在餐桌边。

  宁措摆了摆手说:“不用了姐姐,谢谢,我不渴。”

  陈幼也说:“不用了。”

  她偷看陈幻一眼,陈幻正好也在看她,立刻心虚地将视线转移开。

  宁措好好跟裴容说:“容容姐,我也不是跟踪狂,我是真的担心你被那个刘莎莎坑了才到处找你。”

  裴容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没事,就是出来玩而已。”

  裴醒打完电话了,裴容对她说:“姐,我去你家住好不好?我自己待在酒店里真的很无聊。”

  “可以。”

  裴醒居然答应了。

  裴容喜出望外。

  裴醒下一句便说:“易织年,我搬你这儿来住。”

  裴容:“……”

  易织年:“……”

  白境虞杀过来一个眼刀。

  易织年心惊胆战,这是裴醒说的,我还没吭声呢!

  裴容着急,上前对裴醒撒娇道:“我真的实在太无聊了才会和刘莎莎她们出去玩的。如果你能陪陪我,我保证不再搭理她们。姐,我有很多题不会,想问你,你别躲着我好不好?”

  裴醒不为所动,“然后呢?如果我不时时刻刻关注你,你是不是又会去做其他事来博取关注?”

  裴醒的话直戳中裴容的痛处,裴容一时无言。

  易织年真没见过裴醒说话这么直接不留情面的一面。

  裴容从头到尾做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想博得裴醒的注意。

  裴醒越是不理她,她越是会做出逾矩的事。

  裴容眼角泛红,说:“你根本不在意我……”

  易织年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姐怎么不在意你?不在意她会跑去把你救出来吗?你知道你家那棵树有多高吧?你姐腿受伤了都没好明白呢,就为你爬树。你住的酒店你的衣食住行,不都是她在张罗吗?她在意你在意得要命,只是嘴上不说。”

  裴容要落下来的眼泪被易织年这么一说,悬住了。

  她期待地看向裴醒:“真的吗……”

  裴醒:“……”

  裴醒就要开口,被易织年堵回去:

  “裴醒你别闹,一个小孩你让她自己长期住酒店肯定不行。这样,容容你住我这儿来。”

  裴容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是真的,一言为定。”

  和裴容击掌的易织年偷偷看向无奈的裴醒。

  易织年心想,裴醒就是怕裴容太过依赖她才这么冷漠,裴容住她这儿的话,以后裴醒想看妹妹也有借口了。

  我真是个大聪明。

  小孩儿的事解决了,陈幻和白境虞准备带陈幼回去,宁措也要走。

  白境虞看裴醒坐沙发上没动,问她:

  “裴女士,你不走?”

  裴醒说:“白姐姐,我不走,我还有事要问易织年。”

  白境虞:“……”

  叫姐还叫上瘾了?

  易织年:“什么事啊?”

  裴醒:“你和你姐的事啊。”

  裴醒这么一提醒,陈幻暗暗看向白境虞。

  藏着掖着这么久,今晚你必须得交待清楚了。

  白境虞:“…………”

  确定了,姓裴的绝对是个烦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