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冕然在为他的母亲铺路。

  这次回去,想必给他妈妈好脸的人会多起来。

  吴冕然没跟谭滨避讳这个。

  有些他会避开,但有些避不开,他也接受后续连带出来的一系列变数。

  因为实质上他也避不开,只要他和谭滨在一起,谭滨的光环就会永远笼罩在他之上——从实力上来说,吴冕然的竞争力是真不如他男人的。

  姑且不算两个人完全不同的背景,就算是凭男人自己真正的硬实力,也就是能力这件事来说,吴冕然确实是个思考过多而行动力不太足的人。

  另外一个,吴冕然无论是从先天的性格还是从后天环境养成的习性来说,他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他可以因为环境的变化为了生存调整自己,但他没有持续的凶猛追逐力量的野心。

  但谭滨有。

  谭滨对待他自己的事业,甚至对待吴冕然从来都是以一种快、准、狠的捕猎姿态,他设计目标,然后以一种全力以赴的姿态战斗在他认为的战场上,然后他所到之处,一片焦土,全成他的领地……

  这个男人喜欢战斗,喜欢驰骋,冷酷而坚定地喜欢胜利。

  在这个男人最擅长的战地上,吴冕然的光环怎么可能会闪耀过他?

  吴冕然在仔细思考过后,摸摸鼻子,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转头打算专心做好了他自己所能做好的。

  男人能靠,还是靠靠好了。

  这也没什么的,主要是谭滨想让他靠。

  吴冕然的判断是对的,回去的路上,谭滨压根儿就没跟吴冕然谈起吴冕然母亲的事,但在一通电话进来后,可能是对面在问他母亲的事,谭滨跟对方说:“嗯,差不多吧,她是吴冕然的妈,这岳母娘不认也得认,该解决的麻烦我得解决。”

  吴冕然当即转头挑眉看他,谭滨摸了他的头发一把,听那边的人说话。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谭滨没再说什么,而是嗯了两声就挂了电话,看到开车的吴冕然又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还是只摸了摸吴冕然的头发,道:“好好开车。”

  吴冕然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按他的判断,今晚这顿饭达到了他所想要的目的,接下来他母亲的生意应该很好做。

  穆女士还是很厉害的,她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她还年轻,所以吴冕然想在她还年轻的时候,送她一份最适合她的礼物——经过爱情失败洗礼的穆女士,想必活得会比以前更孤独,但更有力量与安全感吧。

  去谭滨路上,是吴冕然开车,谭滨在路上一直在处理他的工作,等到了停车场,已经有助理在车位等着他们了,吴冕然还没下车,他们几个拥着谭滨就要走,谭滨没动,手里还在打着电话的他扭头看吴冕然,等到吴冕然到了他身边才牵着吴冕然往电梯那边走。

  助理里边那个最大的,就凑近吴冕然身边,小声说:“对不起吴先生,上面有非常紧要的事情在等着老板在做决定。”

  吴冕然朝他微笑摇头,示意他不在意。

  他确实不在意这些事情,光环属于他自己还是属于谭滨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他不接受不该他接受的,但也不冒领本不该他应该有的。

  等上了楼,谭滨就是真忙了。

  他们一到楼层,迎面走来了一个满脸焦虑的人,看到他,谭滨总带着几分温和之意的脸也冷了下来,眼神瞬间冷洌犀利,他冷冷地看着那个朝他不停咽口水紧张不已的人,侧头在吴冕然脸边说了一句“你去我办公室,”就跟着那个在吴冕然眼里焦虑得就快崩溃了的人大步走了。

  那人在外面看得见的皮肤上都渗出了汗,嘴唇是白的,他转过身跟着谭滨小跑的时候,两只握成拳头的手握得相当的紧,也不见血色 ……

  吴冕然转头跟留下来的助理道:“要是不麻烦的话,给刚才那位先生送杯热巧克力,再给点吃的。”

  “……他吃不进,”助理犹豫,“但我去试试,我先带您去谭董办公室。”

  吴冕然点头。

  他是拿了工作上来的,所以进了谭滨的办公室很久,谭滨没回来他也没动,一直在处理他的工作,但等到凌晨两点过后,谭滨也没回来,吴冕然一时拿不准外面是什么情况,就推开门打算出去看看。

  外面走廊里有人,他一推开门,安保人员马上就走过来了,看到是他,还愣了一下,听对讲机那边说了几句什么话,就歉意地和吴冕然道:“我这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您要是找谭董的话,这边肖助马上过来,他在上电梯了。”

  吴冕然看他那个紧张程度,探出去的半只脚缩了回来,朝人点点头,把门半掩着,又回了办公室,没出去给人添乱。

  肖助很快就到了,一进门,吴冕然就闻到了他满身的烟味,还有看到了这位老同志脸上满脸的疲惫。

  “可能要忙到明天早上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会,您这边是要回家还是怎么说?”肖助一进来不等吴冕然问就说。

  吴冕然想了一下,没问出什么事了,而是跟肖助道:“这边有什么休息的地方吗?”

  谭滨的办公室不算小,装潢也非常的干练简洁,但吴冕然没找到睡的地方——至于沙发那种随便是个人都可以坐的地方,一身臭毛病的吴少爷躺不下去。

  “没有,谭董不喜欢在办公地点睡觉,”肖助被他问得笑了起来,他有种他老板和这个吴少爷都一个德性的感觉,“再累也就坐椅子上眯一会儿,睡觉都是要回家去睡的,只要是在本市,在附近开个酒店休息一下都不行。”

  看出来了,所以他们那个家,家里到处都是谭滨生活过的痕迹,可见谭滨把随心所欲都放在家里了。

  谭大佬一直都是个外在内在都非常有秩序的人。

  “您是回家吗?”肖助朝他摊手。

  “不了,我在椅子上眯会。”吴冕然打了个哈欠,没准备一个人回,“你去忙吧。”

  “那行。”肖助出去,把门锁了。

  吴冕然放倒了老板椅,没一会儿在椅子上睡着了,等他醒来,身边蹲了一个也满身烟味胡茬满下巴的臭男人。

  怪丑的,吴冕然微微笑着伸过脸去,蹭了下臭男人的脸,问:“能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