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个褚遇,回到小区的门口,吴冕然还左右看了看——前任都来了,初恋还远吗?

  可惜没看到卢耀光。

  车子进了门,站岗亭下帅气的小哥给他们还敬了个礼,吴冕然在里面朝他笑了一下——打工人不容易,不但要防老板男朋友的前男友,还得防老板的前男友,难怪一年要发十五薪,都是打工人的辛苦钱。

  工作实在是太多了,吴冕然到家休息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内务,就又忙手头的工作了。

  他现在不止是要理解整合新获取的知识信息,还得记录建立在他原本学业上的新灵感,男朋友的前男友是很重要,但那种冲击感在繁琐的工作量下也就没什么了。

  情绪这种东西,是极其容易被冲散的,只要你不闲着就行了。

  吴冕然这晚直到谭滨又打电话来,在一个多小时后,在谭大佬的催促下才去睡觉。

  两人打着电话边工作边聊几句,一个多小时就跟几分钟一样,很快就过去了,吴冕然被催下线后,冲那边促狭地说了一句:“晚安,谭滨哥哥,祝你有个好梦。”

  说完他就迅速掐断了通话,笑着走向了谭滨书房的门,又穿过书房的门,躺到了卧室的床上。

  一夜好眠。

  早上他起来,谭滨电话过来,就是先长长地吐了口气,第一句就是:“你要是想等我忙完连着几天上不了班,你就再捣乱一次。”

  就因为那声谭滨哥哥,他到下半夜才睡着,手现在都是酸的。

  吴冕然憋笑。

  谭滨听到他的憋笑声,会心一笑,他刚出酒店房间,去和电梯门口等他一起去用早餐的同事们汇合,他一边走着,一边微微笑着轻声说:“好了,去吃早饭吧,早点我让小同送到门口了。”

  小同就是小区的物业经理兼安保总负责人,全名聂小同,是谭滨老同学聂大同的弟弟。

  “以后不用送了,有时间我自己做,没时间我去厂子食堂吃,你记得早上抽个空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就行。”吴冕然觉得热恋初期的特别表现目前阶段可以告一个终结了。

  他个人不是那么在乎仪式感的人,但人类是需要从仪式感当中去判断自己的重要程度的,并且这也会加重付出者心理上对他所爱的人的权重配比,同时也能真实地厘清付出者对接受者的心意——在你愿意真心实意为他付出的这一天,就是你还是无比爱着这个人的一天。

  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行为,也是一种精神享受。

  从精神上来说,谭滨和吴冕然都是那种已经完成了向内的自我探索在精神上已经不匮乏的人,这时候两人之间的施予与接受,就擦起了极为浪漫的火花。

  吴冕然之前没跟人这样爱过,不知道爱的花火能如此燎烧凶猛灿烂快意,大有一种对方的爱意如狼烟烈火,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都像在熊熊炙烤着自己的灵魂,但自己能笑看着他放马过来,身体里只存着一种看似被烈火焚毁、实则全身上下就像处在一个温暖安全的住所那般舒适自在的感觉。

  谭滨在按他的需求,给予他所想要的感情。

  谭滨看见了他。

  这多难得,这个人不想透过自己对他的迷恋去欣赏那个被迷恋的他自己本身,他是如此真实地爱着吴冕然的本人,他知道吴冕然是谁,需要什么,他不想伤害他喜欢的那个叫吴冕然的人,他是如此小心翼翼,真挚纯粹。

  这是一种真挚纯粹到了天真、无所畏无所惧的感情。

  吴冕然是真的很受用,他真的感受到了被爱。

  这也是如褚遇一般的人,在他面前说他卖身换钱,他还是第一时间就释然了的根本原因。

  要知道之前还没在一起,就算是一个陌路人半藏半掩说句类似的话,吴冕然也能暴跳如雷,当面掀桌子。

  那个时候的吴冕然是惶恐且不安的,他不知道他该不该把他的爱情和灵魂拿去下注。

  但显然……

  谭滨没有让他的选择变成创伤。

  “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呢,你在国外的时候都一个人做?”那边,谭滨进了电梯,道。

  跟他们汇合了的下属们都瞥他。

  谭老板平静回视。

  怎么地,没见过人早上给另一半打电话?

  “对。”吴冕然拿着手机往门口走,去拿饭。

  “嗯……”谭滨想了想,还是遵从了内心的感受,平静问出了他想问的那句话:“也做给赵小白脸吃?”

  吴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又掏了掏耳朵,发现手机没毛病,自己耳朵也没毛病,他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人家有姓名,你大度点。”

  什么赵小白脸,这是个人都知道他在叫谁。

  “嗯,”谭滨平平无奇地漫应了一声,一心只专注他自己的问题,“有没有?”

  “你不想吃早饭了?”

  “那就是有。”谭滨叹息了一声。

  一时之间,跟他同一个电梯的下属们,无论是老年中年还是青年,都情不自禁地跟着他叹了口气。

  老板命苦,男朋友给前男友做饭吃。

  叹气声太大了,谭滨冷漠无情地环视了他们一眼,朝那边问他“你在哪”的人淡淡道:“电梯里,跟肖助他们。”

  当着同事们的面叫人“赵小白脸”,这男人真行,吴冕然被他弄笑了,“行了啊,你大度点,都过去的事了。”

  没法大度,谭滨摇头,“要进餐厅了,等下和你聊。”

  他跟着下属出了电梯,把手机塞到裤兜里,听下属老肖凑到他身边道:“老板,要是过不去,我再给唐律师那边送一个特别会打刑事的律师?”

  “你们这样,”谭滨温和道:“弄得我很心动啊,我再想想。”

  众人哄堂大笑,发出了极为快活的声音。